他把懷表從腰帶上拽出來,看了看,“離吃飯還有一會兒呢。你怎麽被趕出來了?”


    “吃飯是早呢,可是做菜得早早準備。菠菜給我弄糊了,當然被額娘趕出來了。”


    突然想起來發好的木耳還在灶台上擱著,得去燙……


    可是還得陪著這位心血來潮到處亂跑的人……


    不過也是正好偷懶啊……


    可是我很久沒做菜了真的手癢癢……


    而且木耳豆芽扮芹菜真的很好吃……


    更何況還是養生的菜……


    我還得去照顧寶音……


    昨天都摸到胎動了……


    不曉得寶音生男生女……


    酸兒辣女,她喜歡吃酸的,也不討厭吃辣的,難道是雙胞胎……


    這年頭雙胞胎多危險啊,又沒有剖腹產……


    我覺得女孩兒可愛……


    不過哥哥和阿瑪一定希望要個兒子……


    “蘭敏,問你話呢!”


    我這才迴過神來,好像也沒發多少時間的呆。胤禛還是一臉的好氣又好笑。


    “留下來吃午飯怎麽樣,時間也不早了,嚐嚐我的手藝。”


    成安抬起腦袋看看他,顯然是沒想到我會提這個建議,看來他是本來打算過來看一眼就走的。


    胤禛想了想,居然點了點頭,“也好,倒要見識見識你的手藝。”說完把帽子摘了下來,成安便過來拿帽子,胤禛和他低聲說了些什麽,成安低頭答應了一句,“奴才明白了。”將帽子放在帽筒上,躬身退了出去。


    這才想起剛剛大話說出口,都被從廚房趕出來了,還敢說什麽“我的手藝”?不由汗顏不已。


    胤禛似笑非笑,瞥了我一眼,又低頭喝了一口水,“在這兒呆了多久了?”


    “兩個月了。”


    “也不要迴去了?”


    “我要等嫂嫂……”


    “等你嫂嫂?什麽等你嫂嫂?”他轉過頭來。


    那拉氏肯定不會把寶音要生產的事說給他聽,也難怪他不知道。


    “福晉還好吧?福晉答應過我,住到五月迴府的,到時候我阿瑪就迴來了。”


    他笑起來,“原來是個顧家的女兒。”


    他站起來,用手遮住額頭,“這裏太曬,日常起居也不該在這裏吧?”


    我點點頭,“老何曉得你來,嚇得不得了,才把你迎到這裏。平常我和額娘都在後麵一進的西屋裏,這間屋子平常都不用的。”


    “不坐這裏,換個地方。”


    我猶豫了一會兒說,“禛貝勒,我房間裏涼快些,要不去那裏吧?”


    我房間裏還擺著好幾本從神父那裏弄來的書,這可是大大的不妙。


    也罷也罷,看見就看見吧,大不了說是我出嫁前出去玩,神父硬塞的。


    我房間也確實比正廳要好些,其它不說,至少比較有人氣。寶音應該也知道家裏來了外人,自然不會再過來。


    窗棱上糊的高麗紙也換成了紗,素紗透光又不刺眼,隻是紗的質地不好,經緯稀疏了點兒,炕上的光點一個一個的,看的人有些暈。


    胤禛嘆了口氣說,“算了,就這樣吧。”說完盤膝在炕上坐了。


    看他擺弄炕桌上,隆福寺廟會買的那一套三國故事泥人——敦敏買了送我的,我說,


    “禛貝勒先坐,我迴廚房去,有個涼菜還沒拌呢。”


    他目光閃了閃,說,“一會兒過來陪我吃飯。”


    燙熟幾樣蔬菜還是很快的,加了糖,鹽,隻聞得到芹菜和豆芽的清香,想想這個時候如果有馬蘭頭,一類的野菜多好,隻是過了時節,京城吃薺菜的倒也有,可是少,馬蘭頭我還從來沒看過,更不用說菊花腦了。真是沒口福啊。


    “四貝勒要留下來吃飯?”額娘奇怪地問。


    “咳,額娘,你還不相信你的手藝嗎?”


    “這個什麽東西,什麽味道?”胤禛看著香椿炒雞蛋,不敢下筷子。


    “樹葉炒雞蛋。”可憐的人,平常吃不到這種類似於野菜的東西吧?


    他嚐了幾口,“還行,就是味道怪了些。”


    “你額娘的手藝還不錯。”


    “這個我做的。”我指著他夾的那筷子木耳說。


    “都是你的主意?”


    “好吃嗎?那個是香椿芽兒炒雞蛋。鯽魚蘿蔔絲湯是額娘做的。”


    我興致勃勃地看著他,順便看著潔白的鯽魚湯流口水。多久不喝這個了,雖然我更喜歡吃鯽魚豆腐湯,不過這裏的北豆腐不能用,南豆腐又太貴,沒有內脂豆腐好,還是蘿蔔絲好弄些。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湯,彎起嘴角,拍了拍身邊,“上來坐,一起吃。”


    喝了一碗湯之後,滿意地嘆了一口氣。


    額頭前一縷散發從臉前被掠開,他把頭髮夾到我腦後。


    我嚇了一跳,迴頭看他,看見他一臉安然地說,“頭髮都要喝湯了。”


    還好我剛才把湯咽下去了,不然我真會嗆到。


    突然不太敢看他,覺得有目光在我身上逡巡。


    “你還拿酒來了?”他指著桌上的酒壺說,“能飲一杯無?”


    “這是紹興黃酒,還是能喝一杯的。不過,現在不是晚來天欲雪啊。”


    “我有一壇花雕,等到冬天下雪的時候,要記得陪我喝一杯。”


    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好,我要風鵝佐酒。”


    然後就聽見他輕聲在笑。看見他的笑臉,愣怔了一下。


    這個算約會麽?


    ――――――――――――――――――――――


    吃完飯胤禛就走了。晚間敦敏迴來得比平時還早,一進門就把我扯到一邊,“丹珠兒,我有話和你說。”


    他臉色陰沉,直接把我拖進了我的房間。


    “啊,怎麽啦?你別拽我啊!”


    他跺了跺腳,環視了一下四周,幾乎是咆哮著說,“丹珠兒!”


    卻又壓低了聲音,“你老實說,你以前認不認識趙致禮。”


    以前真沒見過敦敏吹鬍子瞪眼的樣子,嚇了我一大跳。話好像問得很尋常,語氣卻實在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我往後退了退,保持一個安全距離,以最若無其事的口氣問,“趙致禮,我們不是一起見過?怎麽了?”


    他啪地把茶杯壓到桌上,“你都跟趙致禮做什麽了?人家跑來問我你有沒有許人家!”


    我大吃一驚,“他不知道我出嫁了?”


    趙致禮,趙致禮是怎麽了?他……暈了頭了嗎?


    “我當然告訴他了。漢人不和旗人通婚,他怎會想起來問你的事情?”


    敦敏在屋裏轉了兩圈,轉迴到我身邊,“丹珠兒,你,你讓我怎麽說你!”


    笑起來眼睛也會笑的趙致禮;被我威脅著,促狹地眨眼睛的趙致禮;搶我扇子的趙致禮;畫一好手草蟲的趙致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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