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官軍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與其說是夜襲更像是強攻,很顯然根本就沒有把白肖這夥人放在眼裏。


    天色昏暗,連敵軍多少都看不出來,情況真的是太糟糕了。


    現在隻有一個辦法突圍,“全軍聽令,西南角衝殺。”


    對於周圍的情況,白肖還是知道一點的,西南角有一片密林,雖然逢林莫入,但是事急從權,密林反而生出一絲生機。


    “大哥,且慢。”


    “齊央,你有什麽高見?”


    如果齊央有更好的辦法,白肖當然願意采納,這個時候麵子沒那麽重要。


    “把糧食都扔到水井裏。”


    白肖可是滿懷期待的,沒想到齊央竟說了這個,“你有沒有搞錯啊!糧食重要還是命重要?”


    “當然是命重要,可是沒有了糧食就沒有了命,我們身負押送糧草的重任,一旦糧草丟失,我等難逃死罪,大皇子肯定會落井下石。”


    難得齊央在這個時候還這麽冷靜,白肖錯怪了他。


    光藏是保不住糧食的,所以還要誤導敵軍,讓他們認為糧草已經毀於一旦,白肖下令把周圍的房屋都點了。


    現在隻能死守村落了,在糧食沒藏好之前,絕對不能放一個敵軍進來。


    白肖真想說自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可是鬼才信他。


    白肖從來都不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人,誰想要他的命,白肖就跟他拚命。


    大丈夫攜三尺青鋒立不世之功,靠的就是心夠狠手夠辣,白肖現在身上那點本事,都是殺人殺出來的,那可是實實在在的戰場搏殺之術。


    再加上羅俊的守護短時間之內可保無憂,白肖一時間都殺的忘我。


    直到有人大喊了一聲,“白肖。”


    白肖才迴神一看還真是熟人,或者說是原來那個白肖的熟人,不過不是朋友而是對頭,杜毅的杜家的嫡庶子。


    跟白肖不學無術不同,從小就勤練武藝,二人說起來還算是同窗,都在洛陽國子學讀書,隻是有好壞之分。


    白肖欺男霸女那樣,杜毅當然看不過眼了,二人沒少發生衝突,沒想到會在戰場上相遇。


    “你認錯人了。”


    “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認出你,你竟然投靠了大燕。”


    “聒噪。”白肖現在可不想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所以隻能殺人滅口,帶著羅俊就殺向杜毅。


    杜毅對自己的武藝向來自信,竟然不退反殺了過來,在杜毅的印象裏白肖就是一個色厲內薦的人,隻會躲在後麵裝腔作勢,動真格的慫了。


    可是一交手杜毅就感覺不對勁了,杜毅一刀橫斬,可是白肖卻不管不顧當頭就往下劈,杜毅隻能收刀擋了一下。


    刀上的力道更是讓他詫異,“怎麽可能?”


    “我早就說過你認錯人了。”


    要知道戰場之上退一步就要一直退,想扳迴一籌談何容易,所以才有狹路相逢勇者勝之說。


    羅俊也出手了,杜毅更是連還手之力都沒有,要不是杜毅是杜家子弟,軍中兵士死命維護,恐怕早就血灑當場了。


    村子離突然傳來了敲鑼聲,白肖知道是該退的時候了,這一聲鑼響就代表著齊央那麽已經把糧食給藏好了。


    雖然很可惜,但是白肖隻能罷手,晚一會就代表很多人去死。


    “杜毅,我再說一遍,你認錯人了。”


    “我還沒有自報家門,你怎麽知道我叫杜毅,騙鬼去吧你。”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白肖都感覺自己蠢到家了。


    白肖率兵向西南角突圍,不管後麵發生了什麽,隻要活著往前跑,跑在最後的下場基本上就已經定了。


    不是被天收,就是被閻王爺收。


    逃進密林才擺脫追兵,天亮了白肖才收拾殘兵,不看不得了一看嚇一跳,光士卒就少了近五百人。


    雖然有些士卒跑散了沒有迴來,但昨晚戰死的絕對不會少於三百人。


    士卒死傷也算是小事了,最重要的是齊央不見了。


    這怎麽可能呢?白肖可是派了重兵保護他,“焦孟,你死哪去了?”


    “將軍。”


    “我問你齊央呢?”


    “這個…在村子裏,昨晚他死活不走,所以…”


    要不是現在正是用人之際,白肖都想把焦孟一刀砍了,“那你就把他留在那了,一個文人都帶不走我要你何用。”


    “屬下甘願軍法處置。”軍中自然行的是軍法。


    白肖:“如果齊央沒事,我就不追究了,如果齊央有事,就不要怪我不念往日之情。”


    行軍打仗,生死一瞬之間,隻能謹慎謹慎再謹慎,白肖派出大量斥候探查周邊,確認安全之後,才從密林裏出去。


    迴到了那個村子離,滿地的白骨啊!那些大齊的官兵連當地的百姓都沒有放過。


    是白肖連累他們了,這就是戰爭,沒有正義憐憫,隻有生死存亡。


    “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齊央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喏。”


    “別找了,我在這呢?”


    白肖突然聽見齊央的聲音喜出望外,剛才他可是一直提心吊膽啊!但怎麽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呢?


    “你在哪裝死呢?趕緊給我起來。”


    “裝什麽死啊!大齊的官兵可是打掃過戰場,沒死的都補刀了我還能活下來嗎?”


    還是白簡耳朵尖,“少爺,井裏。”


    白肖順著井口一看,還真有個人躲在下麵呢?


    “齊央,你沒事跑下麵幹什麽玩意,我不是派人保護你了嗎?”


    “那刀劍無眼的,我能跑的動嗎?發生意外怎麽辦?哪有這安全。”


    齊央還有理了,看他上來白肖怎麽收拾他,“來人,把他拉上來。”


    齊央被拉了上來,渾身濕透頭發打綹形同惡鬼,而且腳還一瘸一拐的,白肖看他這個樣子,“腿怎麽了?”


    “井太深了,跳下去的時候崴了。”


    這出息白肖都不知道什麽好了,“來個人給他看看。”


    軍中之人,刀口上舔血,都會點醫術,治療個跌打損傷沒問題。


    焦孟上前查看了一下,摸索了半天,弄的齊央直叫喚才確認,“將軍,這不是崴腳,是骨裂。”


    白肖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齊央你不說聰明絕頂嗎?崴腳和骨裂都分不清啊!趕緊給他治傷。”


    白肖可不想聽齊央在那叫喚了,就安排人把那些糧草都弄了出來,糧食都濕了。


    等白肖什麽都弄好了,齊央還在那哎呦呢?


    他算無遺漏,卻偏偏算漏了井太深,天妒英才啊!


    “別叫了,大齊的官兵到了,我們現在去哪?”


    “這不挺好的嗎?收拾收拾就能住人了。”


    “你是想讓我藏兵於野,那還保什麽糧草啊!臨陣脫逃照樣是死罪。”


    齊央躺在那裏曬太陽,誰讓他全身上下都是濕的,“我們的重任是運糧,糧食丟了死罪,可是糧食延誤了不過是重罰。”


    焦孟:“不對啊!以軍法而論,延誤也是死罪。”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死腦筋啊!隻要糧食還在二皇子就有理由保我們,懂了嗎?”


    慕容賜是看不上慕容喻,但慕容喻畢竟是他大哥,而且還是主將,慕容賜的確需要個理由,哪怕是再牽強的理由都行。


    “坐山觀虎鬥。”


    齊央:“大哥,這你就說錯了,慕容兩兄弟在杜昂麵前可算不上什麽猛虎,隻能說是作壁上觀。”


    …………………………………


    齊國大營,主帥營帳。


    杜昂看著跪在下麵的杜毅,“你沒有看錯,確定是白肖那個浪蕩子。”


    “小侄絕對沒有看錯。”


    杜雲:“父親,我們要不要趁機彈劾白家。”


    “不用,白肖成為反賊太蹊蹺了,就算彈劾也沒有什麽用,白家可以隨時舍棄白肖,連棄車保帥都算不上,先不要聲張繼續觀望,說不定有什麽意外的收獲。”


    “父親是說,白家把雞蛋放進了兩個籃子裏。”


    杜毅不由的笑出聲來,白肖什麽德行他還不知道,就算有所長進,但也不至於被委以重任,“請主帥恕罪。”


    杜昂看著杜雲,這個自己最得意的兒子,“雲兒,除了讀書習武之外,你還是要多走走多看看的,白肖是什麽人啊?一個紈絝子弟而已,他還沒有那個資質能力。”


    杜雲也惹了一個大紅臉,是他孤陋寡聞了。


    合著白肖紈絝的名頭,還救了自己一命,這個恐怕連白肖自己都想不到。


    杜昂重視的還是慕容這兄弟,並州狼騎是天下聞名的騎兵,在冀州這片平原上可以盡情發揮,杜昂也怕陰溝裏翻船。


    亂拳打死老師傅,杜昂可是在薑衍麵前誇下海口,如果此戰有什麽閃失,他杜家多年的經營都付之東流了。


    最後大齊和大燕的兵馬,在上曲陽相遇了,一開始慕容賜就身先士卒,不過又很快的敗下陣來。


    白肖聽說之後不得不說一句,“二皇子真是同道之人啊!他把我想做的都做了。”


    “大哥,這是什麽光彩的事嗎?”


    “我們躲在這裏就是光彩了。”


    “我們不用再躲了,二皇子此舉是為了保存實力,那麽我們現在去找他,就是絕對的安全。”


    有齊央這句話就夠了,白肖早就不想在這個村子待下去了,屍體雖然都處理了,但還是有一股怪味經久不散啊!相當的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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