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你要幹嘛去?不行!沒有聖旨你不得下床!”月牙一把將懷袖的身子按住,扯過被子重新給懷袖蓋好,瞪著眼嚷道。


    “你說的這是什麽呀?”懷袖忍不住笑嗔,哪裏有睡醒了,要下個床還得請聖旨的道理。


    “你不信是吧?不信你一會兒問那些宮女太監,哦對了!翦月來這裏伺候你,一會兒你問她就知道本公主有沒有騙你。”月牙說的振振有詞,煞有其事的模樣斜睨著懷袖。


    懷袖無奈,隻得笑著央告道:“那好吧,我此刻想起床下地,梳洗更衣,輕問公主大人怎麽辦呢?”


    月牙聞聽,皺起眉頭思索。


    懷袖趁機敲邊鼓道:“總不能就這麽將我囚禁在床上吧?公主大人?”


    月牙聞聽點了點頭,說:“嗯,你說的也有道理。”


    說罷四下張望,見沒一個人在旁側,便對懷袖說道:“那本公主此刻就去給你找翦月來,不過你不許下床。”


    懷袖趕忙點頭應允。月牙站起身向外走,剛走至門邊,猛地轉過身再次強調道:“記住啊,不許下床,否則就是抗旨不尊!”


    懷袖忍著笑,趕著連連點頭,月牙才轉身去了。


    此刻,隻剩下懷袖一個人,舒展手臂時才感覺到周身酸痛。


    懷袖穩了穩氣息,盤起腿,五心朝上,試著逼腹息在胸腔與丹田內來迴遊移幾次,用以舒展全身經絡,不過才做了幾個迴合,便覺身體孱弱,內力不支。


    懷袖隻得放棄,將身體靠向旁側的大迎枕上,她心裏明白,這些時日,心中牽念過甚,終於傷了心神以致驚動元氣。


    此刻,突然得知阿瑪無恙而歸,原本鬱結的心緒頓時舒展開來,先前並未察覺的症候才浮出來,身子便再撐不住地如大廈相傾。


    不過,隻要阿瑪安好,旁的都不重要!思及這些,懷袖臉上又附了淡然淺笑。


    正想著,聽得門外有腳步聲,懷袖輕笑道:“你們總算迴來了,不然我等不及,可就要抗旨不尊嘍!”


    說罷抬頭時,卻見居然是康熙含笑坐在床側。


    懷袖驚悸地一時不知該如何,想下地,康熙坐在床邊,再者此刻她身上穿著休憩時的家常服飾,多有不便。隻得用手緊緊握住被子,局促不安地垂下眉眼。


    康熙笑道:“朕沒想到,你背著人也是個調皮的,才醒來就要抗旨了?”


    懷袖臉一紅,低聲呢喃道:“那些,那些是跟公主的玩笑話,皇上莫怪……”


    康熙隻含笑注視著懷袖,柔聲問:“身上有什麽不舒服麽?”


    懷袖輕輕搖了搖頭。


    康熙點頭道:“朕想著你也是憂心太過,積鬱成疾,現在心病放下了,調養幾日,應該就好起來了。朕特地囑咐了太醫不要用猛藥,不管多長的時日,要慢慢地調理將息。”


    “謝萬歲爺!”懷袖聲音細若蚊蠅,迴話始終低垂著臉。


    康熙不禁笑問:“你怕朕麽?”


    懷袖突然聽見康熙問出這麽一句,不明緣由,抬起臉看向康熙溫暖如春的笑顏,輕輕地搖了搖頭。


    康熙看著懷袖一雙大眼睛如小鹿般漆黑瑩瑩,幹淨剔透又略帶著些許的可愛俏皮,忍不住伸出手,寵溺地在懷袖鼻尖輕輕一點,低語喃喃道:“你簡直就是從天上落入人世間的小精靈,讓人過目難忘,流連不忍離去。”


    懷袖又慌忙垂下臉,手指攥緊被子,麵色尷尬。


    康熙笑了笑,轉過臉打量懷袖的屋子,瞧見臨窗的書桌上攤開基本抄了一半的經文,說道:“這幾日不許做抄撰這樣勞心傷神的事情了,還有,朕的茶膳也暫時不叫你操持了,叫李德全他們做去,你隻安心調養身子,精神好的時候,到前殿去走走,旁的不用記掛於心。”


    懷袖點頭,低低地應了一聲。康熙借著笑道:“這可是聖旨,不許抗旨呦!”懷袖淺笑應了聲。


    康熙想了想,再沒旁的事兒,懷袖醒來,他也安了心,站起身道:“朕得迴去了,你這裏需要什麽差人直接找李德全要去。”


    懷袖點頭,正欲起身恭送,肩膀卻已被康熙按住,隻得坐在床上,目送康熙轉身離去。


    直到那抹明黃的身影消失在門邊,懷袖心中驀地升騰起一個念頭:必須趕緊離開這兒,離開康熙身邊!


    正琢磨時,月牙和翦月從門外冷不丁竄進來,嬉笑著圍攏在懷袖床前問:“剛才請旨了麽?萬歲爺可準你下床了?”


    懷袖此時早已臉紅耳熱,想起剛才康熙進來時的窘態,不禁伸手推了翦月一把惱道:“你們倆個合著夥欺負我這病人,我平日是看錯了你們!”說罷,將臉調轉向床內,不再理會她二人。


    月牙和翦月倆人相視而笑,月牙推了推懷袖,柔聲哄道:“好師父,我們哪兒敢欺負你,我剛才跟你說的可都是真的,不信,當著麵,你問翦月。”


    翦月不明白她二人說的,端了茶盞來遞給懷袖道:“姑娘喝杯茶,潤潤口。我卻不知你二人說了什麽,怎麽姑娘才醒,我連句話還沒說上,就惱起我來了呢?”


    懷袖迴轉身,接過茶盞一口氣喝了大半杯,頓時感覺神智清爽許多,麵色微沉問翦月:“你如實迴我,萬歲爺在我昏睡前都說什麽了?”


    翦月聽見懷袖沒頭沒腦地問這句,愣怔望著懷袖不明所以,旁邊的月牙急著催促道:“哎!就是我皇叔父站在床邊,對著跪了一地的禦醫說的,快給你主子學一遍。”


    翦月聞聽頓悟,笑道:“萬歲爺當時可當真心急了,吩咐那些禦醫們好生給姑娘調養身子,且命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近姑娘床邊,若驚擾了姑娘休息,一律拖去慎刑司,按違抗聖諭處置。”


    “瞧,我說的沒錯吧?”月牙歪著腦袋,得意地瞧著懷袖。翦月說這些時候也同樣地滿麵春風。


    隻有懷袖微斂眉睫,沉吟不語,見翦月迴轉身子去給月牙倒茶時候,吩咐道:“翦月,你去瞧瞧窗邊樹下的蟬兒好吵人,你去尋根杆子來沾了去。”


    翦月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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