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身上沒有一點哥兒的矜持弱,這種意氣風發的模樣也顯得格外有魅力。    蕭仲梓看著一縷酒液順著於數的下巴滑落,沾濕衣襟,凸顯出那若隱若現的鎖骨,不由喉頭一緊。然而還沒等他繼續看下去,他的視線就被橫插-進來的高同擋住。    高同不但察覺到他的視線,還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蕭仲梓覺得有些憋悶,對自己說他這是酒喝多了,於是索性離開於數附近,到人少的地方散散酒氣。    而這一散,他就不經意走到了一個草垛前,還沒靠近,就聽見了周惟迫不及待的聲音:“他喝下那碗酒了?”    “他當著大家的麵喝了,很多人都看到了。”另一個低沉的聲音迴答道。    “太好了!這樣的話……”周惟還沒說完,就見蕭仲梓突然出現在草垛後麵,一雙狼眼正瞪著自己,“蕭、蕭哥?”    “你怎麽會在這裏?”蕭仲梓拽住周惟的腕,幾乎要捏碎他的腕,他一字一頓地問,“你方才對他做了什麽?”    周惟連連唿痛,讓他把放開,大叫道:“我是跟著運送黃金的隊伍混進來的!怎麽,我才是真正的雅郡王,毒死一個微不足道的假貨又有什麽問題,何況仗打完了,他也沒用了!”    “你,該死!”蕭仲梓聽到這話之後,不知為何胸口悶痛更甚,他本能地一巴掌扇了過去,把周惟打得身體踉蹌,神情恍惚。“把解藥交出來!”    “解藥?哈哈哈……沒有解藥……”周惟又哭又笑,看著自己的心上人為了一個假貨對自己動,他心酸委屈,可是想到於數馬上就要死了,他就露出了解恨的笑容。    “你喜歡誰不好,偏偏要喜歡一個假貨,他注定隻是我的墊腳石,我才是天命所歸……而且他在意的人是袁夢川,他什麽時候多看你一眼了,蕭仲梓,你真可憐啊……”    “你住嘴!”蕭仲梓想要再打,卻見周惟的臉已經高高腫起,到底還是沒下這個。    周惟神情瘋癲,估計怎麽問他都不會說的,蕭仲梓便轉向另外一個人,語氣森森:“交出解藥,本王饒你不死。”    那人滿頭都是冷汗,腿軟跪在地上,求饒道:“王爺饒命,那藥是最劇烈的斷腸散,沒有、沒有解藥啊……”    蕭仲梓身形一晃,也顧不上這兩人,跌跌撞撞地朝於數的方向跑去。    “不要喝,酒裏有毒!”蕭仲梓想要上去阻止,卻見於數的酒碗已經見了底。    他頓時唿吸一滯。    然而,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於數麵色還帶著烈酒上頭的紅潤,甚至對他笑了笑,眼神清澈得仿佛什麽都知道:“多謝北疆王的招待,這碗酒味道很特別。不過以後王爺還是少喝一點吧,這才喝幾口就說胡話了,王爺酒量不行啊。”    蕭仲梓笑容勉強,周圍的人也以為他剛才那句毒是醉酒後的胡話,都哈哈一笑,當個笑話就過去了。    係統:“本來我還以為宿主兌換的解毒丹派不上用場了,結果還是宿主想得周到。”    “其實我本來以為蕭仲梓會默許周惟的做法。這場仗打完,萬俟氏不成氣候,下一步就該對付北疆王了,他一定也知道自己的處境不太妙。”於數在腦歎了口氣,“沒想到蕭仲梓會提醒我酒裏有毒。”    弄得他都不太好意思這麽快過河拆橋了。    係統:“……”    大概宿主除了高同以外,完全感受不到其他任務對象的目光吧。    看到冷靜思考下一步該如何剪除北疆王勢力的宿主,係統默默同情了一下北疆王。    而且就算宿主暫時不好意思對他下,不代表高同也會保持沉默。看小說,就來! 速度飛快哦,親! 和親公子(07)    蕭仲梓頹然迴到自己的帳篷時, 因心緒不佳, 也沒留意到自己的帳篷外連一個守衛都沒有。    帳內黑燈瞎火的, 可他卻在剛踏入瞬間就察覺到一道殺意, 絲毫沒有對自己掩飾。    他急忙拔-出自己腰間的劍,指向前方,由於室內黑暗而他又無法準確感應殺氣的來源,隻能晃動劍尖, 以防有人摸黑近身。    “嗬。”    隨後他聽見一聲嗤笑,賬內的燈突然間點亮, 燭光照在劍身上反射到蕭仲梓的眼睛,讓他本能地閉上了眼。    直到他再次睜開眼, 才看見有個人正坐在他的桌子上,一腿屈膝踩在桌沿, 一腳則踩在跪在桌前兩人的其一個的肩膀上。    這兩人被堵上嘴巴五花大綁,渾身上下都是傷,形容十分的狼狽。    蕭仲梓隻看了一眼,就認出他們的身份——正是周惟和那個幫他送毒酒的兵士。    他握緊了上的劍, 看向那個堂而皇之坐在他桌子上的男人:“袁夢川, 你這是何意?”    “他們合夥密謀對雅郡王下毒,北疆王心慈軟, 雅郡王不與你們一般計較,我卻咽不下這口氣。”高同一腳踢向那名恨不得把自己縮成個球的兵士,那漢子頓時往前一撲,以頭著地, 發出了“咚”的一聲響。    漢子口嗚嗚咽咽的,因為嘴巴被堵上,也無法聽清他說的是什麽,但不用聽也知道,他肯定是在向北疆王求救,那雙眼裏滿是哀求。    泥土混著血跡和眼淚糊在漢子的臉上,周惟看見他的慘狀後,嘴裏也發出唔唔的聲音,像一隻蛆蟲一樣扭動著身體朝蕭仲梓爬去。    “這兩個人我會帶迴去嚴加懲戒,他們畢竟還是我的人,不勞袁相費心。”蕭仲梓語氣有些不悅,“何況丞相也已經教訓了他們一頓,這口氣也該咽下了吧?”    “我看起來像是這麽容易就會滿足的人嗎?”高同用食指在自己的膝蓋上敲了敲,“這兩人會對雅郡王下毒,除了自己的私欲外,也有一部分是因為你。我看北疆王也得自罰,對了,不如就趁此會,將北疆王府往北遷五百裏,剛好把這塊萬俟王庭納入封地,如何?”    “袁夢川,你莫要欺人太甚!”蕭仲梓眼睛怒瞪,讓他把封地往北遷,跟把他放逐草原有什麽區別,就算是說笑也太過分了。“況且,你我心都有數,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天潢貴胄!”    周惟在他腳邊嗚嗚嗚地直點頭,他看向高同的眼神充滿了畏懼和忿恨,比看於數的眼神好不到哪裏去。    “你要真的是心有數,就不會屢次對周惟的受挫漠視不理了。”高同一陣見血地說。他眯起眼睛,眼流露出一絲危險,“既然這是你替周惟安排好的路,那你就沒有資格過問另一個人。請你管好你的小情兒,再有下次,我可不會費力把他帶迴給你,而是直接丟去喂狼。”    蕭仲梓看了一眼地上鼻青臉腫的周惟,又看了一眼高同:“我隻問一句,他的本名真是言兮嗎,他是你安排在教坊的暗棋嗎?”    這一刻,北疆王蕭仲梓想了許多。    他背上全是冷汗,想到初見言兮時平淡模糊的印象,與此時光芒四射的雅郡王截然不同,想到言兮與袁夢川之間熟稔得令人無法插入的氛圍,想到言兮那不該屬於教坊舞伎的學識與身……    他越想越多,越發覺得這一切就像是一個圈套,從他見到言兮的時候就已經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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