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陰影之國中,林末央放好了最後一塊木炭,擦了擦自己頭上的汗水,他現在正在城堡外的空地上,這裏架起了一個不大的煤窯,正在不斷地烘幹植物的樹幹,林末央閑的沒事做,除了聯係自己的武術和雷法之外,就是在這裏幫助格林做攻擊蟲巢的準備。


    “已經夠了嗎?準備這麽多木炭是做什麽?”林末央現在都沒有搞明白,他們要去攻擊蟲巢,卻在這裏燒了這麽久的碳。


    “我們需要能夠打量發煙的植物,這個很簡單,在蟲巢的周圍就有不少綠色植物,但是這裏很難升起火來,所以我們需要大量的易燃物,在短時間內快速地燃起大量濃煙,這樣才能夠第一時間使殺人蜂們喪失戰鬥力,否則在我們靠近的時候,蟲巢女皇就會發覺,我們立刻就會陷入毒蜂的包圍之中,那時候我們就沒有辦法攻擊蟲巢女皇了。”格林掰斷了一根木頭,將木頭扔進熊熊燃燒的火堆裏,他小心地注視著火堆上方的架子上的樹葉和樹幹的情況,當烘幹地差不多之後,他就和其他勇士們用夾子將這些烘幹的樹幹和樹葉抬到一邊,讓它們自然冷卻。


    “你就沒有其他的好方法嗎?我總覺得我們得產生多少煙霧才能將這麽大的蟲巢籠罩進去?”


    “有,但是實行起來更加困難,我一開始想的是將整個森林點燃,這樣的話,這個蟲巢就是再堅韌,蒸汽和熱量都能將其中的蟲巢女皇蒸發成一具枯焦的幹屍,但經過我的實地考察,發現那邊的情況很複雜,附近的樹木都已經被血肉覆蓋,我很難找到可以作為燃料的東西,那就是一個完美的避火帶,雖然不知道是否是蟲巢女皇有意為之,但是這顯然沒辦法讓我們燃起足夠的火焰來烘烤這個蟲巢,反而會讓蟲巢女皇惱羞成怒,將蟲子四處散布。”格林說道,不過他還是笑了笑,一點都沒有緊張的意思:“要是我們能夠得到現實世界的援助就好了,我們就可以通過飛機噴灑殺蟲劑,對這裏的所有毒蜂造成致命的打擊,到時候隻需要慢慢處理蟲巢就好了。”


    林末央對這個騎士翻了個白眼,先不說他這個想法一點都不符合騎士的行事守則,這裏上哪裏去找那麽多的殺蟲劑和飛機啊,你這說了還不如不說。


    “那我們就能夠生出足夠的煙霧了嗎?”林末央說道,既然這裏的植被不足以產生烘幹蟲巢的高溫,那產生的煙霧就足夠使用了嗎?林末央是抱有懷疑態度的。


    “對,產生煙霧的話,我們不需要點燃太多的植被,實際上我之前的計劃是,通過阿多尼斯的權能,長出足夠包裹住整個蟲巢的植物,然後我們再點燃這個包裹著蟲巢的巨大植物團,就能做到悶燒的效果,但很遺憾,阿多尼斯沒有和我們聯合。”格林聳了聳肩,所以現在他們隻能另想辦法,他可不是在一棵樹上吊死的人。


    “那這個辦法靠譜嗎?你確定煙霧對這些蜜蜂管用?”林末央心裏很沒有底,他們現在是沒有智者幫忙,隻能靠三個臭皮匠強行頂一個諸葛亮,但是畢竟是臭皮匠,計劃提出來給人一點安心的感覺都沒有。這時候林末央就很想泰勒小姐或者雒冥凱,再不濟,讓祖師爺再上個身,這次不代打了,隻出主意也好啊。


    “我小時候見過我的父親在牆壁上摘取蜂窩,他用的就是這個辦法,用煙霧熏暈這些蜜蜂,然後全幅武裝地將蜂窩摘下,我覺得現在我的情況應該也差不多,就是這個蜂窩大了一些而已。”格林迴答道,他的臉被火焰照的有些發紅,這下林末央才意識到,格林很少提起他的父母,隻是很經常提起他的爺爺,也就是老騎士,加爾德·貝因,林末央那個差點就以為這個騎士是沒有父母的人了,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格林的童年裏也有他的父母的影子。


    “嗯,你的父親你好像很少提起過。”林末央不經意地·問道。


    格林臉色變得有些暗淡,他轉頭看著林末央的眼睛,這神情看的林末央渾身發毛,他還沒有見過格林這樣充滿怒氣的臉,不過這個神情隻是一瞬,他歎了口氣:“是,我從來沒有提起過那個男人,不過他的確是我的父親。如果以正常人的標準來說,他的確是一個成功的男人,年少多金,風度翩翩,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找到母親那樣的女人。”格林的嘴巴動了一下,不過他還是沒有對林末央的問話表示拒絕。


    他站了起來,讓勇士們好好地準備樹枝,自己卻站了起來,對林末央說道:“好吧,我們換個地方聊這個話題吧,這裏太熱了。”說著這話,格林還用手搓了搓自己的眼睛,他那雙藍寶石一般的眼睛似乎是在火焰旁坐了太久,有些發紅。


    “我是不是問了什麽不該問的問題?”林末央忐忑地問道,他對自己的情商一向沒有信心,實際上他和莉莉爾相處的時候,如果不是莉莉爾一再容忍,他那種鋼鐵直男式的對待方式,一般的女孩兒根本就受不了。


    “不,我了解你,末央不是那種知道別人的痛苦,卻還要明知故問的人,你是真的不知道,所以我不怪你,也怪我自己,我並沒有向你介紹過我的家庭。”格林笑著打斷了林末央愧疚的問話,他擠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說道:“我的父親,是一個不想成為騎士的人,他的心裏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對於生活的向往,他是一個像其實一樣浪漫的人,但是他並不是騎士,他不想要繼承家庭的騎士團,他甚至都不想要成為一名巫師或者騎士,他隻是想要好好地學習藝術,進行繪畫,出去旅行,然後在旅行中邂逅那些年輕漂亮的女性。”


    “怎麽聽起來有些像花花公子,而且還是zhong馬型的那種?”林末央在心中腹誹道,當然他不可能直接說出來,這對格林太過於無禮了。


    “爺爺對他給予了厚望,可是他的兒子卻是個不負責任的浪漫主義者,在我父親的眼裏,騎士團的榮耀和世界上所有弱者的祈求,都比不過他心中的詩和遠方,所以他沒有接受爺爺的建議,他沒有學習魔法,也沒有學習武技,甚至他都不會騎馬,看到家裏的帕加索斯,都會叫它是幽靈。”格林說著自己父親的往事,林末央注意到,這個年輕的騎士的臉上的表情已經逐漸鎮定下來,但是他眼中的失望和憤怒卻久久地不能散去,隻是隱藏的很深而已。


    “爺爺理解了他,爺爺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快樂地成長,他不希望家庭的責任成為枷鎖,束縛住我的父親,所以在父親選擇成為一個普通人的時候,他同意了,原本爺爺會在父親滿25歲的時候交卸下自己的職責,將整個騎士團交到父親的手上,可是父親拒絕了,爺爺隻能以60多歲的高齡,再次扛起了騎士團的重擔,一直到我出生。”格林說道,他慘然一笑,“我受了父親的影響,我也不想要成為一名騎士,對於騎士來說,我更想成為蝙蝠俠那樣的讀來獨行的義警,所以我也拒絕了爺爺的建議,父親也很尊重我的選擇,我們都認為自己做出了自由的選擇,可是卻將一個騎士團的重擔,扔給了一個快要八十歲的老人。爺爺是最早的一批圓桌議員,他也為圓桌服務了無數年,但是他的年紀大了,他在這幾十年來行俠仗義,鋤強扶弱,為他樹立了太多的敵人,騎士團之所以屹立不倒,就是因為在騎士團傾頹的時候,新的團長和新的領袖會崛起,帶領騎士團走入新的紀元。但是我和父親都沒有明白這一點,我們隻想要追求自由的生活,像個普通人一樣的生活,卻沒有意識到貝因家族的每一個成員生下來,就天生帶著責任。我的姓氏是貝因,這個姓氏代表著巫師們的尊重,所以我們的責任也同樣重大,可我和父親居然認為自己可以逃避這些責任,並且認為自己已經確實躲開了這些責任,其實不是,隻是這些本該我們承擔的責任,都落在了我的爺爺的肩上。爺爺見我們兩個人這樣,也想過在他退休老去,再也不能上馬之後,就將騎士團轉交給手下的騎士們,讓騎士團和貝因家族之間的羈絆斬斷。那位老騎士就是這樣的人,他不願意強迫任何一個人,哪怕是自己的兒子和孫子。”


    格林的聲音哽咽起來,林末央明白了,這個騎士眼中的憤怒不僅僅是對他的父親,也是對他自己。這個騎士這輩子也許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早點接過爺爺手中的擔子,讓那麽高齡的老人還奮戰在與黑暗對抗的第一線上。


    “當我醒悟過來的時候,整個貝因家族就已經隻剩下了我一個人,當騎士團的爺爺們將我找到並保護起來的時候,我看到的是我父親和母親冰冷的屍體,他們死於一個惡毒的魔咒,這個魔咒能夠使生物直接死亡,而我的父親,自由的鬥士,他根本就不會任何魔法,他知道魔法界的存在,但是他卻沒有告訴母親,也沒有去在意魔法界的暗流,他隻是將這些東西都交給了圓桌議員這樣的人,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普通人生活,所以當巫師們在遊艇上找到正在度假的他和母親的時候,這個浪漫的男人連保護自己的妻子都做不到,就這麽被殺死了,他的屍體倒在遊艇上,死因是心髒的忽然衰竭。這是一次籌劃已久的襲擊,我的爺爺也遭到了暗算和圍攻,他年事已高,終於在戰場上殞命,金色大廳中的紋章暗淡下來,可是我們最後連他的完整屍體都沒有奪迴。”格林用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土,“那時候我就明白了,責任是逃不掉的,想要逃避自己的該要肩負的責任,隻是讓別人替你承擔而已。”


    “所以,你就接受了騎士的訓練,然後負擔起了騎士團的職責?”林末央問道,後來發生的事情格林已經說過了,當時林末央就有些好奇,格林的父親為什麽沒有承擔這個重任,反而是讓他這個年輕人來承擔這樣的重擔。258


    “對,不僅僅如此,我甚至找到了圓桌議會,請求他們幫我製裁那些殺死我爺爺的兇手,但是圓桌議會並沒有直接幫助我。”格林這時候忽然笑了笑,看向林末央的眼神也變得更加友善起來。


    “他們這麽不近人情的?”林末央問道,在他的映像中,圓桌議會絕不是這種冷血無情的組織。


    “不,當然不是,他們隻是明麵上不能提供幫助,暗地裏,朝聖者加拉哈德閣下為我提供了庇護和資金,他在第一時間接管了我家族的產業,沒有讓我的家族產業衰退,並且第一時間聯係了學校,讓我能夠接受相關的教育。”格林迴想道,他的臉上這時才浮現出笑容,“伊本海揚閣下為我重鑄了說服者,讓當時什麽都不會的我也能夠使用說服者,卡爾羅閣下將我嚴密地保護了起來,讓我能夠在相對自由的情況下完成學業。梅林教授則在學校裏為我提供了獎學金和最優質的教學,讓我在短時間內完成了巫師的課程。”


    “唔……好像大家都挺關心你的。”林末央的語氣裏有些羨慕,雖然格林的遭遇很不幸,但是這種被大家圍繞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是的,連後來加入圓桌的鋒龍閣下,都悄悄地用自己的特權為我報了仇。”格林這時才說出了林末央一直疑惑的事情,那就是鋒龍到底做了什麽。


    “還真是大哥的風格啊……”林末央苦笑一聲,他和鋒龍其實接觸也不多,但是鋒龍的確很關心他,不僅常常給他送裝備,還在必要的時候救過場,隻是鋒龍死的那麽隨意,讓他連悲傷的感覺都沒有。


    “是的,我一直沒有機會報答鋒龍閣下的幫助,應該說是所有圓桌議員的幫助,我都無法報答,相反,魔法部總是以證據不清為由不對我爺爺的死展開調查,這也就罷了,他們甚至要求我在繼承家產時向他們繳納高額的遺產稅,因為我的爺爺並沒有事先立下遺囑。”格林無奈地抱怨著魔法部的所作所為,原來魔法部之前還想要靠奧蕾利爾對格林施壓,卻不知道格林早就已經偏向了圓桌議會,這都是他們自己做的孽,怪不得別人。


    “他們還真是一群資本主義的巫師啊。”林末央笑著說道。


    “什麽叫資本主義巫師?”格林對這個新奇的詞語有些不解,巫師向來不會用現代的詞匯來形容自己。


    “就是雷聲大雨點小,過場走得多,實事辦的少,讓他掏錢就開會,有錢撈就不請自來,說白了就是利益至上,勾心鬥角。”林末央說道,這就是當初資本主義地主們的真實寫照,用在這群魔法部的廢物身上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哈哈哈,巧舌如簧,妙語連珠,不愧是末央你,說的真是貼切。”格林一聽,對林末央豎起了大拇指,用中文尬吹道。


    “你的中文也挺……巧舌如簧的……我們兩個英雄惜英雄……”林末央聽著格林的殺人中文,感覺耳朵都快出血了,尤其是這個家夥還要說成語的時候!


    格林笑了起來,林末央也笑了起來,這時候莉莉爾和烏莎哈一同抬著個大酒桶從城堡門口走了出來,林末央一看兩人的神情,就知道大部分出力的是烏莎哈,莉莉爾不過是把手放在桶上做做樣子而已。


    “末央末央!”莉莉爾看到林末央和格林沒有工作,頓時鬆開了酒桶,烏莎哈依然一臉輕鬆地抱著大酒桶,在地上一放,這才對煤窯裏的勇士們喊道:“不要太熱了,母親說了,讓大家暢飲美酒!但是戰爭的準備一定要做好!”


    烏莎哈說完這話,勇士們立刻臉上帶著高興的神情聚攏過來,他們都是一等一的戰士,讓他們烘幹木材雖然他們不會心有怨言,但是想喝酒的心情他們倒是一早就有了,尤其是這火堆旁十分炎熱,他們早想喝點什麽潤潤嗓子了,酒桶立刻被打上了龍頭,酒水流淌出來,身後城堡裏,更多扛著酒水的勇士們走了出來,每個人的臉都紅紅的,應該是剛舉行過宴會,過來換班的,否則他們全去喝酒了,誰來烘幹木頭呢?


    “末央~來~”莉莉爾手裏拿著一個小水壺,這應該是從房車上拿下來的水壺,林末央在廚房裏見過。


    莉莉爾把水壺湊到林末央的唇邊,林末央嗅了嗅,裏麵是香甜的蜂蜜酒。


    他的確有些口渴了,於是拿起水壺喝了一大口,然後將水壺拋給了格林。格林伸手接住,也喝了一大口,臉上恢複了平時的溫柔神情。


    “希望我們能夠順利。”林末央說道。


    “但願如此,再出意外,以後我就不給大家做計劃了。”格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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