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風從外麵迴來就像一攤爛泥一樣攤在床上,一聲不吭,悶得像一個沒了嘴的葫蘆。張默正躺在床上翻看著《資本論》,扭過頭看到他一臉地沮喪,知道他這是又被初蕊拒絕了,他不由得心裏暗自竊喜。坐起來,對著他,笑吟吟地說,“怎麽樣?西方常敗將軍!”

    “去!”誌風不耐煩地斜了張默一眼,然後,摸起床上的一本雜誌,蓋在自己的臉上,但是馬上書壓在臉上讓他窒息得很難受,就又煩燥得扔掉了,坐起來,長嚎一聲,然後,瞪著張默說,“你小子得意了,我就說你小子說話從來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你說我買足彩可以中獎的時候,我從來就沒中過。但是,現在你說我追初蕊沒戲的時候,我果真就是屢戰屢敗,你可真是個烏鴉嘴啊!”

    “喂,你別拉不出屎來怨茅坑,我說你可以中獎的時候,你不是也中了嗎?”

    “平生就那麽一次被你言中了,你別忘了,那可是火鍋獎,不,不對,是冰淇淋獎,就這你們還蹭了我一頓飯呢!”

    “那也算是我說中了呀,再說了,我說你追初蕊沒戲,是根據事實做的分析,據我分析像初蕊這種女孩子是絕對冷靜的人,她不會輕易地就愛上一個人的,我敢保證,她大學期間肯定不會戀愛。據我觀察,她已經婉言拒絕了十幾個像你這樣的牛糞了,當然,不包括已經直接退出二線的選手,例如我。”

    “這麽說你小子也在打她的主意。”

    “不是正在,是曾經!”

    “那你怎麽不早說,是不是你小子在中間使什麽絆子了,讓我敗下陣來了。”

    “天地良心啊,是你自身條件的原因,我可什麽都沒幹啊!”張默笑著說,“從你開始說要追初蕊開始,我就放棄了,哥們講義氣,讓了,你可別狗咬呂洞賓啊!”誌風是北京人,他用北京話逗著誌風,那語氣果真讓誌風哭笑不得。

    “啊呀!”誌風頹喪地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這小妮子是怎麽迴事兒啊!每次都不軟不硬地拒絕我,小話說得是盆滿缽滿,聽著極舒服,可是繞來繞去的就是沒那意思,我算是沒轍了我。”

    “行了,哥們兒,天涯何處無芳草,這可是你說的,每次你被女孩子拒絕不都這麽安慰自己嗎?再安慰一次也無妨。”

    “我不想要安慰,我要愛情,我的愛情!”張誌風一臉地無奈,滑稽地可憐狀。

    “好吧,見鬼你的愛情吧!還愛情,這年頭誰還相信愛情啊!哥們兒,還是我來安慰安慰你,走吧,打球去,初蕾肯定在。”

    “不去,看見他更煩,這小子肯定知道我對她姐有意思,每次看到我都笑,真不知道是取笑我還是怎麽著?”

    “行了,據我分析,她們姐弟倆都是非常寬和的人,輕易不會取笑人的,所以,即使他知道了,也不會取笑你的。”張默已經從床上跳了下來,換好了打球的衣服,從床邊拿過了籃球,轉著球在誌風的眼前晃來晃去。

    “好了,好了!”誌風耐不住他的誘惑忙不迭地從床上跳起來,穿好了鞋,一伸手把球從張默手中搶過來,立即就已經從沮喪之中脫離出來了。

    周末晚上迴到家,張默竟然是吹著口哨進到屋子裏的,這讓張媽媽很奇怪。她上下地打量著張默。這個兒子從小就如他的名字一樣,從來都是默不作聲地,今天這是怎麽了?她的目光讓張默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變化,急忙地止住了口哨,對著媽媽憨憨地笑了笑。

    “張默,心情很好嗎?”張媽媽笑著說。

    “哦,不錯!”張默倒在沙發裏,拿著搖控器胡亂調著電視頻道。

    “最近功課怎麽樣?”

    “還好媽媽!大二的課沒那麽緊。”

    “你打球了,看這一身的汗味兒,怎麽不洗了澡再迴來!”

    “我們那層的水籠頭壞了,洗不了,一會兒就洗。”張默就知道媽媽又來了,從小到大不管任何事情媽媽都要求他做到最好,這讓他有時候很辛苦,但是,他也心疼媽媽一個人把他帶大的辛苦,所以,不管媽媽說什麽他都很聽話地順從。

    “玩物喪誌,張默,媽媽的話你沒有忘記了吧!”張媽媽看著兒子臉上的光采,既喜歡又心疼。

    “媽媽,又來了。”張默知道媽媽又要講她的那番道理了,於是心煩地說。

    “張默——”張媽媽的臉馬上就變得冷冰冰的,“怎麽嫌媽媽煩了?”

    “媽媽——”

    “好-好-好-,你長大了,翅膀硬了,不聽我的嘮叨了,可是,我是為了誰呀?還不是為了你,希望你能有出息,讓我們娘倆不這麽寄人籬下,吃人家剩的,穿人家剩的。”張媽媽竟然又掉起了眼淚。

    “媽!”張默坐正了身體,抱住媽媽,“媽,我當然記得我應該做什麽,我一分一秒都沒有忘記過,懈怡過,媽,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拿迴屬於我們的東西,讓爸爸瞑目。”

    “兒子,你一定要學到真本身,這樣才會拿到自己的東西,你爸爸就是沒本事才會那麽慘的,所以,你一定要爭氣,啊?”張媽媽擦擦眼淚,坐正了身體,盯著兒子還很稚嫩卻飽含憂患的臉,鬆了一口氣。

    媽媽終於不再進行她可怕地嘮叨了,張默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眼前盡是初蕊笑著的樣子。白天,在校園裏遇到初蕊,她正急匆匆地向校外奔去。看到自己還是禮貌地點點頭。張默攔住了她,踩著自行車問她要去哪兒。

    “我要去上班,快遲到了,不說了!”

    “快上來,我送你!”張默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大聲地說著。

    初蕊看了看他,毫不遲疑地坐了上來,告訴了他地址,他用力地一踩,自行車飛快地向前奔去。初蕊本來是捏著他的衣服的,忽然的加速讓她驚慌之下竟然抱住了他的腰。她溫暖的身體就這麽靠著他的,張默情不自禁地微笑著,心裏暖暖的,極舒坦,他真希望這段路永遠沒有盡頭,就這樣不停不停地走下去,永遠不要停下來。整個下午,他的心情都出奇的好,啊,原來,她一直在那家書店做小時工,明天,明天我一定去買一本書,明天她會什麽時間在呢?她笑起來的樣子可真漂亮,她的手真柔軟隔著衣服都可以感覺到那份細膩,張默想著想著竟然稀裏糊塗地睡著了。

    “張默,張默!”是初蕊在叫著他的名字,她就站在學校的榕樹下,嫣然一笑,他高興地答應著向她跑去。

    “初蕊,我喜歡你!”他鼓起了所有的勇氣大聲地說。

    “張默,我也喜歡你!”初蕊的臉羞紅了,但是,卻含情脈脈地看著他,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臉美得就像天使。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但是,她忽然變成了媽媽,媽媽正在冷冷地看著自己,“張默,你忘記了媽媽說過的話了?你忘記了你爸爸是怎麽死的了?”

    “媽,我沒忘!我沒忘!”

    “張默,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學到真本事,拿迴屬於我們的東西,記住!”

    “我記住,我記住!”

    “好,為了讓你記住,我也一定要讓你記住這種失去心愛東西的感覺。”媽媽一邊說著一邊拉過來一個人,是初蕊,媽媽怎麽會拉著她,她要做什麽?啊,媽媽竟然把初蕊拉到了樓頂。“媽媽,你要幹什麽?”他叫喊著。

    “張默,媽媽告訴你,你爸爸就是從這座樓頂跳下去的,今天我讓你看看失去心愛的親人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知恥而後勇,你一定要記得。紅顏禍水,女人是最誤事的,你一定要記住。”

    張默恐慌極了,初蕊怎麽軟綿綿得任由媽媽擺布?媽媽竟然把初蕊拉到了樓頂的邊緣,“張默,你爸爸就是這樣跳下去的。”媽媽大聲叫著,然後,把初蕊用力地推了下去,初蕊尖聲地求救聲響起來,他的心猛地一痛。

    “啊——不要,初蕊——”張默大喊一聲,猛地坐起來,發現自己坐床上,剛剛做了一個惡夢,他撫撫額頭才發現一頭一身的冷汗,他疲憊地倒在床上,雙眼直直地盯著天花板,陷入了沉思,人生活的意義是什麽?人生活的目的是什麽?人為什麽會有欲望?我的欲望到底是什麽?金錢?財富?身份?地位?是這些嗎?不,這些是媽媽想要的,是媽媽要自己一定要得到的,從有了記憶開始,媽媽就這樣耳提麵命,一定要,一定要把從爸爸手中失去的再拿迴來,可是,爸爸失去的生命可以拿迴來嗎?永遠不可能了。究竟是什麽樣的力量,可以讓爸爸可以放棄那麽愛他的媽媽和尚在呀呀學語的自己?甚至可以放棄他自己最珍貴的生命?難道也是金錢、財富、身份和地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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