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琿一聽就知道大事不好,趕忙轉身撒丫子就跑,楊紫琪也不甘示弱,快步追了過去,把唐元琿嚇得直接撈了牆邊的樹枝就縱身一躍上了牆頭,見著楊紫琪追不上來了,這才又笑嘻嘻地直晃蕩。


    “有本事你給我下來!”楊紫琪叉著腰衝上麵喊,又氣又笑,一張小臉都憋得通紅。


    “我不,有能耐你上來看看。”唐元琿蹲在牆頭叫囂,“你這個女人,之前還覺得你挺文靜懂禮,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暴脾氣。”說著又衝慢慢走過來的楊紫心笑,紅口白牙地就又開始說瞎話,“還是我們小紫心可愛,你也別怪我騙你,我真不是為了無常奕,我就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所以才想找個借口每天來見見你!”


    “不要臉!”楊紫琪氣鼓鼓地又衝唐元琿喊。


    楊紫心聽了卻也是笑的,唐元琿見著她沒生氣,還以為自己這個無賴耍得好,越發放鬆警惕地彎著身子去看楊紫心:“小紫心,你不會怪我的對不對?”還不忘敲打楊紫琪,“你這小辣椒,看看你大姐姐,仔細跟著學點,多溫柔大方不是……哎呦!”


    唐元琿話沒說完就遭了迎頭一擊,原來是楊景昊趁著兩個姐姐分散唐元琿的注意力,悄悄摸起旁邊水缸裏的葫蘆水瓢,順手就給唐元琿丟過去來了一個兇猛的重擊!


    唐元琿一時不穩,還來不及捂住頭上的痛處,就已經一頭往下栽了,還好唐元琿平日裏武功底子不錯,硬生生又給擰了迴來,這才勉強在落地前站住,見著楊紫琪頃刻就要抓上來了,馬上又是左扭右滑地躲過楊紫琪,直直衝著院子門外跑,邊跑還邊喊:“你們真是太狠心了!就算我不是你們的救命恩人,也總算得上個朋友麽,不就是撒了個謊,本世子下迴再來找你們算賬!”


    楊紫琪自知追不上唐元琿,站在原地氣哼哼地大聲喊:“你敢再來,我們一人一葫蘆瓢敲得你滿頭包!”說完又和自己的姐弟互相對視一眼,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裏,楊紫心倒是好好休養了一番,手臂上的傷口也逐漸大好了。倒是廖氏這次傷得重,還沒聽說可以下床,楊府裏沒了廖氏天天看管著,廖氏三個兒女也不敢亂生事,楊府裏的氣氛都好了許多,楊紫心等人就更是舒坦了。


    這天晚上,楊紫心看書倦了,便早早吩咐了秋菊冬梅把燈滅了,自己上床歇息。


    然而才剛剛睡下沒多久,半迷糊狀的楊紫心就聽見自己屋中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把楊紫心嚇了一哆嗦,立馬從半睡半醒間清醒了過來。


    第一個反應就是想到了青雲公子,繼而第二個念頭就竄入腦中——以青雲公子的絕世武功,進門從來都是悄無聲息的,哪怕自己凝神去聽都不一定能發現,更何況是把將將要睡的自己吵醒?定是另有他人!難道又是來盜無常奕的?


    楊紫心腦中千迴百轉,一麵就謹慎小心地起身將被子掀開,手就摸到藏在枕頭下的一把冰冷匕首。


    匕首出鞘,寒光一閃,楊紫心還沒來得及撩開床簾,外麵那人就已經夾雜著一股血腥之氣撲了進來,強而有力的一隻手臂直接就將楊紫心攬在懷中,而匕首也被他另一隻手巧妙奪去。


    “你……唔!”楊紫心剛要大喊,那人便反應極快地用嘴堵住了楊紫心還未出口的聲音!


    楊紫心腦子裏霎時間一片空白,一雙美目圓睜,看著麵前放大的俊顏,半天心裏才罵出一聲畜生,伸手就去推那男人!


    男人悶哼一聲鬆開楊紫心,另一隻手又極快地捂住楊紫心的嘴唇,隱忍低聲道:“別出聲,是我,剛才一時情急冒犯楊大小姐了。”


    楊紫心胸膛氣憤起伏,可看到那男人的正臉時,一身怒火又隻能暫時強壓下去,抬手將那男人的手抹開,怒視著他也低聲道:“大、皇、子!”


    歐陽東遠見楊紫心配合,還虛應了一聲:“哎。”


    哎你個頭啊哎!楊紫心內心抓狂極致!


    “大皇子深夜造訪本小姐的閨房是何用意?!”楊紫心口氣惡劣,怎麽自己這房間就這麽不牢靠?青雲公子能進、楚沉能進,現在連歐陽東遠也能進了!楊府裏增添了那麽多的家丁來守衛竟是一點作用沒起到!


    歐陽東遠知道楊紫心定然還為剛才那一吻生氣,隻能虛弱再度解釋:“本皇子剛才怕你叫喊招來外人,才在雙手被無暇時,貿然用……”


    “閉嘴!”楊紫心氣得臉頰緋紅,惱怒地打斷歐陽東遠還要再提一次的話,“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歐陽東遠無辜地看著楊紫心:“你沒看出來嗎?我受傷了。”


    楊紫心隻覺得腦袋瞬間變大,掃一眼歐陽東遠胸前血淋淋的傷口,哪怕是歐陽東遠此時一身黑衣,也掩不住那被血痕跡深沉的異樣差別,這樣明顯的傷處,傻子才看不見吧?


    “我自然看到你受傷了,所以我剛才沒有再追究你無禮卑鄙又下流的舉動!”楊紫心依然生氣著,“我是問你為何來我這裏,你受傷了就自己去找個醫館治!”


    歐陽東遠越發無辜:“我腦子裏隻想著要到你這裏來,現在要我再出去,恐怕已經晚了。”


    “什麽意思?”楊紫心猶自不解。


    “我想,禁軍的士兵們已經趕到楊府附近了,我若是出去,立即就會被抓住。”歐陽東遠似是失血過多,很是虛弱地往楊紫心床頭靠,偏偏蒼白的臉上還掛著一絲俊逸的笑容,“所以,如果我死了,紫心你不會舍不得麽?”


    楊紫心唿吸微微凝滯,似是沒料到歐陽東遠會說出這般話,可心卻瞬間閃過最真實的答案——她並不願意看著歐陽東遠被抓。


    “大皇子,你別鬧了,你是皇子,禁軍怎麽會抓你,頂多也就是尋你迴去,更不會殺了你這麽嚴重。”雖然知道情況也許並不是這麽簡單,但楊紫心下意識地不願意透露出自己的情緒,依然是口氣生硬地要下逐客令。


    “因為我潛入了冷宮,就算是禁軍發現是我不會立時殺了我,恐怕我父皇也不會放過我,說不定還真就死了。”歐陽東遠邊說著邊用深邃的眸子直視楊紫心,輕易就將能掌控他性命的消息告訴了楊紫心。


    楊紫心擰眉,這人怎麽開口閉口就是死,這樣子……她根本狠不下心把他趕走!


    “我知道了!”被迫做出選擇,楊紫心很是惱火,“我會讓你在這裏躲過禁軍的搜尋!”


    歐陽東遠傷口疼得冷汗直冒,臉上笑意卻更深,凝視了楊紫心別扭的小模樣良久,才溫柔說道:“多謝你。”


    被歐陽東遠看得很是不自在,楊紫心便起身繞開歐陽東遠下了床,嘴裏一點不客氣地罵著歐陽東遠,一麵就去尋找青雲公子上次給自己的傷藥:“你說,你一個皇子,幹嘛要深更半夜偷偷去冷宮,還被人發現了,你這不是典型的不做死就不會死嗎?”


    傷藥找到了,楊紫心掰開瓶塞看了看,裏麵還剩下一大半的傷藥,心裏估摸著至少能給歐陽東遠上兩次藥吧。


    歐陽東遠知道楊紫心要給自己處理傷口,明明已經是稍一動彈就幾欲要暈過去,卻還愣是咬著牙,憑著自己的意誌力將傷口處的衣物“刺啦”一聲撕開。


    沒了衣物的遮擋,血腥味更重了,蔓延了整個屋子。楊紫心下意識地轉頭去看,第一眼並不是被歐陽東遠那堪稱完美的精壯身材所吸引,反而是被他從肩頭劃過胸口直落到小腹上的猙獰傷口所嚇到!


    “怎麽傷得這麽嚴重?!”楊紫心不由大驚失色,“到底是什麽事情,非得親自去冒這麽大的險!”


    其實楊紫心隻是埋怨式的隨口一問,卻不料歐陽東遠還真斷斷續續迴答了:“為了……去、去冷宮看我的母親。”


    楊紫心抬眼去看歐陽東遠,他臉上雖還有笑,但明顯已經痛到不行了。一種又苦又澀的味道慢慢在楊紫心口中化開,仿佛比吃了黃蓮還要難受,她沒想到歐陽東遠竟然這麽信任她。


    原來歐陽東遠的母親就是前任皇後——蓴羽皇後,曾經蓴羽皇後與當今皇上鶼鰈情深,世上眾人都說兩人可以稱為是曆代皇族裏感情最好的一對了,當時整個天啟國對於蓴羽皇後都十分愛戴。卻不知為何,十多年前的一天,皇上突然大發雷霆,不但廢了蓴羽皇後的後位,還將蓴羽皇後打入冷宮,並下令生生世世不許任何人去探望,違者殺無赦!


    可以說從那以後,歐陽東遠不但沒了母親,就連皇上也不再如從前一般寵愛有加。他在皇宮內幾乎就是個透明的存在,起初幾年大家甚至都懼怕與歐陽東遠過多接觸會惹來殺身之禍,讓他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而這些皇族傳聞竟然也無人製止,弄得整個天啟國上下都知這歐陽東遠因母親犯錯,而不受皇上看重,即使被立為太子恐怕也是無用。


    楊紫心也是知道這些事情,她自己也是受盡了苦頭才有了今世的轉生,此刻見著歐陽東遠強撐出來的笑容,那種同病相憐的憐憫之情,讓她怎麽能不為歐陽東遠感到苦澀,遂上前輕撫了下歐陽東遠的嘴唇:“你莫要再說話了,我這就叫人來幫你處理傷口。”


    “別……”歐陽東遠似是想伸手去製止楊紫心,可稍稍一動就痛得又靠迴了床頭。


    楊紫心知道他的擔憂,眼神便軟了幾分,輕聲安撫他:“無事的,秋菊是我的心腹,她最近跟著盧醫師學了些黃岐之術,這點傷口包紮還是難不倒她,你就放心吧。”


    歐陽東遠緊繃的肌肉這才放鬆了些,一陣黑暗的眩暈就再也抵抗不住地襲了上來,歪頭便暈死了過去!


    “大皇子!”楊紫心發現他的異常,連忙跑進去看,發現他已經陷入昏迷!事不宜遲,再慢一點這歐陽東遠怕是要失血過多而死了,楊紫心隻能一咬牙,趕緊跑出屋外,進了偏房就把秋菊拖了起來。


    秋菊迷迷糊糊的揉眼睛,還沒來得及問一聲怎麽迴事,就被楊紫心拉到了屋內,剛進外間秋菊就被濃烈的血腥味刺激地一跳,瞬間清醒了:“小姐,怎麽這麽重的血腥味!”


    楊紫心焦急地將秋菊推進閨房,指著床上一身鮮血淋漓的歐陽東遠:“你快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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