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縣之流民豈能是幾百之數,更何況受到匪患的也不隻是一個沾縣,但敢於接受流民的縣城卻真的不多。


    金山縣如今已經是聲名在外了,都說白肖是個好官,很多的流民都紛紛湧向金山縣城。


    剛開始白肖當然可以全都收下,但是後來人越來越多,白肖隻能讓流民之中的老弱婦孺進來了,隻有這些人才不會鬧事。


    齊央的確很有能力,但還是管不住人心,還是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最後都被關進了縣衙的地牢裏,裝都快裝不下。


    郡裏發出了一張榜文傳送各縣,白肖這才知道不隻是上黨郡發生了匪患,並州的其他州郡也發生了匪患,而西河郡也有了這樣的苗頭。


    “席卷一州的匪患真是可笑,看來那些暗地裏的人要動手了。”


    齊央:“其實他們一開春就應該動手,優柔寡斷反受其亂。”


    白肖就知道以齊央所表現出來的能力,不可能什麽都看不出來,“你果然也知道。”


    “我年少孤苦吃百家飯,曾經遊曆於北方各郡之間,那些反賊已經籌劃了很多年,種種蛛絲馬跡太多,朝廷之所以遲遲沒有作為,大概是上麵有高官遮掩吧!我猜最有可能的應該是權相白攆。”


    白肖畢竟算是白攆的兒子,“那些高官離我們太遠了,還是看看眼下吧!你剛才為何會說優柔寡斷?”


    “去年冬日暴雪漫飛,房屋倒塌百姓孤苦,凍死路邊自然怨聲載道,開春起兵必定所從者甚多,可是現在晚了一兩個月,百姓有了喘息之機誰還會跟著造反啊!”


    齊央一言,讓白肖茅塞頓開,“現在這些反賊掛羊頭賣狗肉驅趕流民,豈不是本末倒置多此一舉。”


    “也不能這麽說,眼下驅趕流民的確是一招好棋,朝廷如果平亂,流民就自然而然的成為反賊,那些將領為了戰功,不見意多砍幾個頭顱,隻是這樣就有點名不正言不順了。”


    名不正則事不成,言不順則不能勝,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了。


    李耀年從外麵跑了進來,在門檻就摔了一跤,那可是真現啊!


    白肖連忙把李耀年扶了起來,這下子摔的可真不輕啊!站都站不穩了,“什麽事啊?”


    “迴大人,外麵那些流民青壯已經鬧起來了。”


    白肖看著齊央,“想必一些有心人,已經到我這裏來了。”


    “大人那麽高調,城外又都是流民青壯,不想引起注意都難啊!”


    “那我們就去見識見識。”


    齊央的骨子裏還是個騷年,正經起來就一會,“什麽見識?玩死他們。”


    “你有這個自信就好,但別陰溝裏翻船了,城裏的那些百姓玩不起。”


    白肖等人還沒有接近城門呢?就聽見外麵有一大堆人大喊大叫,還有很多流民敲打城門,金山縣的城門可不厚。


    “來人先把城門用麻袋封上。”


    呂勤扛著兩把大錘子就過來,“什麽封上?用得著嗎?”


    “謹慎一點好,家人都在城內,卻在城外那麽鬧騰,我就不相信沒人煽動,想鑽我的空子,我直接堵死它。”


    齊央在一旁暗自點頭,果斷是個幹大事的人。


    白肖走上了城頭,居高臨下看到那些流民青壯都聚集在城門口,突然一把鐵槍出現在白肖眼前,把白肖嚇了一跳。


    緊接著就聽見了砰的一聲,原來是底下有人往上麵扔石子,正好被羅俊出手擋住了。


    白肖:“羅俊,帶弓箭了嗎?”


    “帶了。”


    “一會記得用鐵箭。”城裏雖然有鐵匠鋪,但是隻能打造農具,打造兵器就不行了,更不用說講究的箭頭了,鐵箭可是很珍貴的,對目前的白肖而言。


    “喏。”


    白肖跨步站在了城垛之上,那往前半步都能掉下去,可把白簡給嚇壞了,“少爺,你可別想不開。”


    白肖一眼睛瞪了過去,白簡霎時閉嘴了。


    “本縣令,給你們吃給你們喝還讓人給你們看病,你們就是這麽報答我的嗎?”


    那大部分的百姓都是樸實的還知道害臊,但是一些心懷不軌的就不一樣了,“狗官,你平時美酒佳肴,身邊睡的更是蘭樓的花魁,我們呢?吃糠咽菜都吃不飽,我們要吃飯。”


    “我們要吃飯。”


    “……”一些不知實情的流民也跟著叫喚。


    白肖當然也想讓流民能吃飽,但是人實在是太多,縣裏的那些大戶摳搜的,要他們點糧食跟要命似得,白肖求爺爺告奶奶威逼利誘,就差跪下了,真的是盡力了。


    這麽多流民,沒有一個餓死的,沒有一個病死的,那不都是白肖的功勞嗎?還不知足。


    “羅俊,看見剛才那個說話的了嗎?”


    “看見了。”


    “射他娘的。”


    白肖這些天做的那些事羅俊都看在眼裏,身為縣令吃了上頓沒下頓,想吃點好的還要去大戶家裏打秋風。


    羅俊都感覺不忍,現在竟然有人詆毀他,羅俊可不答應,一箭射出。


    不過羅俊還是心軟了,一箭竟然射在了那個人的肩膀上,底下傳來了慘叫聲,“狗官,你想殺了我。”


    白肖是真想殺了他,隻是羅俊沒那麽做而已。


    “你們都是西北的漢子,自當擁有血性,你們捫心自問,我白肖對你們怎麽樣?信我者退後二十步。”


    白肖做了那麽多並不是完全沒有迴報的,大多數人已經向後退了,一些人待在原地,隻有極少數的一些人還在生亂。


    太不把人放在眼裏了,“羅俊。”


    羅俊又射出了幾箭,每一支箭就代表有人倒下,“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對他們太狠了,那我就說出他們的真實身份。”


    一隻手突然拽住了白肖的長衫,可把白肖嚇一跳,站這麽高他腿可是一直抖著呢?


    齊央:“別亂來,你要是說了,會引起大亂子的。”


    “你以為我會那麽笨嗎?”


    “呃。”


    白肖又把頭轉了過去,他剛才可是正慷慨激昂接著說,“你們為何流離失所,忍受饑寒困窘,都是因為他們,如今這群匪寇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了,想劫掠縣城妄想,真正的流民有你們這麽肥的嗎?”


    真正的流民都是麵黃肌瘦的,就算青壯也是如此,倒下的這幾個人是壯了點,而且滿麵油光。


    白肖很明顯是避重就輕,但齊央不得不說恰到好處。


    那些流民青壯聽了這段話,直接把目光從白肖身上轉移到了這幾個中箭的人身上,“殺了他們。”


    “還我娘命來。”


    “衝啊!”


    “…..”這個中箭的人直接被流民給撕碎了。


    一點都不誇張,白肖也是第一次看見手撕人,腳一軟差點從上麵掉下去,幸好羅俊等人眼疾手快啊!


    白簡:“少爺,你可不能再這麽幹了,多嚇人啊!”


    齊央:“大人,其實你應該留活口。”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不過是想一探究竟罷了,可我這隻是縣城,兵不過百那些背後的人我惹不起,做到這份上就頂天了。”


    一個流民青壯跑了過來,臉上還帶著血,拚搶的挺兇啊!在外麵連屍體都夠不著,“大人,草民找到一封信。”


    齊央笑了一下,“逃不掉的。”


    “你還幸災樂禍,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大人,你還是先把信拿上來再說吧!人還在那舉著呢?挺累的。”


    白肖:“降一個土籃子下去,讓他把信放進來。”


    信是被拿上來了,但是沒人敢碰,就等著白肖發話呢?


    烏野子:“大人,要不小的先看看,別真的有什麽問題。”


    信畢竟是從那些反賊身上搜出來,讓烏野子看看也好,這個老混蛋還是會一些旁門左道的,“小心點。”


    烏野子鼓弄了半天,才把信拿出來,“大人沒問題。”


    齊央:“這還用說嗎?混在流民裏的肯定就是個小人物,在信上動手腳,有那個必要嗎?”


    白肖看完信之後,“真有,今夜子時裏應外合,已經有人混進來了。”


    “有內鬼不奇怪,沒內鬼那才奇怪呢?”


    縣衙裏的那些大戶消息還都挺靈通的,一聽說城門口有匪寇都過來,他們才是真正的興師問罪,白肖終於明白什麽叫內憂外患了。


    攘外必先安內,這句話實質上還是沒錯的,白肖慢慢走了下去,“你們怎麽來了,不知道這裏很危險嗎?”


    楊奇:“我們早就說過,青壯不能留。”


    “你能不能小聲一點,怪不得你鬥了半輩子都鬥不過倪坤,早說過有用嗎?現在城裏這麽多流民,你要是敢趕,外麵那些青壯就敢往裏衝,你想害死大家嗎?”


    倪坤:“不能在放流民進來了。”


    “本官知道,一會我讓人封死四門,這段時間就都別出去了,你們都是縣裏的大戶,府裏都有一些刀槍吧!別藏著掖著了借來用用。”


    “大人放心,我們會全力配合的。”倪坤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這個表率他做的很好。


    白肖必須跟城裏的人共進退,所以把縣衙裏的人都弄進了城,在外麵很容易出事的,就連那條大黑狗都沒有放過。


    晚上更是實行了宵禁,除了劃定的那幾個流民區,其他地方若是有人走動,先抓起來再說,不能在放鬆警惕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詭才縣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機械化粗實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機械化粗實才並收藏詭才縣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