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混沌能夠給這個世界帶來的破壞。”


    往迴走的時候,馬林看到了被燒毀的街道,房子隻剩下石砌的部份,很多磚牆因為失去支撐而倒下。


    街道上滿是死者,有混沌,有無辜。


    一些牆上畫滿了褻瀆的符號與文字,一些他可以看懂的文字內容過於僭越——那是在辱罵王室與貴族,用詞粗鄙至極。


    對於馬林來說,王室也好,貴族也罷,都不是所謂的神授,雖然這個世界也有神,但似乎他們也管不著凡人國度的事情。


    隻不過拿別人沒做過的事情抹黑,這也太過了,比如說這麵牆上說帕米爾城的城代官是一個傻子,在馬林來看這家夥腦子的胡缺一根弦,但他至少真的沒有什麽強搶民女這一類惡事啊。


    那種滿腦袋騎士信條的家夥會做這事?


    那怕是他的對手,馬林也覺得這話說的太假。


    “你們有誰會信這上麵的東西嗎?”


    “誰會信混沌的話,那些家夥不要說文字,就連符號與標點都不可信。”有福克期狐人扭頭過來笑了笑。


    “沒錯,我記得上一次混沌入侵,他們還說當時的老城主每天都要喝處女的血,可憐他一個基佬,都八十歲了,還要蒙受不白之冤,幸好沒有人信這上麵的話。”有模樣老邁的代罰者歎了一口氣。


    “話說迴來,閣下你不會信這上麵的東西吧。”熊人奧利弗走了過來。


    “不,我隻是覺得他們不去寫花邊新聞,有些辜負了他們在這上麵的天份。”馬林說完,呸了一聲,來到下一麵牆前:“我們尊敬的陛下是一個吃人的妖怪,我的天,這些家夥真是敢想,他怎麽不說我們尊敬的陛下每天都要遭受家庭暴力呢。”


    隊伍裏傳來轟然的笑聲。


    馬林往前走了幾步,然後看到了牆上的新內容:“擁抱智慧之主,享受美好明天……這家夥是廣告公司的吧。”


    “我也這麽覺得,不過這一定是假的廣告,因為那樣美好的明天永遠都不會來。”


    老代罰者走了過來,他的手裏拎著一顆混沌的腦袋,將它丟進還在燃燒的廢墟,老人看了一眼馬林:“閣下,你是怎麽看混沌的。”


    “嗯……他們之中以神經病據多,每一個教派之間都會同室操戈,甚至相同教派中的每一個頭目都會為了獲得更多的關注而火拚……我討厭他們,你看,這世界每一刻都會死人,如果每一次死的都是他們,那這個世界該有多美好。”馬林一邊說,一邊走到了隊伍的前麵。


    “這樣的想法太美好了,馬林閣下。”有半身人代罰者扭頭說道。


    “是啊,太美好了,不像是夢想,而像是妄想。”老代罰者說到這裏笑了起來:“我年輕的時候有過這樣的妄想,現在不敢想,隻想著能乘自己還能動,多殺幾個混沌。”


    馬林剛想說點什麽,就聽到前麵傳來了槍聲。


    原本就沿著街道兩側前進的隊伍立即散開,馬林靠到了廢墟旁,看了一眼隊伍:“有人中彈嗎?”


    “沒有,閣下,子彈飛過去了。”有人這麽說道:“應該是流彈。”


    剛說完,前麵的槍聲就響了起來,這一次槍聲很密集,馬林探頭看了一眼,發現街道的遠處有火光“找掩護,隨著掩護之間小心移動。”說完,馬林將斧子交給了那個熊人:“你塊頭太大,目標太明顯,所以給你一個任務,幫我拿著斧子。”


    熊人癟了癟嘴,最終還是沒能說出自己最近正在減肥的胡話,乖乖躲進了掩體的角落。


    馬林帶著一隊半身人順著廢墟之間的通道前進,靠近現場之後,馬林看到是一批武裝市民在圍攻一處混沌據點。


    不用馬林交待,半身人就從口袋裏掏出白手帕掛到了槍口上:“喂,我們這兒是教會的。”


    有了這一聲招唿,雙方接上了頭,馬林也了解到對麵是帕米爾城一個大貴族的房產,原本是做為商店出租給一個外地佬,誰能想到在今天外地佬舉家搖身一變成了新鮮熱辣的混沌信徒,還叫上人圍攻了貴族的府邸,而打退了混沌的圍攻,這位米開朗基羅先生也是一個妙人兒,轉身就框起全家老小帶著私人衛兵開始圍攻起外地佬。


    “我就知道你們教會一定會成功的,城東區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所以我也沒有理由請求你們幫我打下我的房產,所過你們能帶來勝利的消息,是我今天能夠聽到的最好的消息,要知道我剛剛差一點就抱著和混沌同歸於盡的想法把我的那幢房子給點著了。”人過中年,光頭長發的米開朗基羅先生大大咧咧地說道。


    馬林看了他一眼,然後指向他身後的房子:“你房子著了。”


    說完,馬林還補充了一句:“應該是混沌自己點燃的。”


    這位先生扭頭,看著火勢燎原的房子楞了一下,然後尖聲咒罵起混沌。


    馬林對著身邊的半身人聳了聳肩,然後帶著人一聲不吭得溜了——留下來看這位可憐的先生如何聲嘶力竭嗎?


    退離現場,叫上自己的隊伍,馬林繼續向著教會區前進。


    一路上到處都是武裝市民,城衛兵和貴族衛隊一起與混沌佬相愛相殺,在聽到了馬林帶過來的消息,帕米爾城的各位自然欣喜若狂——這代表著混沌已經沒有援軍,他們死一個少一個。


    然後他們殺的更起勁了——沒錯,更起勁了,因為一顆混沌信徒的腦袋在教會那兒可以換到五塊,頂那些下層市民小半年的工錢了。


    如果他們身上有什麽東西能夠證明它們與眾不同,價錢自然能夠水漲船高。


    據老代罰者說,混沌戰士的腦袋至少值五十,它們的兵器也能值個十塊,至於混沌術士,那就是真正的賣方市場了,開價自然可以用為所欲為這四個字來形容。


    “我總感覺這像是一場狂歡。”馬林看著武裝市民們在城衛兵與貴族衛隊的射擊掩護下衝上去與混沌信徒打肉搏戰,不由得扭頭看了一眼老代罰者。


    “馬林閣下,這是下層市民用自己的命來換取未來的時刻,上一次混沌入侵的時候,他們之中有些人的父輩沒有勇氣,而我的祖父有,所以我的父親才能夠進入教會學習,而我也能從小就成為一個代罰者預備役,如今更能榮休,看著自己的孫子成為一個教會學徒。”說到這裏,這個老人似乎注意到了馬林臉上的訝異,他笑了笑:“當年的貴族們,也是他們的先祖坐到名為命運的賭桌上,用武藝與性命為賭注換來的榮耀,所以不用覺得那些城衛兵與貴族衛隊看著市民上去送死,他們也在挑選有勇氣與有實力的人,或是擴充城衛兵隊伍,或是讓他們加入衛隊……畢竟,我們每個人都坐在命運的賭桌前啊。”


    馬林癟了癟嘴——這種理論馬林一直都是嗤之以鼻的,但是一想……也不是說沒有道理,至少在這個世界沒有錯。


    在這個混沌入侵的世界裏,市民們的勇氣不隻是為了自己,就像是老人說的那樣,隻不過他們賭的有些大了,大的讓馬林這個來自異世界的家夥有些難以接受。


    但是對於他們來說,這種賭注,天經地義。


    贏家通吃,輸家也不能說一無所有,隻不過連小命都丟了得時候,是不是一無所有也已經無所謂了。


    畢竟有命賺錢沒命花這一點最為致命。


    “命運女神織就的紗線,還真是……”馬林笑了笑,有些話,在這個有著真神的世界裏還是不要說的太透了。


    至於提到她的名號,馬林倒是不擔心,命運女神如果有本事可以來懟他啊,看看誰把誰打的滿頭包。


    老代罰者也笑了笑,他這樣的老人精,自然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等到混沌的據點被徹底攻破,馬林這才帶著人離開,也不用著各位感謝什麽。


    “你似乎不怎麽擔心教會那邊。”老代罰者看著馬林。


    “我覺得城東區的混沌大部隊被擊破的現在,混沌們還有多少力量也是問題,而且他們還要互相消耗,我懷疑我們走到的時候,他們那百來號人還沒能分出一個勝負呢。”馬林說到這裏雙手一攤:“再說了,教會還有護教衛隊和代罰者,地形也是有利於我們的,混沌需要付出多少犧牲才能夠攻進教會大廳都是問題。”


    老代罰者思考了一下,也是非常讚同的點了點頭:“您說的不錯。”


    ………………


    與此同時,豐收女神教會的各位正在二樓看著學舌鳥與納垢的信徒們在街道上互相傷害。


    潔茜卡靠在牆邊,她看了一眼外麵,打了一個哈欠:“你說他們什麽時候才能分出一個勝負。”


    “如果他們隻滿足於在掩體裏互相射擊,我感覺他們應該能打到明天早上吧。”克洛絲的耳朵耷拉在腦袋兩側,已經非常疲憊的她一仰脖喝下了一瓶精力藥劑:“這該死的混沌,他們難道就不能換一個地方打架嗎?”


    “我覺得隻要它們不來管我們就行。”人類學徒坐在掩體後麵,一邊吃著硬麵包一邊加入了話題圈。


    “我也這麽覺得,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他們可以在大門外打多久都行,等到我們的教會部隊迴來,他們就都死定了。”一個福克斯狐人姑娘發表了同樣的觀點。


    “樓上說混沌雙方又來人了。”一直在和樓上的瑪雅用手勢交談的小豹子姑娘說完也打了一個哈欠:“我什麽時候才能睡一覺,好困。”


    狼姑娘探出小半個腦袋看了一眼街麵,隻見對射的雙方在加入生力軍之後又一次從掩體後麵跳了出來,雙方一邊對衝一邊摟火,射擊姿式也是五花八門,有人把槍舉過頭頂,有人把槍別在腰間,還有人幹脆倒持著槍,將這東西當成了大號的棍棒。


    “他們就不能正經一點嗎?”狼姑娘皺著眉頭說道。


    “這就是他們為什麽是混沌的原因。”莉莉姆走了過來,她看了一眼街外,然後拍了拍潔茜卡的肩膀:“怎麽樣,有人要我代班嗎。”


    “來代一下我吧,我想睡一下。”那邊的小豹子姑娘發出了悲鳴。


    於是莉莉姆與她交換,那隻小豹子姑娘把自己挪到到了一旁的墊子上,就那麽盤到了墊子上。


    “對了,她是小豹子,瑪雅也是小豹子,我看瑪雅好像還非常精神的樣子。”莉莉姆看頭看了一眼,然後轉身看自己的姐妹們。


    “這就是為什麽她能夠自我覺醒,而我們卻隻能磕藥變強。”潔茜卡看著自己的姐妹歎道,然後又看了一眼克洛絲:“對了,克洛絲也是可以自己變強的那一類人。”


    “你見過自我變強到脖子下麵全是獸化痕跡的法師嗎。”兔子姑娘給了狼姑娘一個白眼。


    “不過話說迴來,法耶到底是不是法師,我上次注意到她根本就沒有用過法術書。”潔茜卡看向克洛絲,一點都不在意兔子姑娘的衛生眼。


    “我感覺他更像是一個血脈術士,天生的那種,不過她的確會使用法術書記錄術式。”克洛絲做出了解答。


    “我小時候也想成為一個術士,畢竟我有一個術士祖父,但是沒能成功,我成了一個教會學徒。”莉莉姆說到這裏有些靦腆的笑了起來:“真是一個美好的夢想啊。”,然後她注意到瑪雅和法耶從抓梯那邊滑了下來:“你們下來了?”


    “是的,換班時間了。”瑪雅和法耶與另兩個學徒做了交接,然後來到她們身邊坐下:“你們剛剛在說什麽。”


    “我們在說夢想,莉莉姆說她想成為一個術士,我是夢想是獸化可以消退,潔茜卡你呢。”克洛絲看向狼姑娘,而狼姑娘指了指自己:“早一點給父親生一個外孫,那樣就不用讓他整天在我耳朵邊像一個頌經者一樣胡說八道了。”


    “瑪雅你呢。”小羊羔姑娘問瑪雅。


    瑪雅想了想,搖了搖頭:“我沒有什麽夢想。”


    “咦,人怎麽能夠沒有夢想呢,瑪雅,那你有什麽想要實現的事情呢。”小羊羔姑娘循循善誘。


    瑪雅想了想,搖了搖頭:“想要實現的事情已經實現了。”


    “你是實心的吧!”小羊羔一捂額頭:“那麽,法耶你呢。”


    “我啊,大概就是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新娘吧。”法耶微笑著說道。


    在瑪雅的眼中,倒映在玻璃中的法耶,穿著純白的婚紗,漂亮的不得了。


    ……這樣的夢想……似乎非常不錯的樣子。


    瑪雅覺得自己突然找到了大家所說的那種想要實現的事情。


    真的是太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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