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寧聞聽,抬眼簾瞄了對麵站立的懷袖一眼,黑豆小眼眨巴幾下,笑嘻嘻道:“我剛還聽老祖宗說好不容易遇到個能頂替蘇麻姑姑的人,我若即刻要走了,不光叫老祖宗不舍,也叫蘇麻姑姑背地裏說我眼根兒淺薄呢,老祖宗這兒從人到物都是寶貝,且先存在您這兒吧!”


    孝莊笑說道:“要是換了旁人,我還真舍不得。若是你,我便即刻賞了你去,省得你整天行南逛北的,快過而立之年了福晉側室,一個也沒有,像個沒轡頭的野駒子。”


    常寧笑嘻嘻道:“既然老祖宗如此美意,那就先將這丫頭,防這跟老祖宗學些精明,等把老祖宗的能幹都學會了,我再領走也不遲哈!”


    懷袖聞聽孝莊口中的意味竟然有幾分認真,頓覺心中生起一絲涼意蔓延四肢,若是眼前這位恭親王當真開口要了自己怎麽辦?抗旨不從?還是……


    懷袖苦思應對之計,加之心內緊張,額角不由滲出細密的汗珠,正在此時,外麵的竹青輕輕跳開簾子,蘇麻喇姑端了一碟月桂蜂蜜糕進來,輕輕放在孝莊身側的小炕桌上,看到常寧也在,便含笑著低身給常寧施禮。


    蘇麻喇姑雖是宮女身份,畢竟是孝莊身邊的老人,連康熙都禮讓幾分,常寧更是趕忙起身迴禮。


    常寧迴禮畢歸座笑道:“剛還說姑姑呢,姑姑就來了。”


    蘇麻喇姑笑問:“居然說我了?還煩勞王爺惦記著了,不知說了我什麽?”


    孝莊先笑起來:“這猴兒精剛才連口誇讚懷丫頭,我猜度著是瞅中這丫頭了,正想著要將懷丫頭賞了他呢,他說怕你笑話,嗬嗬!”


    蘇麻喇姑聞聽,迴頭看向懷袖,正撞見懷袖一雙澄澈的眼眸中閃爍著焦慮神色盈盈望著自己。


    蘇麻喇姑緩緩轉迴頭笑道:“我以為是什麽事兒呢,原來是你們聊天解悶兒,卻忘了懷袖是剛進宮的丫頭,你們當心嚇著人家。我剛還瞧著今日日頭好,後院的經文該搬出來曬曬,想著老祖宗禮佛也該完了,叫她與我一同晾曬經卷,卻還不見人迴來,原來在這裏呢。若是老祖宗沒有別的吩咐,我先帶她下去了。”


    孝莊端著蓋碗淺淺的啜了一口茶,點了下頭。


    蘇麻喇姑迴頭看了懷袖一眼,便向門外走,懷袖趕緊跟著蘇麻喇姑出去了東暖閣。


    懷袖隨著蘇麻喇姑走進後園北角的一座單獨跨院裏,這裏是孝莊專門命人騰掃出的幾件房舍,用來放置經卷。


    蘇麻喇姑從懷裏取出一串銅鑰匙,挑中其中一隻插入中間房舍的銅鎖孔中,輕輕向左邊轉動了半圈,那銅鎖“哢啪”應聲打開。


    吱呀……蘇麻喇姑推開兩扇略有些發僵的木門,走入屋內,懷袖也隨後跟了進去。


    兩人剛走進房門,蘇麻喇姑隻聽見身後“撲通”一聲,趕忙轉過身看時,見懷袖竟然跪在自己麵前,臉色一驚趕忙蹲身相攙道:“姑娘這是為何?快起來。這禮我受不得。”


    懷袖卻執意推開蘇麻喇姑的手,雖然神色略顯有些激動,但眼眸中盛滿心誠意篤:“剛才多謝姑姑為懷袖解圍。”


    蘇麻喇姑仍舊蹲身攙扶著懷袖的胳膊,口中溫聲勸解道:“姑娘不用多心,我不過說了一句方便話而已,算不得什麽。這禮太重了。”


    即便懷袖此時的身份與自己一樣同為侍女,但終究是滿八旗格格的身份,蘇麻喇姑心裏怎會沒數。隻是此時見她這樣執拗,也猜出幾分她定是心內有事,便緩聲和氣地說道:“我猜想姑娘定是有話想說與我,你如此長跪也不便敘談,況且被人瞧見,於你我都不好,你先起來,若是能為姑娘排遣的我自會鼎力相助。”


    懷袖見蘇麻喇姑誠摯爽快,且言語卻有道理,也不再堅持。站起身略平穩片刻心神說道:“姑姑今日為我解圍,我心中感激不盡,實不相瞞姑姑,我卻不願太後將我……”懷袖說著停頓了一下,臉色微微一紅。


    蘇麻喇姑何其精明,聽她這麽說當下就猜出**分,卻並未說什麽,隻是淺笑望著懷袖,眼眸中的光寧和溫婉。


    懷袖望著那雙笑眼,方才略顯激動的情緒不由得安定許多,心中暗暗讚歎:蘇麻姑姑雖無傾城之色,但其寧和溫婉的個性,卻如春風沐雨般的舒服妥帖。


    難怪她這些日冷眼看著,這宮中不論主子還是奴才,皆對蘇麻喇姑禮讓有加,德廣果然是最易收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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