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神嗎?


    ——見。


    神是什麽樣的?


    ——我不知道。


    為什麽見卻不知道?


    ——那都是幻覺。


    簡靜清晰地意識到, 自己現了幻覺。


    人物麵板上,狀態欄明明白白地提示:[重度幻覺]


    這是保持清醒的最後一刻,緊接著, 離奇的景象便現的眼前——周圍的景物全都換了模樣,從一白色的洞穴消失,現另一更大的白色洞穴之中。


    這是一洞穴, 又好似一巨大無比的房間,人處其中,就好像倉鼠住人類的房屋中,巨型事物給予無處不的壓迫。


    高高的, 遼遠的世界彼端, 神就那裏。


    理智告訴, 那應該隻是一棵外表較為奇異的樹, 隻是太大了,看起來好像樂山大佛,但眼睛所“看到”的,卻是一無比真實的神像。


    一隻貓頭鷹蹲“神”的手掌中,竟然口吐人語:“了”“來”“你”。


    聲音一卡一頓, 順序崩亂,好像大腦的識別係統現bug,無法準確讀取信息。


    簡靜奇怪又困惑,情不自禁地走去,仰望著它。


    齊天現了, 他說:“這毫無疑問是神跡, 嗎?”


    “我不知道。”說,“這是真實存的,還是我所看到的?”


    “所見, 即為真實。”他笑笑,拋一極富誘惑力的香餌,“你既然有這運氣找到它,就證明你有長生不老的資格。”


    簡靜哂笑,清醒幾分:“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


    “仙緣這種事,向來看緣分。”似乎也知道不信,齊天話鋒一轉,又淡漠無情道,“何況,這隻是人們一廂情願認為的好處。”


    他並不介意刻揭露最殘忍的部分:“植物的壽命本就比人漫長得多,它們無心給予我們的好處,就像人類給小白鼠注射藥物,這也許使它們戰勝了疾病,但從來不是善意的恩賜。”


    “——賜恩”


    似真似幻的場景下,聲音好比穿重重山林的迴聲,也好像直接響起腦後,三百六十度環繞。


    簡靜搖搖頭,試圖更清醒一些,但齊天嘲笑了:“已經太遲了。”


    “無論你是否願意接受,你已經是它的獵物。”他微笑著伸手,“來吧,成為神的仆人。”


    天旋地轉。


    簡靜發現,自己竟然從原地瞬移到了樹的腳下,仿佛卑微的螻蟻,匍匐高大的神像下。


    然而同一間,有一條係統通知彈。


    [係統:********]


    看清內容,消息就消失了。


    然後,獲得了短暫的清醒,抓緊間問:“成為它的仆人以後,怎麽樣?要殺人嗎?”


    齊天眼中閃不耐煩,但勉強忍住了。他以為簡靜察覺不到,依舊假裝和善:“為什麽這麽說?”


    “每隔十年,這裏都有人死去。”道,“是誰殺的?”


    齊天:“管他誰殺的。”


    “神要仆人來做什麽?”


    “你不覺得自己的問題太多了嗎?”


    “不覺得。”簡靜道,“我問的問題非常合理,你既然已經得到了想要的壽命,卻一直有離開這裏,反而假冒小弗蘭克的身份,總有一不得不這麽做的原因。”


    問:“你,是不是無法離開這裏?”


    齊天勃然變色。


    “我猜了。”


    像齊天這樣的人,說好聽點叫野心勃勃,說難聽點就是變態,喜歡玩弄人性。要是長生真不錯,他要吃下樹根?


    不可能。


    他肯定自己吃掉,然後一把火燒光樹林,永遠獨享秘密。


    “我看你也不用拉我入夥,你十年都離不開這裏,肯定是神太喜歡你的服務,不肯放你走。”嘲諷大開,“臨陣換人,當心觸怒神明,降罪給你。”


    齊天的笑容消失了。


    他盯住的臉孔,冷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聰明?”


    不等迴答,又道,“實話告訴你,你已經有迴頭路了。之前,你吃下的根裏有種特殊的物質,能夠延長壽命,治療疾病,但同,也具有極強的上癮性。”


    簡靜悚然而驚。


    “隻要吃這種物質的生物,無論是人還是物,都與它形成共生關係。它是樹,無法移狩獵,所以,共生體需要源源不斷地尋找食物,帶到它的身邊,方便他捕食,作為迴饋,共生體可以汲取根須裏的營養。”


    齊天道:“你也別急著上火,我說它是不死藥,一點也不誇張。看到老弗蘭克了嗎?他本來已經死了。”


    簡靜愕然:“死了?”


    “他們父想要阻攔我,被我殺了。”齊天說得雲淡風輕,一點把人命放心上,“小弗蘭克當場死亡,但老弗蘭克還有一口氣。我找到這棵巨人樹後,給他喂了一口,想到他的傷勢立刻好轉——他可是差點被我打穿了心髒,這都能好……嗬。”


    他的笑聲裏摻雜著某種微妙的狂熱,令人不寒而栗。


    “可惜,一旦服藥就不可能戒除,否則就像老弗蘭克一樣,瘋瘋癲癲,神智全無。”


    齊天喟歎著,語氣滿是不甘。他花費大半生,終於能夠實現長生不老的願望,可是,自由的代價也太慘痛了一些。


    假如漫長的生命不能用來揮霍,不能佐以權勢與金錢,又有什麽意呢?


    好,他已經找到了辦法。


    “如果你不想失去理智,最好聽從我的建議,間不多了。”齊天注視著,不放任何細微的表情,“你應該感受到了,它唿喚你。”


    然而,簡靜除了覺得頭有點暈,並有什麽唿喚的感覺。開啟“借視”,轉換為齊天的視角。


    他眼中,如若神像的樹根已經不僅僅是巍峨詭異,而是徹底“活”了來。


    貓頭鷹死死盯住,視覺居然轉換成了聽覺。


    簡靜聽到了它的聲音。


    “路道的上向上踏,徒信的我”


    “途旅的新嶄啟開,頭迴要不”


    遙遠,朦朧,空曠,威嚴。


    看見,齊天不受控製地往前走了一步,但他竭力忍住了。


    簡靜笑了:“你一定想擺脫它吧?”


    他投來冷冷一瞥。


    “我也是。”道,“剛才上了你的當,是我大意了,但不管是你還是我,肯定都不想一輩被困這異國他鄉。”


    “你想說什麽?”


    簡靜問:“你我聯手,毀掉它,怎麽樣?”


    今天的夜似乎格外漫長。


    江白焰看看表,已經淩晨點鍾,但天空仍然是黑沉沉的,一點亮起來的意思都有。


    他把老弗蘭克的信和徽章都揣口袋,展開地圖。內容非常抽象,隻有簡單的方位,看目的地的標注,似乎是一叫白色洞穴的地方。


    這就是惡魔的所地?


    靜靜是不是去那裏了?


    咯吱,門外似乎傳來一聲細微的木頭搖曳聲。


    老威廉迴來了?糟了!


    聲音近咫尺,現躲下去也來不及了。江白焰急中生智,幹脆就地躺下,雙手交握腹部,假裝熟睡。


    下一秒,木門猛地被推開。


    老威廉裹挾著冷氣,大步走房間。


    他看到熟睡床上的江白焰,略微愣了一下,顯然這場景超乎他的想象,但他有意,粗暴地把人從床上提了起來。


    江白焰忍住疼痛,繼續裝睡,軟綿綿地歪倒一邊。


    “醒醒。”老威廉啪啪扇著他的臉。


    他仍然一不。


    老威廉皺眉,卻再叫他,而是用麻繩綁住他的手腳,像扛麻袋一樣,把他扛了肩頭。


    江白焰放鬆身體,繼續裝暈。


    老威廉扛著他下樓,扔一輛卡車裏,然後坐上駕駛座,一頭衝森林。


    “別裝了。”老威廉說,“我知道你醒著。”


    江白焰:不,我睡著了。


    老威廉自言自語:“我還以為老家夥已經瘋了,看來他還有真的瘋掉,你的同伴肯定跑了,幸好還有你……”


    江白焰想,老家夥,說的難道是老弗蘭克?他看起來可不像瘋。


    但按照信裏的說法,弗蘭克一家應該是鎮壓惡魔的正陣營,為什麽變成現這樣?


    “必須抓緊間……什麽味道……該死的,他們拿這車運什麽?”


    江白焰:當然是羊啊。


    弗蘭克一家養羊的,你忘了?


    他吐槽著,心頭卻倏然一。


    ,老威廉大概也記起了弗蘭克一家的工作,默默踩下油門。


    卡車瘋狂地行駛林間的小路上,老威廉連車燈都開,卻一點開錯路,就是地麵坑坑窪窪,車速又快,顛得江白焰差點把夜宵吐來。


    就當他快要忍不住“蘇醒”,車突然失去控製,方向盤一鬆。車頭直直撞向樹林,不偏不倚,咚一下衝到了一棵樹上。


    驚鳥亂飛,車燈爆裂。


    卡車,停住了。


    江白焰抬頭,看向駕駛座。


    老威廉趴方向盤上,腦門青了一塊,人還醒著,眼睛無意識地眨:“你——做了——什麽?”


    江白焰吐掉含舌下的薄膜片,打開車門。


    充斥車廂裏的味道散去了一些。


    他笑眯眯地說:“別人送給我的禮物。”


    “禮物——”老威廉遲鈍地重複。


    江白焰拍拍手,吸引他的注意,語調慢而沉:“放鬆點,深唿吸,不要擔心,我不把你怎麽樣的,隻是想問你幾問題——你想帶我去哪裏?”


    老威廉慢吞吞地轉眼珠,機械地迴答:“巨人——去巨人那裏——”


    “為什麽要帶我去那?”


    “它的……命令……”


    江白焰仰起頭,看看毫無光亮的東方,突然問:“凱麗是怎麽死的?”


    “凱麗——凱麗,是我的錯。”老威廉的眼中失去光亮,意識沉入多年以前,“我們吵架了,我讓幫我去拿一點貨,不願意,可條盯上了我,我告訴,假如愛我,就必須幫我這忙……同意了。”


    江白焰似懂非懂:“森林?”


    “這是邊境,最、最安全。”他說,“然後,就失蹤了,我不知道——不知道去了哪裏——討厭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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