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之中,就算是鑄鼎級數的天龍,也未必就有資格構架龍血聖池。”


    “構架龍血聖池,需要強大的修為,也需要強大的造詣。”


    “龍衛部落之中,那座龍血聖池的陣法,太過於玄妙,應該是南域領主親自建造,其中無窮奧秘,哪怕到了如今,我也依然沒能悟透。”


    “在龍血聖池之中,隻須得一滴龍族精血,就能夠讓聖池長久煥發生機,這世間生靈得以入內洗煉,都可以化作龍衛,而且風險極小,在上古時代當中,也極少有沐浴龍血聖池而隕落的先例。”


    “甚至,我若強大,龍衛也將隨之變強,而龍衛變強,我也能在冥冥之中,得受獲益,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再如同上任龍君,在它隕落之後,龍血聖池生機逐漸消失,龍衛便斷去了前路,止步不前。”


    “但根據龍族傳承而言,我若不隕落,哪怕萬年光景,龍血聖池也不會有所流逝,仍如當前一樣。”


    “那狐族的九陰泉,終究不是龍血聖池,我一滴龍族精血,僅能供用十年,並不是長久得用,而且沐浴靈泉者,隻是受稀薄龍血影響,得以改善體魄肉身,而並不能化作龍衛。”


    “不知我若越過天門,超越千丈之身,達到仙神的境地,是否有資格構建龍血聖池?”


    莊冥這般念著,深吸口氣,心中念頭不斷轉動。


    而在他出神的片刻之間,雲霄飛舟已經到了紫煙觀千裏範圍之內。


    ——


    紫煙觀主,太上長老,均心中不安,惶然不已。


    盡管他們竭力說服自身,相信眼前這個表現得較為和善的年輕人。


    但他們依然擔憂,這個年輕人究竟會如何對待紫煙觀?


    畢竟這個年輕人,強大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具有摧毀整個紫煙觀的本領。


    眼下紫煙觀的存亡,甚至可以說在對方一念之間。


    就算這個年輕人,當真和善萬分。


    可是,作為紫煙觀的掌權人,當代觀主與太上長老,卻被人脅迫歸來,如同引狼入室,如同叛宗毀教,還有何麵目,麵對紫煙觀上下?


    “兩位無須過多憂慮。”


    莊冥笑了聲,說道:“我一向和善帶人,隻要紫煙觀無意翻臉,我自然也不會撕破顏麵,今日隻當結識三位,前來紫煙觀造訪,做個上門之客。”


    紫煙觀主默然片刻,終是僵硬地道出一句:“蓬蓽生輝。”


    莊冥哈哈一笑,也未有繼續調侃。


    這紫煙觀可是道門祖庭,頗具仙家盛景。


    ——


    雲霄飛舟。


    終究停在了紫煙觀山門之前。


    “恭迎觀主歸山。”


    守山弟子紛紛見禮,認得這是觀主出行時駕馭的雲霄飛舟。


    而紫煙觀主,從雲霄飛舟之上現身,神色冷漠,揮手道:“繼續巡山去罷。”


    眾多守山弟子,均是應了一聲,各自散去。


    而其中有心思靈敏之輩,隱約察覺到,觀主的神色氣態,比之於過往,顯得頹然許多,少了昂然氣度,少而威嚴霸道。


    但作為門中弟子,卻也不敢妄自揣度,終究散了去。


    當即雲霄飛舟,瞬息衝霄而上,登上了高山,進入了紫煙觀中。


    於大殿之前,雲霄飛舟,方是緩緩降落。


    紫煙觀主走了下來。


    在他身側,莊冥也一並而行。


    那位真玄七印的太上長老,則是背著尚未徹底蘇醒過來的前任觀主,化作一道光芒,朝著後山洞府而去。


    “你似乎並不顧忌他是不是去請動我紫煙觀各位太上長老的。”一直沉默不言的紫煙觀主,忽然主動開口。


    “我何須顧忌?”莊冥淡然道。


    “這倒也是。”


    紫煙觀主自嘲了一聲。


    他重新踏足山門,再度站在宗門大殿之上,隱約又恢複了三分掌教的威嚴,添了一分大派的自信。


    但隻在莊冥這一句話中,所有的威嚴與自信,都頃刻破碎。


    這紫煙觀當中,所有的大修行者,盡數捆到一起,多半都不在對方眼中。


    今日惡客上門,紫煙觀顏麵無光。


    “觀主。”莊冥見他自嘲不已,不禁笑著說道:“雖然我不介意繼續與你交談,讓你心情繼續鬱悶下去,也不介意讓你給我介紹紫煙觀的景色與諸位修行的道友,同樣不會介意你紫煙觀為我設宴招待,但想必觀主應該會很介意。”


    “……”紫煙觀主聞言,略是沉默,帶迴來了這麽一尊大神,他自然是極為介意的。


    “以觀主此時的念頭,應該是要立即帶我前去觀看石碑,然後我看過石碑,就該立時滾下山去,與你紫煙觀再無半分瓜葛。”莊冥笑道:“又或者是我看上了石碑,拿龍族精血與你交換之後,帶著石碑滾出紫煙觀,從此不再與紫煙觀有任何聯係。”


    “你似乎很善於揣摩人心,連本座的想法,在你眼前,似乎也展露無遺。”紫煙觀主歎道。


    “適才我所說的這些想法,皆在情理之中,自然不難猜測。”莊冥笑著說道:“當然,也許你並不想我觀看石碑或者交換石碑,而想著將我圍殺於紫煙觀當中,若是有這般想法,也不為過,但若是有這般舉動,我便會感到極大的意外了。”


    “所謂意外,是因為你太強大,而紫煙觀上下合力也圍殺不了你,所以在你眼中,料定我紫煙觀便不會動手?”紫煙觀主道。


    “按道理說,紫煙觀的掌權人,並不是愚蠢之輩,他若做出愚蠢的舉動,有悖於常理,自然讓我感到意外。”莊冥笑道。


    “你看得確實透徹,本座有這個想法,但不會有這個舉動。”紫煙觀主平靜說道:“或許應該說,是不敢有這個舉動。”


    “那觀主還在等著什麽?”莊冥問道。


    “走罷,本門立宗石碑,在大殿之後,雲橋盡頭之處。”紫煙觀主頓了下,說道:“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自然。”莊冥點頭道。


    “隨本座來。”


    紫煙觀主這般說著,緩緩前行。


    他神色漸生複雜之意。


    前方就是本門的立宗根基。


    曆代以來,隻有繼任觀主者,才有資格越過雲橋,得見象征著宗門根基石碑,觀看並加以領悟。


    但這一次,他作為當代觀主,卻要領一個外人,越過雲橋,去觀看隻有本門掌權人才能領悟的石碑。


    而且,接下來這石碑還能不能保住,全在對方一念之間。


    自紫煙觀開宗立派以來,這是第一次有外人踏足雲橋,更是第一次有外人見到紫煙觀的立宗根基。


    這也是第一次有本門掌權人親自領外敵踏足山門,來領悟宗門最大的隱秘。


    這甚至是紫煙觀立宗八千年間,最大的恥辱。


    他心中思緒繁雜,腳步略重三分。


    在寂靜的大殿中,腳步聲顯得頗為低沉,如他沉入穀底的心境。


    而莊冥腳步輕緩,如閑庭信步,在他身後。


    “這就是所謂雲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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