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年,莊稼又歉收,劉恆老爺子本來興衝衝地拎包打算出去玩,結果消息一報上來,隻能怏怏作罷,拎著包又迴宮了,身影極其蕭索。


    傷心之下,他把丞相、侯爵、工資在兩千石以上的大臣和博士都叫過來,讓他們說說自己到底是哪裏做錯了,連出去玩都玩不成。


    到了下一年,墒情好轉,劉恆才又高興地把朝中事情都交待給兒子,自己帶著人跑去雍地避暑去了。其實劉恆過得一點兒也不自在,可供旅遊的地點滿打滿算也就幾個,但人老了,總愛出去轉轉。


    成天頭疼匈奴和親、豪強貴族、水澇幹旱等等事情,一年到頭也沒幾天清閑日子,而且活一天就要幹一天,也隻能摸摸魚,卻沒有退休的說法——那個位置是退不下來的。


    而也在這一年,劉啟三弟,代王劉參也因病去世,撒手人寰。


    王致有些怔愣,她前幾年每年過年朝見的時候看劉參,雖然有病氣,神色也不好,但這病在現代是很容易治好的。而在這個時代,饒是他貴為皇子,受封代王,手下握著從現代角度講地跨晉冀蒙三省的遼闊土地,卻抵不過命。劉揖算是夭折,劉參也沒活過三十歲。


    王致隻能督促劉啟多健身,保持良好飲食作息。其他事情好說,廚房歸她管,她說吃什麽就吃什麽,但劉啟常和臣子議事或者獨自批閱公文驛報到深夜,王致說他他也不聽,反而笑眯眯摟著她問:“夫人看為夫像是身體不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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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去春來,又一年。


    這年老爺子突然提出想迴代地看看,畢竟是自己年輕時治理過的地方,幾乎能算作第二故鄉了,自然有感情。皇帝禦駕浩浩蕩蕩出行東去,留下劉啟在宮中處理朝政,如有重大事宜則再報於劉恆。


    所謂努力不一定有迴報,不努力一定沒迴報。


    劉啟都二十七了,眼見就要奔三了,劉武都有三個女兒兩個兒子了,太醫卻診出了太子妃有孕的消息。


    劉啟彼時正在與眾臣子議事,聽聞消息,當即扔下所有人跑迴自己宮中。


    他扔穿著一身玄色冕服,到的近來小心翼翼地抱起王致,嘴角是一抹壓都壓不下來的喜意。


    “你以後,”他說,“都聽我的,不許折騰。”


    有了前車之鑒,這近一年的時間裏劉啟對王致是嚴加看管,王致自己也處處小心翼翼。


    直至次年五月,兩年終於平安誕下一女。


    當月,皇帝頒下旨意,赦天下。


    劉啟寵這孩子寵上天,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給她。太子殿中堆滿了各地送上來的嬰兒玩具。


    兩人為起名的事情也絞盡腦汁。


    王致說:“起名叫劉平好不好?”


    劉啟皺眉:“未免平常了些。”


    王致說:“平平安安,太平順遂,公平平允,有什麽不好。”心裏想的卻是,你不懂,“世界是平的”。□□對年輕人說過,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終究是你們的。我這名字對女兒寄予厚望啊。


    劉啟爭不過她,關鍵自己也想不出其他能配得上女兒的名字,於是隻能隨王致,同時竭力為自己爭取了將來為兒子取名的權利。


    於是劉平名字就此定下。


    再窮不能窮孩子。劉平小公主營養良好,日日哭聲嘹亮,而且晨昏顛倒,白天不起晚上不睡,天天使勁折騰。


    王致都覺得心力交瘁,心說我一天生死宅怎麽能生出這麽精力旺盛的閨女。


    劉啟居然一臉欣慰地說:“孩子像我,像我。”


    然後孩子一哭就抱著她在宮中各地轉悠,基本上被大折騰抱著轉悠兩圈小折騰就不鬧了,迴來就會乖乖睡覺。


    王致說:“哪有你這麽慣著她的。”再說也沒哪個王孫貴族家裏是當爹的這麽帶孩子的,何談太子。


    劉啟倒是滿不在乎,還理直氣壯道:“我都快而立之年了,才得這麽個心肝寶貝,不慣著她慣著誰。”


    又說:“再說咱家又不是慣不起,就算可勁兒裏造,天塌了也有我給她頂著。”


    劉平對這一切完全不知,瞪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衝著王致傻笑,在她身上扒著,“吧唧”親她一口。王致歎口氣,也不知道將來什麽人能有本事娶自家這位公主大人。


    王致抱著女兒:“這傻乎乎的樣子隨誰了?”


    劉啟咳了一聲:“隨你。”


    還有一個人為太子宮中這新誕生的小生命感到萬分好奇,那就是已經有九歲大的劉德。


    他老偷偷溜去看劉平,宮中侍從自然沒人敢管他。


    劉平睡覺的時候他就也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看她一會兒,書也不讀了;劉平一哭,劉德就要嚇跑。


    每每看得王致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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