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他想著找到孟夏之後一定好好的教訓她一頓,然後拉著她去民政局,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跑了。還有的就是,他一定好好照顧她,讓一切都淡忘。

    半夜的時候,他聽見樓下傳來車啟動的聲音,整個人從睡夢中驚坐起來。黑夜中,車燈的光束是那麽的刺眼,他的預感向來很準,快速的套上衣服,匆匆下樓。

    路過二樓的客房,果然簡寧的門還沒有關上。

    孟夏這邊急的一身的衣服都被汗濕了,樂樂昨晚上開始發高燒,這會子開始有抽搐的現象,她急的隻好打電話給簡寧。

    徐易風一路尾隨著他,到了目的地之後,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孟夏竟然住在華奧。

    簡寧匆匆地下車,看的出來他很急。

    門鈴響起來,孟夏猛地衝過去,眼裏一片通紅。“樂樂不知道怎麽了?”

    簡寧抱起樂樂,這孩子臉色蒼白,又開始吐,“先送醫院。孟夏,你先冷靜一點。”

    兩個人剛出門,沒想到徐易風站在門口。暈黃的壁燈淡淡的打在徐易風身上,卻沒有一絲溫暖。

    簡寧和徐易風對視一眼,“先去醫院。”

    徐易風看著孟夏定在那兒,垂著頭,臉色很不好看,兩眼睛剛剛瞧著他時閃過的驚恐擔憂,讓他心裏堵得難受,他再多再大的怒氣,看到她這幅模樣也是生生的給咽下去了。

    “我送你過去。”徐易風憋了半天終於說出話來。

    孟夏輕輕地扯了扯笑容,“謝謝。”孟夏覺得奇怪,這時候了,她見到徐易風反而平靜下來。徐易風開著車,簡寧抱著樂樂,和孟夏坐在後座。

    這畫麵看起來挺奇怪的。

    孟夏暈車,坐再好的車都一樣,她把車窗大敞著,依稀能感覺到徐易風身上散發的淡淡的薄荷味。

    樂樂難受的囈語著,“媽媽,樂樂好難受。”

    孟夏眼角一酸,“啪”的關上窗戶,傾身過來,“樂樂,乖,會沒事的。”

    很快到了醫院。倒是虧了徐易風,兒童科的醫生護士早早的就在等候了。檢查結果下來,孩子沒有什麽大礙,發燒又積食。

    孟夏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樂樂躺在大床上,孟夏守在床邊,徐易風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她。

    簡寧倒是顯得多餘了,他搖搖頭,默聲走了出去。

    小丫頭

    掛著點滴,睡得很不安穩。孟夏慢慢的拍著她的肩頭,安撫著她。

    “小夏,你就這麽想離開嗎?”許久,在她閉著眼昏昏欲睡時,傳來了徐易風的問話。

    他的話語很輕,沒有往日的怒氣,沒有一絲咄咄的責難。

    孟夏沒有迴話,他走到她的身邊,雙手搬過她的身子。

    孟夏睜開眼,眼裏竟是疲倦,她看到他的眼裏竟然有心疼。

    “看著我,小夏,你就這麽想離開是嗎?”徐易風一字一句再次問道。

    孟夏微微怔了片刻後,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對,我很想離開。徐易風呆在你身邊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覺得難受。”她說的緩慢,可是字字清晰,“我五年前就讓放棄對你的愛了,你為什麽就不能放過我呢?你看我要離開這裏,多少人高興?你和喬奕琦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家境好,長得又那麽漂亮,她會畫畫,會彈琴,我會的她都會,還有她能給你生孩子。”

    簡寧對她說徐易風愛上他了,她不敢想。徐易風對她的感情轉變,讓她覺得很突然,她是茫然的,因為她覺得她這一輩和他都是不可能的。

    她一點點的扒下徐易風的手。指尖相觸,兩人的手都很冰。

    徐易風僵直著身子,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

    孟夏別過臉,不去看他。

    突然間徐易風擁住她,“小夏,你也忒狠了。”他的聲音很低,甚至有些低聲下氣。

    50

    孟夏腦子轟然一陣空白,她的左耳雖然聽不見,可是右耳卻是聽得真真切切,徐易風說什麽,說她狠了。

    “徐易風,在我認識的人當中沒有比你更狠的人了。”孟夏無力的手突然間舉起,抵在他的胸口,一點一點的把他推開,隔開一段距離,她好不躲閃地看著他的眼睛,“我沒有精力再和你折騰了。簡寧告訴我,你和你母親有一個賭約。”她的眸光微微一閃。

    徐易風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媽她管不了的我的事。”他兀自解釋道。

    “不管你和你母親有什麽約定,都和我無關。”孟夏一字一字的說道,態度堅決。

    徐易風一瞬間就沉下臉來,沉默了半晌,他啞聲說道,“小夏,怎麽能和你無關呢?”他扯了扯酸澀的嘴角,心裏暗想道,你也有今天啊。

    “我想和你在一起。”他說道。

    這麽美好的一句話,孟夏聽到徐易風說出來,

    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她的心急促的跳動著,沒有感覺是假的,可是那感覺很奇怪,一絲絲的欣喜,更多的是煩躁,想和她在一起,多麽荒謬啊。他親手打碎的她的夢,她的心被他一點一點的分裂。孟夏怔怔地看著他,幹澀的迴答,“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她慢慢的站起身,看著室外的夜空,夜風吹打著樹葉,毫不留情,“易風,哪怕當年你對我有一點點的不舍,我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如今,你再和我說這番話,我想不出任何理由。簡寧說你是喜歡我的——”她低下頭又兀自地搖了搖,“你怎麽會呢?”

    “會!”徐易風擲地有聲的說道,他迫使她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孟夏卻瞥過視線,徐易風的臉色沉寂下來,眼底掠過一抹痛楚,“小夏,忘了那些過去。”

    忘了?可怎麽能忘了呢?

    “媽媽——痛痛——肚子痛痛——”樂樂又抽噎起來。孟夏猛地推開徐易風,走到床頭,抱起樂樂,揉著她的肚子。

    樂樂慢慢睜開眼,裂開嘴角,“媽媽,我想吃桂花鴨。”

    孟夏剛剛低沉的心情,一時被小丫頭的話消去了一半,都這時候了還記掛著吃,“這兩天就是不聽話,吃太多了,肚子才會痛的。”

    徐易風默默站在一旁,看著孟夏一板一眼的模樣,一時間有些枉然,她在他的記憶裏一直停留在少女時代,掐指一瞬,她都當起了媽媽,雖然孩子……徐易風唿了一口氣,看著樂樂的皺眉的模樣,他的心慢慢柔軟下來,“樂樂想吃,叔叔給你買?”

    正巧護士進來查房,看到樂樂這樣子,說道,“精神不錯,恢複的挺快的。”

    樂樂才把視線移過來,眼裏閃著光,“叔叔,我想吃桂花鴨。”

    “叔叔一會兒就給你買去。”徐易風忙不迭的答應,他想過既然他和孟夏的那個孩子不在了,不如就把一切都給樂樂。

    “你瞎摻和什麽,樂樂現在根本不能吃。”

    漂亮的護士看著這一家的互動,嘴角淺淺的彎著一個弧度,“小朋友,現在可不能吃桂花鴨,肚子又會痛的。”

    樂樂又開始皺眉了。

    徐易風輕笑,“等你好了,叔叔給你買。”

    小護士詫異地看著徐易風,叔叔……她悄悄地打量了孟夏,心裏不免有些咂舌。

    孟夏抿抿嘴角,對她說道,“麻煩你了。”

    “不——應該的

    ,這藥六小時吃一顆。”護士匆匆出去。

    小護士走後,孟夏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地喝了半杯,“徐易風,你可以走了。”

    “我隻是來看樂樂的。”徐易風不滿的說道,瞥了她一眼,“我口渴了,給我倒杯水。”

    孟夏適時地閉上耳朵。

    徐易風長臂一伸,拿過她剛剛喝過的杯子喝光了剩下的水。

    樂樂看著孟夏冷冷的表情,“媽媽——叔叔喝你的杯子。”

    孟夏抿抿嘴角,“樂樂,還記得媽媽的說過的話嗎?”

    “記得!”樂樂瞅了徐易風一眼,一本正經,說道,“不能隨便喝別人的杯子,那是不講衛生的行為。”

    說完朝孟夏眨眨眼,然後嚴肅地看著徐易風,微微帶著幾分鄙視,“叔叔,你怎麽能隨便地喝我媽媽的杯子,要是你感冒了細菌會傳給我媽媽的,我媽媽感冒了怎麽辦?”

    小丫頭就像一個老師一樣,端坐在那裏,鼻息一張一張的,“叔叔!”她重重的喊了一聲,“你太不講衛生了。”

    徐易風鬱悶之極,他微微瞥過眼,恰巧捕捉到孟夏嘴角揚起的一抹淺笑,淡淡的,卻也是極其暖人。

    一瞬的凝視,他彎彎嘴角,“樂樂說的是,但是呢——”他頓了頓,“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表示親密,喝一個杯子也是可以的。”

    樂樂歪過臉,看著孟夏,有些不解,“媽媽,是這樣嗎?”

    一家人!

    孟夏惡狠狠的瞪著他,“徐易風,你夠了。樂樂要休息了,您請便。”

    徐易風看著她雙眼下的青痕,默了默,站起身,“早點休息。”

    “媽媽,叔叔和我們是一家人嗎?”樂樂扯了扯她的一角,輕聲問道。徐易風步履一滯。

    “爺爺,媽媽,樂樂,還有乙乙阿姨,是一家人,樂樂記住了嗎?”孟夏慢慢地迴複道。

    “嗯。”樂樂懂了。

    徐易風雙手一緊,腦門一瞬間繃出了青筋,卻在一個無奈的歎息聲後慢慢的釋懷。

    徐易風出了病房,轉身看到簡寧站在前方,徐易風眯著眼,他的小表弟一瞬間長大了,能耐了,而是為他馬首是瞻,現在缺知道和他對著幹了。

    “哥,喝一杯。”簡寧有些心煩。

    徐易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了,這麽晚,你也早點休息。”

    徐易風迴到家中,打開門,一室的光亮,他的母親坐在客廳裏,聽見門口的聲響淡淡地看過來,“迴來了?”

    徐易風一步一步走過去,坐在譚穎身邊,一手圈過譚穎,觸手的冰冷,“媽——”他拿過一旁的薄毯給譚穎披上。

    譚穎瞥了他一眼,皺皺眉,“我以為你不迴來了呢!”

    “這不是擔心您嗎?”徐易風輕笑道。

    譚穎唿了一口氣,自己生的她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她平平的問道,“那孩子怎麽樣了?”

    “沒什麽大事,消化不良。”徐易風答複道。

    “哎,易風——”譚穎看著他瞅著自己,那眼裏的光,帶著隱隱的笑意,她就堵得慌,清清嗓子,“你也先別得意,我不管你的事,你以為小夏那個丫頭現在就能接受你?那丫頭表麵上柔柔順順的,其實股子裏和你一樣的倔。”

    “你爸那裏,你自己去說。”

    徐易風喜形於色,“媽,爸那裏好辦。”

    “好辦?你都三十了,你爸和我這幾年盼什麽你會不知道?”譚穎最介意的一是孟夏的身體,不能生,二是孟之行的背影。

    徐易風蹙眉,“媽,您以後別再提這事了,她的身體我最清楚。”

    “實在不行,現在不是挺流行試管嬰兒的嗎,您想要幾個我給你弄幾個。”

    譚穎聽這話,氣的是渾身的起氣都要逆流了,也顧不得高雅,彎腰撿起拖鞋,就往徐易風身上抽。

    狠狠的抽了十來下,也不解氣,“我生你幹什麽啊!”

    徐易風手臂上留下幾條紅印,譚穎掃了一眼,“易風,仔細你爸的鞭子。”

    其實吧,這徐易風也想多了,實在是一廂情願,人孟夏壓根兒就沒有和他一起的心。

    第二日,早早的,徐易風買了一大包沈記的小吃,小籠包、豆腐腦、肉丁燒賣,都是孟夏以前喜歡吃的。

    人就是奇怪,那會子孟夏幹幹的貼在他身後,他不理不睬,倒是記得住她的喜好,也難為他了,一記就是這麽多年。

    推開病房,房間裏隻有一個護工打掃衛生,徐易風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丫頭又溜了。臉色頓時就暗下來,手裏的豆漿被他捏的“啪”的一聲就爆了。

    護工嚇了一跳,叨念著,“灑了一地了。”

    徐易風盯著整整齊齊的床鋪發呆,眸光沉沉的,“人呢?”

    護工拿來拖把,“先生您讓讓,那媽媽帶著孩子出去散步了。”

    徐易風轉身拎著早餐,匆匆的下樓,來到湖邊。隔著一百多米遠,孟之行坐在輪椅上,把樂樂抱在懷裏,孟夏推著他們。孟夏彎著腰,給孟之行理著衣領,表情溫柔如水,不知道在說什麽,孟之行的嘴角掛著淺笑。

    徐易風剛想走過去,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簡寧雙手提著滿滿的食物,迎著朝霞,俊朗的側臉一臉的笑意,簡單直接。

    徐易風揚揚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卻是又苦又澀,他定定地看著那幕,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孟叔,早!小夏,剛出鍋的,牛肉鍋貼,還有西米露——”簡寧遞給孟夏。

    孟夏看著他一臉的熱情,好糾結——她剛剛在食堂吃過了。

    孟之行卻很開心,“簡寧啊,一會兒看去陪我下兩盤?”

    “好來,孟叔,您手下留情。”簡寧目標很明確,他瞅了孟夏一眼,淺淺一笑,彎身把樂樂抱起來。

    51

    那一幕在他的眼裏著實刺眼,徐易風目光灼灼地盯著孟夏,心裏有些不快,還有些不知名的隱隱酸意,隨即轉過臉,朝孟之行扯扯嘴角,“孟叔,出來散步啊?”

    簡寧嘴角一抽,這哪是他哥啊。

    孟之行斂了斂神色,禮貌卻又疏離地迴複道,“真巧,徐總。”

    徐易風給過誰好臉色,一貫是人家看他的臉色的。對於孟之行不慍不火的態度,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沒惱。

    他笑了笑,又瞄了眼孟夏,“順道給你帶了一些早餐。”上前把袋子遞過去。

    孟夏淡淡的掃了一眼,心中微微澀澀發苦,“謝謝,我已經吃過了。”她淡淡地迴道,轉頭又和孟之行說道,“爸,我們上去吧,該吃藥了。”

    孟之行怎麽會沒有看到女兒眼中一閃而逝的疼痛呢?徐易風帶的東西哪樣不是小夏以前愛吃的。他心裏感慨著,要是徐易風以前能對小夏這樣那該多好?

    病房裏,孟夏悶著頭削著蘋果,孟之行目光怔怔地看著她手邊一長條果皮,猶豫了半晌,“小夏,我看簡寧那孩子挺好的,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舉辦婚禮啊?”

    孟夏手上的工作一頓,長條果皮斷了,樂樂驚叫道,“媽媽,斷了,斷了。”

    孟夏迴過神,淺淺一笑,“爸,怎麽說這事了?”

    孟之行抿抿嘴角,“我看

    簡寧挺不錯的,外表出眾,事業有成,最重要的是他對你好。”孟之行覺得奇怪的是,女兒不是說兩人要結婚了嗎?怎麽看著她對簡寧的態度淡淡的。

    孟夏蹙著眉,他爸是不是誤解了。

    “爸,看的出來,簡寧那小子單純。沒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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