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江城,陽光如炙,太陽像一個與人類結了仇怨的瘟神,對著這個城市大發淫威。高溫把城市變成了一隻大大的烤箱,人成了一個個被炙烤的食物。躲在冷氣房裏的人們把那份熱全部轉嫁到街上的行人身上,即使是在樹蔭之下,也可以感受得到陽光把皮膚灼得火熱的不適。也許是平時沒有這麽多的壓力,初蕊並沒有感覺到有多麽地不適,可是今天,當她已經心火難熬的時候,她感覺到從未有過的酷熱難奈。一麵心急如焚,一麵安慰著自己,告訴自己無所謂,甚至在心裏偷偷地對初蕾說,姐姐什麽都不怕,什麽都可以挺得住,隻要你好起來。想到初蕾,她忽然就有了一種軟綿綿的力量。

    從來沒有經曆過找房子的煩惱,第一次找房子,她才能現竟然這麽麻煩而且還會這麽困難重重。整個上午,她都沒有找到一家價錢和安全性都好一些的合適的房子。從中介所出來,她無力地坐在路邊樹蔭下的長椅上,感覺到饑腸轆轆才想起早飯還沒有吃,看到附近隻有一家麵包坊,她跑過去買了個麵包,重新坐迴長椅上,一麵嚼著麵包一麵想著下一步應該怎麽辦?

    天熱的時候桑知榆的訓練都安排在了下午,所以,他整整一個上午都如同一隻困獸一樣圈在家裏。剛剛過去的整整一個晚上,他就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盯著窗外的夜空,看著它一點點地泛白,一點點地清亮起來,可是他的心卻灰暗到了極點。眼看著陽光已經灑進了室內,照射在了他的身上,射得他睜不開眼睛,他才爬起來把自己沉浸在了冷水裏泡了個夠,才發現這房子就像一個牢籠一樣困得他透不過氣來。於是,他拿著車鑰匙開著車在大街上胡亂地逛起來。

    當桑知榆開著車在大街上發泄著心內的苦悶的時候,初蕊正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啃著麵包,喝著礦泉水。不知道是不是緣份在戲弄著他們,反正是一隻手牽引著桑知榆的車輪駛在這條路上,他原本是直視著前方的,但是就是那一瞬間,他撫了撫自己還濕著的頭發,斜了斜眼睛,就看到了初蕊,她的頭發隨便地係成馬尾辮,天藍的無袖襯衫,白色的裙子坐在咖啡色的長椅上。她正雙眼盯著麵前的路麵發呆,呆滯機械地咬著手中的麵包。一副憂傷滿懷的神情,落寞傷感。他的心猛地一疼,車子已經緩緩地滑過,他還忍不住地迴頭望去。迴過神來,他伸出右手猛地抽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灼痛立即從臉上傳來,但是卻遠遠不及心口上的痛。算了吧!忘了她,就當她從來沒有出現過,從此以後,在這個城市相見也要形同路人他立即踩著油門,加速向前駛去。

    初蕊吃過最後一口麵包,剛要起身,有人從背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雖然隻是輕輕地,但是還是讓她心驚肉跳。迴頭,竟然是淩嵐站在後麵。她立即笑了,站起身來,“是你啊!”

    “是啊,你在這裏發什麽呆?怎麽沒有上學去?”淩嵐轉過來小心地坐下,也拉著她坐下。

    “我——沒什麽事情,明天英語八級考,今天出來散散心,緩解緩解緊張的神經,你呢,大熱的天不在空調房裏呆著,跑出來曬太陽。”初蕊想想還是有所保留的好,所以跟淩嵐撒了謊。

    “那麽,你陪我一起去逛逛吧!我一個人在家裏悶得很,好嗎?會不會耽誤時間?”淩嵐高興地說。

    “當然可以!”初蕊高興地說,但是馬上就想到自己還要去找房子,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來陪她,於是,她臉上興奮的光馬上消失了,“哦,不行,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今天恐怕不行了。”

    “什麽事?你有什麽事嗎?你的臉色很差,出了什麽事嗎?是不是太辛苦了?”淩嵐擔憂地說,自己也不明白,這個女孩子怎麽會讓自己這麽牽腸掛肚的。

    “沒什麽,隻是這幾天休息的不夠好!”

    “哦,別太緊張了,研究生隻要六級就可以過關了,別那麽要強。哎,這是什麽?”淩嵐笑著安慰她,忽然看到她手中攥著的幾張紙,搶過來看了一眼。

    初蕊想藏起來已經來不及了。

    “房產信息,你在找房子?”淩嵐看到是房產信息單,不解地問。

    既然已經被淩嵐看到了,初蕊索性不再隱瞞,想想讓她知道也就會理解自己為什麽不陪著她去逛街,否則還以為自己說有什麽事找自己的話隻是一句空話。於是,她輕輕地點點頭,“我住的地方不能住了,而且我今天必須要找到房子,房東要求我明天必須要搬走,所以,我今天沒有去上課,而且也不能陪你去逛街了,如果我今天找不到房子,明天我可能就會露宿街頭。”

    淩嵐看著她,忽然大笑起來,大聲說著,“太好了,太好了!”

    她的樣子讓初蕊大吃一驚,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這可真是一個好機會,初蕊,你搬到我那兒去住吧!”她高興得像揀到了寶貝一樣。

    初蕊呐呐地說,“那怎麽可以,會打擾你的!”

    “天啊,怎麽會,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正需要一個人來陪我,如果你能來我真是高興極了,來吧來吧!你不是問過我的需不需要照顧嗎?我現在真的需要你的照顧的。”

    “可是,你知道我要上學,還要工作,可能要很晚才能迴家,哪裏能照顧你呢?”“那就讓我來照顧你嘛!”淩嵐興奮不已地說。

    “可是,——”初蕊猶豫著,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別可是了,走,跟我迴家整理房間,明天就搬過來。”說著淩嵐拉著她就走。

    “可是,”初蕊還在猶豫著,淩嵐已經拉著她了,“我呀上次就想跟你說要你跟我一起住,我還真是希望每天都會看到你,那樣我的孩子一定會像你一樣漂亮的。”

    初蕊不由自主地笑了,“哪有這樣的道理?你的孩子一定會很漂亮的,不過不像我,像你一樣漂亮的。”

    “那我也要你來陪我,你也知道,我一個人有多悶。”

    “我也不是不願意跟你一起住,我隻是想我的生活規律實在是不太好,所以——”

    “那有什麽關係?你不要想東想西的了,好不好?我都這麽盛情地邀請你了,還推辭嗎?”

    初蕊沉吟了一下,時間如此地緊,明天晚上之前可能也不一定能夠遇到合適的房子,不妨先暫住一段時間。她點點頭。“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太謝謝你了!”

    “太好了!”淩嵐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拉住了初蕊,幾乎要跳起來,嚇得初蕊急忙拉住她,大聲地叫著,“天啊,你小心些!小心寶寶!”

    淩嵐大聲地說:“沒關係,現在已經四個多月了,不會那麽輕易就有事情的。”

    “那也要小心啊!”

    “走,跟我迴家,我那兒有三個房間呢,留一個嬰兒房,還有一個空房間呢,現在 是你的了。”淩嵐拉著初蕊的手,迫不及待地要迴到家裏。

    初蕊看著她,會心地笑了,終於有了一個喘息的機會,讓自己不至於沉重得窒息。忽然又想到桑知榆,仿佛一記重錘擊在胸口,她立即感覺到了痛徹心扉的難過。

    淩嵐所說的小房子竟然比初蕊想像中的還大得多,淩嵐拉著她推開了一間臥室的房門,裏麵竟然空空如也,一層輕紗遮在窗子上,但是還是沒能阻擋午後的陽光灑在黑胡桃色的地板上。

    淩嵐得意地笑著說,“怎麽樣?滿意吧!這間房子是我給寶寶將來有作書房的,在你嫁人之前就住在這裏,好不啦?明天我給你準備一張床和書桌衣櫃,你都需要什麽盡管說。”

    “哦,天啊!你不要對我這麽好!我會感動得哭的!”初蕊確實是非常喜歡這個小房間,聽到淩嵐這麽體貼入微的話,眼淚已經打著轉了。“你收留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還要你為我忙這忙那的,我怎麽好意思呢?”

    “你別這麽說,是我請你來的。”

    “淩嵐,我們一碼是一碼,我得付你一些租金,你看多少合適呢?”

    聽到初蕊的話,淩嵐臉色大變,她甩開初蕊的手,推著也向門走去,“出去,出去!”

    “天啊,淩嵐,你小心些!”

    “初蕊,把你當朋友,當妹妹才請你來陪我住的,沒想到你竟然這麽看不起我?”她已經很生氣地瞪大了眼睛。

    初蕊的心一陣刺痛,她輕輕地拉住了淩嵐的手,輕聲地說“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對,是我不好,我沒有看不起你,真的,你不要這麽想,我隻是——唉,嗟來之食,實在是受之有愧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中文係的,不用跟我這兒酸文呷醋的,我再重申一次,是我請你來的,不是我收留你,我們不是房東與房客的關係,而是朋友,好不好,如果你真的感激我,那麽就等我生寶寶的時候照顧我一下好了,然後,你還要負責做我女兒的幹媽,行了吧!”

    初蕊已經掉淚了,她極力地想控製,可是,心裏的熱浪衝上來,眼淚已經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她輕輕地抱住了淩嵐,她沒有想到,她與淩嵐隻是萍水相逢,隻是淡淡地相交,卻有了今天這樣的雪中送炭。

    “好,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誰讓你現在這麽尊貴,誰讓你現在這麽驕傲,誰讓你現在這麽有成就感。”

    “那好,你喜歡什麽顏色?我來給你布置房間!”

    “不行,你現在哪能操勞這些事情!”

    “天啊,求求你,給我一些事來做吧!我每天都無所事事的,還沒有很適應呢!”

    初蕊看著她不由得笑出聲來,兩滴晶亮的淚珠掛在睫毛上,忽然就忽閃閃地掉了下來。

    晚上,窗外有很好的月亮,也有一些若閃若現的星星,沉靜地看著凡塵的一切。

    初蕊疲倦地靠著窗子站著,頭倚著貼窗的牆,默默地凝視著窗外的那輪很圓滿的月亮,雙眉緊鎖,眼神淒楚。也許隻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才會泄露出心中的孤苦無依。屋子裏淩亂地堆滿了箱子,每個箱子裏都已經整齊地裝滿了書。一隻不大不小的皮箱裏裝滿了她的一些衣物。看著這些東西,她不由得有一些難過。自己隻不過是一支無根的浮萍,風雨乍起,就已經顫栗難安,隨遇而安不過是給顛沛流離找一個看似美麗的理由,給淒苦的飄浮一個看似豁達的慰藉而已。她在心裏輕聲地問著風雨何時休止,何時能夠安穩?耳邊不時地迴想起,桑知榆的聲音,

    “你好殘忍,我怎麽想不到,你這麽美麗的外表之下竟然隱藏著這麽惡毒的心!你好殘忍,竟然親手毀掉了自己的弟弟,你也好殘忍,你毀掉了我心目中那個純潔的你,我好恨我自己,怎麽會喜歡上一個這麽虛榮刻薄,寡情無恥的你。”

    她苦笑一下,慘淡而虛弱,虛榮刻薄,寡情無恥!多麽恰如其分的形容詞!還有什麽人什麽樣的語言比桑知榆的更讓她刻骨銘心,還有什麽人什麽樣的神情能夠讓桑知榆更讓她痛徹心扉?紀虹曾經說過比這更過份的,她不曾在意過。方正正的神情夠鄙夷,她很快就會忘記。唯獨桑知榆的眼神時時浮現,時時灼傷著她的心,讓她思之輾轉,卻又欲罷不能。

    長時間的站立讓她的頸椎有些僵硬,她甩甩頭,想把桑知榆的影子擺脫掉,但是這卻是徒勞的。索性,繼續做一些事情,看到書桌上原本準備再看一眼的英文書還攤開的那裏,她走過去,把它們合起來,裝進書包,然後,整理了明天考試用的東西,準備要好好地睡一個晚上,應對明天的考試。

    走出考場,初蕊就被妃兒叫住了。

    “怎麽樣?”妃兒柔聲地問。

    “還好!你呢?”

    “我就知道你一定沒問題,我,不好說!”妃兒拉著她的手說,“下午做什麽,輕鬆一下吧,我們去逛街吧!”

    “哦,不行!”初蕊輕輕地拒絕了她。

    “為什麽?你有什麽事嗎?”妃兒奇怪地問,她這才仔細地看到初蕊很疲憊的神情,“你怎麽了?這兩天沒有休息好嗎?你會那麽緊張嗎?”

    “還好,隻不過是我確實有些事情要做。我要搬家!”

    “搬家,住得好好地為什麽要搬家?”妃兒果然瞠目結舌地看著她,眼睛裏立即蒙上下了一層憂怨。

    “不為什麽,隻是要換個地方!搬家哪還要那麽多為什麽?”初蕊無奈地笑笑說。

    “可是,無緣無故地為什麽要搬家?是張默?還是桑知榆?是他們哪一個的原因?”

    “都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初蕊輕輕地說,在心裏輕輕地歎著氣。

    “那你要搬到哪兒去?要不你搬到我家和我一起住吧!”妃兒非常誠懇地說。“我媽媽一定會非常歡迎你的!”

    “傻瓜,什麽事情能像你想得那麽單純啊!我已經找到地方了,不用為我擔心,我整理好了,歡迎你來作客。”初蕊點點她的額頭說。

    “不行,不行,我現在就要去。”妃兒撒嬌地搖著她的手說。

    初蕊已經遠遠地看到了雷霆正站在樹蔭下的車旁等著妃兒,她笑著拉過妃兒,“看看,人家已經等在那裏了,還不去!”

    妃兒駐足站在原地,倔強地說,“不行,不行,我一定要看看你搬到什麽地方,而且搬家這麽多的事情,我一定要幫你,你跟我來。”

    說著,她拉著初蕊的手把她拖到了雷霆的麵前,然後,停下來,認真地看著雷霆的眼睛。雷霆看到她們,看到妃兒滿臉的認真,笑出聲來,“什麽事?”

    妃兒立即輕輕地笑了,“我今天要幫助初蕊搬家去,所以——”

    初蕊用力捏捏她的手想阻止她,但是卻沒能阻止得了。

    “哦,需不需要我幫忙。”

    “真的?”妃兒輕叫了一聲,眼睛裏閃著興奮的光。

    “當然!搬家這麽大的事情一定需要人手的,而且一定需要男人!初大美女,你看我行嗎?”雷霆又恢複了他嘻皮笑臉的樣子,開玩笑似的說。

    “那好吧!”初蕊也被他們的好情緒感染了,畢竟他們都是在真心真意地幫助自己的,自己為什麽要拒絕呢?“真是太好了,我還真的不知道我那些書應該怎麽搬呢?雷大公子肯幫忙真是求之不得啊!”

    “真是太好了!”妃兒已經高興得笑出聲來了。

    又是一脈溫情,初蕊在心裏默默地想,可是為什麽這些溫暖卻無法抵禦心底的那身寒流呢?桑知榆,這個名字再一次在她的心頭浮起。

    雷霆在樓下指揮著搬家公司的人把所有的東西全部搬上了車,初蕊和妃兒看到已經整理好的原有的物品和家俱,心裏酸酸的。妃兒細致地看到初蕊在整理這些東西的時候顯得心事重重的,有一種落寞毫無疑問地寫在臉上。她站到初蕊的身邊,輕聲地說,“有什麽舍不得的嗎?”

    初蕊無奈地苦笑一下,看著妃兒關切的眼睛,“沒什麽放不下舍不得的,應該結束的時候就要結束。”

    “可是,我認為你和桑知榆之間並不尋常,我曾經看到過你們在一起的時候笑得非常開心,我很久沒有看到過你那麽放開地笑了。我以為你們已經非常熟悉,可是現在看來原是如此陌生的。你離開這兒,他卻沒有出現,讓我費解!”

    “別想那麽多,其實本來就沒有事,隻不過是庸人自擾而已!跟他沒關係,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原本就不是同樣的軌跡上的人,又何來的不尋常呢?走吧!雷霆一定等不及了!”初蕊異常冷靜的神情下是早已翻天覆地的心,她拍拍妃兒的肩膀,推著她出了門。

    看著對麵的房門緊緊關閉,她從心裏深深地歎了口氣,暗自輕輕地說著,“我走了,從此你好好的吧!就像你所說的,就當我們從來不認識,天涯海角,形同陌路。你一定要好好的珍惜自己,一定要!”

    上車前的一瞬間,她依然忍不住地抬起頭看了一眼桑知榆的窗口,但是那裏安靜得如同酷熱的天氣裏幾乎已經要停滯的空氣,有眼淚湧上來,她急忙低下身鑽進了車裏。妃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偷偷地握住了她的手,她抬起眼看到妃兒紅潤的眼睛,她的眼淚掉了下來。

    淩嵐把初蕊和妃兒帶到新房間的時候,讓初蕊立即瞪大了不可思議的眼睛。房間裏已經布置得非常整潔了,讓她更出乎意料的是天藍色的窗簾和床單,和地板同色係的床和衣櫃,在床頭靠窗的地方,竟然還放著一個別致的小書桌和一把別致的靠椅。

    “怎麽樣?” 淩嵐笑著說,“喜歡嗎?我自作主張地選擇了藍色,因為你總是穿著這種天藍的衣服,我感覺你一定很喜歡藍色。我猜對了嗎?”

    “沒錯,初蕊就是喜歡這種藍色!”妃兒輕輕地點著頭,感歎著說。

    “真的啊,看來我的預感真的很準哦!”

    “淩嵐,謝謝你!我真是太喜歡這裏了,我真是太喜歡你了,當然,不是因為你為我做的這一切,而是你的細致,你的品味,你的純良,我會自愧的,真的,我是一個不好的人,真的,你讓我好慚愧,好慚愧!”想起幾天來的天翻地覆,她無法釋懷。

    “初蕊,你在胡說什麽呀?”妃兒晃著她的胳膊,不滿地說。

    “是啊,你在胡說什麽呀!”淩嵐也說,“人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如果你不夠了,我怎麽會請你來呢?咱們可說好了,以後不允許你再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許你對我懷有感恩的心,記得嗎?”

    初蕊點點頭,含著淚笑了。

    晚上,淩嵐,初蕊和妃兒雷霆一起共進晚餐,美其名曰為初蕊的喬遷之喜。

    在這家氣氛清幽的西餐館的角落裏,竟然還有一個初蕊極其熟悉不過的人,就是張默。張默是在洗手間裏忽然看到了正在洗手的雷霆,對於這個和他同級不同專業的雷校長的公子張默是非常熟悉的,看到他進來,他急忙躲了起來,好在雷霆並沒有看到他,隻是洗了洗手就轉身出去了。張默跟著他看到了坐在位置上的初蕊和妃兒,以及那個他並不認識的淩嵐。幸好初蕊背對著他並沒有看到他,他急忙地又折迴了洗手間,關上門,放下馬桶蓋掏出電話撥通,說,“我們換個地方,我有很特別的原因。”然後,他匆匆地穿過餐廳的廚房,從後門離開了餐廳。

    他約的人是紀虹。

    昨天下午他就約了紀虹,他覺得有必要和紀虹談談。他的電話讓紀虹有些意外,但是,紀虹還是欣然答應赴約,不過因為英語考試,她把時間拖在了今天晚上。

    換了個一家咖啡廳,很安靜。

    紀虹進門的時候,張默已經等在了座位上。看到她進來向她招招手,她立即笑逐顏開地走過來坐下,然後,用那雙媚惑的眼睛上下地打量著張默,放肆地一笑,說“學長找我什麽事啊?禕禕不在嗎?她要是知道你約了我,你猜她會吃了你,還是會吃了我?”

    “你不要往禕禕那裏扯,我隻是有幾句話想跟你說。”張默忍住心頭的憤怒,冷泠地說。

    “好,說吧!”她端起麵前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然後隨手拉拉身上那件粉紅的紗裙。

    “你聽好了,也請你轉告周正,不要再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對初蕊,如果以後你們再敢碰初蕊一根汗毛,我就把你們丟進黃浦江裏喂王八。”他斬釘截鐵地說,眼睛裏隨時都會噴出火來,把對麵的紀虹燒得一幹二淨。

    紀虹立即瞠目結舌地望著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她還在為自己做著辯解,但是聲音裏已經透出了顫抖。

    “你說呢?紀虹你夠聰明了,論心計,一個初蕊再加一個禕禕,就是把鬱妃兒也加上也算計不過你,但是你沒有想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你自以為天衣無縫,而且你真夠毒的,一麵讓人在前麵對初蕊下毒手,一麵自己在後麵捅刀子,你跟初蕊到底有什麽仇?非要置她於死地不可。”

    紀虹盯著張默的眼睛,他的眼睛裏閃著憤怒。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她擠出一絲幹笑,剛要開口。張默卻搶在她前麵說,“證據,是不是?好,那兩個癟三就在我手裏,我準備把他們交給警察,到時候就會水落石出了,你信不信?怪就怪這兩個混蛋太貪婪太膽大妄為,竟然想下第二次手,我告訴你我本想做了他們,但是,那樣就太便宜了你們兩個幕後主使。”

    紀虹已經呆住了,這些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後果,幾天前聽到那兩個癟三沒有得手的時候,她還氣急敗壞的把周正罵了個狗血淋頭,但是現在,當張默坐在這兒,盯著她把她們的罪惡抖落出來的時候,她不由得害怕起來。

    “這是初蕊的事情,跟你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有我在這兒,我就不許別人動她一根手指頭。還有,桑知榆知道了初蕊以前的事情,是你幹的吧!我說你缺不缺德,桑知榆是哪塊攔了你路的石頭,你幹嘛在他們中間興風作浪的。”

    “我沒有撒謊,隻是如實的講。”

    “那還不夠嗎?你明知道那是初蕊心口上的一塊傷,你還要撒把鹽,你到底想把她怎麽樣?你折磨她還不夠嗎?非要她死了你才甘心嗎?”張默的情緒明顯地有些激動。

    “是,我要她死我才甘心。誰讓她那麽好,誰讓她那麽善良,她把所有人的好全部集在了她自己的身上,所有的人都喜歡她,關心她,崇拜她,我就是不服氣。”紀虹歇斯底裏地叫著。

    “不服氣就自己努力,不要再三再四地背後下絆子!幹些傷天害理的勾當!”他一臉正氣地教訓她。

    “哼!”紀虹冷笑一聲,止住了要湧出來的眼淚,盯著張默,試探地說,“張默,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禕禕才是你的女人,初蕊不過是禕禕的朋友,就算是有張牧的那層關係,也已經算是過去時了,你這麽關心初蕊,是不是有什麽其它的原因啊?是不是另有企圖呢?你不會也愛上她了吧!”

    “無聊!”張默惱火地大聲喝叱她,心裏卻有些虛弱。

    “被我說中了?”紀虹得意地笑起來,“張默,不必否認,愛就愛,不愛就不愛,當初你總是往我們宿舍跑的目的恐怕不是穆禕禕而是初蕊吧,但是,從一開始到現在初蕊始終對你若即若離,又因為張牧的出現,你才退而求其次地把穆禕禕弄到了手,現在你看她又是一個人了,你就賊心不死死灰複燃了,是不是?”

    “對你這種人說話,簡直就是對牛彈琴!”張默已經是氣急敗壞的在咆哮了。

    “那麽我也告訴你,你就甭打初蕊的主意,她這個人跟一般的人不太一樣,在她心裏愛情不是第一位的,別忘了她的綽號千手觀音,親情,友情,愛情,她都要,而且都能夠均衡據有。她喜歡什麽樣的男人我不太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絕對不會是你,因為你是穆禕禕的男人,即使你和穆禕禕結束了,她也不會要你,在你和穆禕禕之間,她一定會選擇穆禕禕的。”

    “正像你所說的,這事兒跟你沒有關係!”張默被她潑下來的一盆冷水澆得忽然冷靜下來。

    “當然有關係,你愛她,我恨她,而且我隻對她喜歡的東西感興趣,對她不喜歡的東西一樣不感興趣,所以,我是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你能把我怎麽樣?你也不敢把我怎麽樣!”

    “當然,但是我對桑知榆感興趣,你想得到初蕊,我想得到桑知榆,我們各取所需,你看怎麽樣?”

    “你對桑知榆感不感興趣,是你的事,不過你可真能異想天開,桑知榆是什麽人,你竟然想吃上這塊天鵝肉,你還真是自以為是。肮髒!”張默冷冷盯著紀虹帶笑的臉,冷冷地說。

    “我不管桑知榆是什麽人,隻要是初蕊想要的,我就一定不能讓她得到,即使我得不到,我也要毀了他。”

    張默聽到她的話心裏一陣竊喜,但是嘴上還是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齷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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