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門縣與郡城之間相距不遠,嶺門縣被圍郡城這邊不可能不知道,張表有想過派兵營救。


    但是沙昭那裏死活都不同意,張表也不能擅自帶兵離城,隻能在心裏默默擔心著白肖的安危。


    白肖滿身血汙帶著殘兵來到郡城之下,張表沒有絲毫的懷疑,“快開城門。”


    郡城的大門就這樣被輕易的打開了,白肖身邊的賊兵瞬間出手,城門口霎時變成了一片死地。


    那些白肖昔日的同袍,滿臉詫異的倒在血泊之中。


    白肖眼角含著淚,“羅俊呂勤,擒下張表。”


    “喏。”


    郡兵之中無人可以阻擋二人,張表被輕易的活捉,張表這才反應了過來,“白肖,你這個卑鄙小人。”


    “降者不殺。”白肖心中巴不得這些人都降了。


    但偏偏就有那些硬骨頭,慕容賜隨後也帶兵殺入了,一下子就進入了郡城之中,白肖並沒有跟著進去。


    而是登上了城頭,對於這個北城頭,白肖非常的熟悉,白肖在這裏留下了太多的足跡。


    他曾經在這裏浴血奮戰,當時他是英雄。


    現在他是狗熊,已經做好了讓人千夫所指的準備。


    城中不斷傳來慘叫聲哭喊聲謾罵聲,每一種聲音都讓白肖的心中顫抖,白肖可以想到一萬個理由去說服別人,卻找不到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


    什麽計謀策略,都是用來騙他人的說詞,此刻白肖的心中隻有懦弱。


    .他怕死所以虛以逶迤,白肖開始前所未有的渴望權力實力。


    齊央去城內打探了一下,迴來的時候靴子上沾滿血跡,手上拿著兩壇子好酒,“大哥,喝點酒吧!你會舒服一點。”


    白肖也隻能借酒消愁了,“這個酒的味道很熟悉。”


    “當然了,從吳興那裏找到的。”


    “吳興怎麽樣了?”


    “他躲在了地窖裏,以為這樣就能躲過追殺,他太天真了,所以…”


    白肖拚命的灌自己酒,希望一覺醒來這隻是在做夢,可惜事與願違,噩夢還在繼續,白肖做了如此天人共憤之事。


    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哪怕是被白肖保下來的那些郡兵,也對著白肖大吐口水,“我們真是看錯你了。”


    “你還是原來的白肖嗎?”


    “別假惺惺的,滾開。”


    “…”


    白肖除了聽著,什麽都不能做,“齊央,這些你早就想到了吧!”


    “大哥,你要活下來隻有這一條路可走,這條路注定布滿荊棘,死反而是種解脫,既然選擇了就不要後悔,要麽青史留名,要麽遺臭萬年,兄弟都陪你。”


    白肖一直想看透齊央的內心,可是現在看透了,卻一點都不開心。


    鄭屠從遠處跑了過來,別人不認可白肖,但作為金山縣和嶺門縣的人,卻很感激白肖,因為白肖他們才可以苟活於世。


    “大人,張表自盡了。”


    經曆了這一晚上,白肖把很多事都看開了,“厚葬他。”


    “人還沒死。”


    “那你還說自盡?”


    “是自盡了,不過被我們救下了,所以請大人過去看看。”


    人活著總比死了好,張表試圖想用自己的腰帶上吊自殺,虧他想的出來,就他那腰帶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洗了都糟了,能經住他那個大體格嗎?


    最後除了脖頸間的勒痕,其他的什麽都不能留下,“好死不如賴活著,你難道不想報仇嗎?”


    “我現在做夢都想殺了你,你會給我機會嗎?”


    “會,隻要你投靠大燕。”


    “讓我變得跟你一樣嗎?”張表說這句話的時候充滿了諷刺。


    白肖覺得還是不要把他拉下水好了,“過幾天我會放你離開,不要再迴來了。”


    “你想好了,如果你放了我,我肯定會卷土而來的,到時候兵戎相見我是不會留情的。”


    “我等著你。”


    也許這樣張表才有活下來的動力吧!昨晚白肖想的太少了,甚至喝的酩酊大醉,他保下了張表,卻忘了張表還有家人。


    等白肖想起來的時候,他的家人已經受盡淩辱而死。


    齊央是最理解白肖的人,因為白肖現在走的這條路,是齊央帶著白肖走的,“大哥,你可以跟他說實話的。”


    “不用了,我不想他最後活得跟我一樣。”


    拿下了郡城,也就意味著西河郡已經是大燕的了,此次大燕突然發兵,使並州徹底成為了大燕的地方。


    薑衍震怒,當場就貶了白郢的官,誰讓白郢是議和使者呢?


    大齊這個龐然大物終於運作了起來,大將軍杜昂親自領兵,可調動地方州郡兵馬,薑衍要一次解決大燕這夥逆賊。


    杜家因此水漲船高風頭更盛,而白家卻因為白郢之事暫時沉寂了下來。


    洛陽乃京畿重地,而白攆的府邸就坐落在青龍大街首位,這代表著白家的權勢。


    此刻的白府顯得很是壓抑,但是在白攆的書房裏卻截然相反,“二弟,你這次做得很好。”


    白郢:“大哥,為了杜家掌握天下兵權,我們花了這麽多心思值得嗎?”


    “當然值得了,杜家這兩年很不安穩,好像有高人指點,竟然隱隱有超過我們白家的勢頭,所以我們隻能利用大燕這隻猛虎對付杜昂。”


    “如果杜昂贏了呢?”


    “那就是功高震主,還掌握天下兵馬,試問我們那個皇帝還能容得下杜家嗎?”


    白郢剛才那麽問其實就是拋磚引玉,現在才是他真正想問的,“如果杜昂輸了,豈不是要改朝換代了。”


    “二弟,你太瞧得起大燕了,就算大燕這次能勝,也必定是兩敗俱傷,要知道大齊南方的兵馬還沒有動用呢?大燕翻不了天。”


    白攆已經把什麽都想好了,絕對是萬無一失。


    “大哥,小七還在並州呢?要不要把他接迴來啊!”


    白攆是冷血之人但並不無情,大燕再次興兵,他就派人去過並州了,但偏偏被慕容賜搶先了一步。


    所以白肖就沒有接迴來,“那樣會給家族帶來災禍的。”


    “那臭小子又做了什麽?”


    “小七投靠了大燕,當初你迴來的時候說他大有長進我還不信,可現在不信都不行了,小七深得大燕二皇子慕容賜的重用,成為其手下大將,一路攻城略池沒有敗績。”


    哪怕以白郢的心智,都要消化一下白攆說的這番話,簡直是太刺激了。


    “那就更要把小七接迴來了,再讓他這麽胡鬧下去,誰也保不了他。”


    “你以為現在就能保下他嗎?他做的那些事都夠他是八百迴了,要不是我讓人盡早封鎖消息掩蓋了他的身份,他早就被天下人唾罵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此時白攆是在為白肖擦屁股。


    “可小七的身份,早晚會暴露的,從洛陽出發的那些將軍,有很多都認識他。”


    白肖原來可是這洛陽城中,非常有名的紈絝子弟啊!


    “隻能看那個小子怎麽隨機應變,我們再見招拆招,希望能保下他吧!”


    白郢突然有點不認識白攆了,這還是他那個權傾朝野的大哥嗎?對皇帝薑衍都嗅之以鼻,現在卻為一個小七要後發製人。


    後發製人說白了,就是要交出主動權。


    “大哥,看來你現在很看好小七啊!”


    “自己的兒子,當然要支持一下了,白家的那些小輩都太養尊處優了,成才的不多。”


    就在白攆誇獎白肖的時候,白肖卻在定安寺裏躲清閑,定安寺在並州可是遠近馳名香火鼎盛,都說這裏很靈驗,白肖就想來懺悔一下,可是到了這裏卻發現一片山清水秀,是一個休養的好地方,就不想走。


    齊央:“大哥,天色已晚,二皇子在營中等著呢?”


    “那就讓他等著,聽說大皇子要過來了,這不是很明顯來搶功的嗎?他們兩兄弟相爭,我們就不要參合了。”


    “可是,我們現在也算是二皇子的人,如果二皇子失勢了,我們在大燕就毫無立足之地了,哪怕日後想做什麽也沒有機會了。”


    齊央覺得現在這種形勢非常的微妙,不得不慎之又慎。


    實在是大燕一直以來隱藏的太好了,外人很難得到關於大燕皇室的任何消息,白肖齊央也是投靠了之後才知道,慕容賜雖然在大燕的皇子之中最為出彩,但卻不是最受寵愛的。


    隨時都有失勢的可能,這個靠山並不牢固。


    白肖:“難道我們還要參與大燕的皇室之爭,不是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嗎?”


    “大哥,誰讓你風頭這麽盛的。”


    “這能怪我嗎?慕容賜什麽事都讓我去做,你不也沒少出謀劃策啊!”


    “說的就是了,在外人的眼裏,甚至是天下人的眼裏,大哥你就是慕容賜的心腹愛將,這種事你能跑得了嗎?”


    仰人鼻息,這種日子什麽時候到頭啊!


    白肖為了發泄,就縱兵把整個定安寺給搶了,誰讓這個寺廟這麽奢華呢?佛像那都是黃銅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好東西呢?


    滿天神佛是要放在心中敬畏的,可不能沾染到銅臭味。


    想要在日後保全自己,那必須就要掌握兵馬,哪不需要錢啊!大戶不好搶周圍都是狼,隻能搶寺廟白肖可以獨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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