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從容說道:“下官非常感謝陳大人今晚相邀,一齊見證兇犯落網。隻是有一點,讓下官稍感遺憾。”

    陳述古心中一凜:“兇犯抓到了,案子已經結了,你還有什麽遺憾?”

    蘇軾眼神中透著少有的令人畏懼的寒光,語氣生冷而堅定:“李璉的確有罪,不過如果就此結案,豈不是將真正的元兇放過。”

    “真正的元兇?”眾人互看,臉上均是不解。

    盧院士上前道:“蘇大人,你是說兇手另有其人?”

    “不錯。本案真正的兇手經過縝密的安排,幾乎已做到滴水不漏。如此巧妙的接近匪夷所思的策劃,蘇某生平盡見。”

    陳述古心中有些沒底兒:“你說誰是元兇?”

    蘇軾冷冷一笑:“謎底不忙揭曉。我倒有一個問題想問大家。李璉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陳述古傲慢地:“這幾日我一直派人監視李璉,發現他始終跟蹤牛小柔。今晚牛小柔來此祭拜父親,我料定李璉必趁此機會加害牛小柔。所以早在此布下埋伏,隻等他落網。”

    蘇軾淡淡地拋出一句:“大人果然料事如神,隻可惜今晚的主角卻並非李璉!”眾人都是一驚。

    陳述古一怔,問道:“那你說是誰?”

    蘇軾冷靜地看向小柔:“是她。”

    眾人大驚,望向小柔。小柔臉上也盡是訝異。

    周聰奇道:“牛小柔?”

    “錯,她並不叫牛小柔,她叫曾小柔。她來這裏祭拜的也不是牛二,而是另有其人。”眾人驚得一時沒有反應。

    蘇軾卻很冷靜地對眾人道:“所有人都不會相信小柔是兇手,就讓我們從頭說起,其實從最開始萬鬆書院的密室殺人,根本沒有發生。”

    李甲奇道:“這怎麽可能,當時我確實聽到陸文元在屋裏喊救命。”

    蘇軾鎮定地分析道:“這是一個心理陷阱。兇手在一開始就固化了我們的思維模式。讓我們想當然地認為,有人在陸文元的屋裏與其搏鬥,最後將其殺死,然後逃逸。遺憾的是,一開始我們也確是這麽想的。如此一來就被兇手完全誤導了,我們完全按照兇手安排好的既定路線在走。走到最後不得不進入到兇手早已給我們安排好的死胡同,麵臨一個無解的命題。那就是兇手是如何逃走的。這根本就是一個不存在的問題。而我們卻一直在苦思這個虛無的問題。隻到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才突然意識到我們已經走進了一條死路。那一次,我的丫鬟紫煙偶然讓我讀到自己的一首舊作。那是我以前遊廬山所作,‘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這最後兩句‘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點醒了我,我突然意識到可能我們從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那麽一切再退迴到初始。我們聽到陸文元的屋裏有人在喊救命,就理所當然地認為那是陸文元。可是真相卻是,曾小柔在屋內偽裝成陸文元在喊救命,並且把書架推翻,製造出搏鬥的跡象。”眾人皆驚。

    李甲又問道:“如果曾小柔偽裝成陸文元在唿救?那地上躺著的屍體是誰?”

    蘇軾斬釘截鐵地說道:“曾小柔。”

    陳述古冷笑:“荒唐,那麽多人都到過現場,他們都看到了屍體的臉,正是陸文元。難道他們每一個人都看錯了嗎?”

    “不錯,臉是分辨一個人最重要的標誌。但也是最容易騙人的標誌。你們還記得當時屍首的臉上是什麽樣的嗎?”

    李甲迴想著當時的情景:“當時,陸文元的臉上滿是鮮血,好可怕。”

    段興搶道:“不過還是能分辨出來。”

    蘇軾冷笑:“‘死者’左胸中刀,而臉上卻布滿鮮血,大家不覺得奇怪嗎?偽裝者利用鮮血隱藏了一些她不想讓人看到的東西。那張麵皮是她從真正的死者臉上剝下來的。而鮮血是為了掩蓋破綻。”聽到這不寒而栗的一幕,眾人身上不由一顫。均看向小柔。而小柔臉上死寂,沒有任何表情。

    陳述古仍然不服:“蘇大人,臉可以偽裝,不過有一樣東西卻是無法偽裝的,那就是身材。陸文元身材高大,而曾小柔身材嬌小。她怎麽可能偽裝成陸文元?”

    蘇軾早已料到這一問:“說得好。身材的確不能偽裝,不過卻可以掩飾。”

    眾人:“掩飾?”互看,均是不解。

    蘇軾向眾人解釋道:“一個身材矮小的人要偽裝成身材高大的人,而且在眾目睽睽之下,這的確非常困難。如果隻是穿上陸文元的衣服站在那裏,一眼就能被人識破。可是如果躺在地上呢?”

    陳述古冷冷地迴道:“躺在地上雖然不如站在地上那麽一目了然,但是也很容易分辨。”

    蘇軾點點頭:“如果偽裝者穿著死者的衣服,戴著死者的學帽,又將兩腿伸入床下呢?你還能分辨她的身材高矮嗎?”

    陳述古一時啞然。

    蘇軾頓了頓:“在陸文元的寢室內,看到一張陸文元的臉,還會有人懷疑“他”的身份嗎?況且如此慘烈的情景突然出現在人們眼前,還有人能靜下心仔細甄別嗎?當時我來查驗現場時,一直對一個細節百思不得其解。死者的雙腿為什麽偏偏要伸入床下。這樣的姿態顯得十分怪異。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 我突然意識到,如果躺在地上的不是死者,而是兇犯。她就要通過各種方法偽裝自己,偽裝者如果身材矮小的話,她一定要找到某種方式隱藏自己的身高,而將雙腿伸入床下,就是一個巧妙的方法。”

    段興突然想起什麽,說道:“大人,我記得當時注意到屍體的手,那手掌寬大,上麵還有一道傷痕,正是頭一天陸文元騎馬時所傷,難道…”

    “你想一想當時屍首的另一隻手是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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