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紫煙又送來一床鋪蓋說道:“小柔姐姐,老爺說現在是春天,杭州夜裏寒潮,讓我給你多加一床被子來。”

    聽了如此溫暖的話,小柔眼中竟有些濕潤:“不用了,其實這間屋裏已經有了。”

    紫煙執意鋪開被子:“小柔姐姐,你就留下吧。老爺說,府衙裏以前沒有女人,準備的也不周全,你有什麽需要就盡管說。老爺一定滿足。”

    “大人真是好人。在錢塘的時候就聽說杭州來了個蘇大人,不但詩詞寫得好,判案也有如神斷。人稱‘蘇賢良’。”

    “我們老爺對人一向很好的,就算我們做錯事,他也從來不罵我們。和他相處長了,你就知道他的為人了。你爹爹的案子,老爺一定能抓到兇手。”

    “我相信大人一定能將我爹爹的案子查個水落石出。不知現在可有眉目。”

    紫煙皺眉搖頭:“老爺現在也正加緊勘察。這案子挺詭異的。短短兩天,杭州府已經連死了三人。而且這三人之間好像都有關聯。”

    小柔也感詫異:“都有關聯?”紫煙點點頭。

    “大人是說,我爹爹和其他二人是被同一兇手殺害的?”

    紫煙一時也拿不準:“現在還不確定。”

    小柔有些心急:“難道就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線索倒是有,老爺說死的這三人,以前都是住在錢塘。還有…”

    小柔急問:“還有什麽?”

    “還有幾次留下的兇器,老爺說這些兇器很古怪。”

    小柔喃喃道:“兇器古怪!”若有所思。

    命案連發,杭州城一時風聲鶴唳。蘇軾和蘇祥當晚留在府衙,連夜研究案情。

    蘇軾背著手,在屋內來迴踱步,似在自問:“那牛二和陸文元死時狀況一致,均是左胸中刀,再加上鄭記肉店的老板鄭彪,這三人會不會被同一個兇手殺害。”

    蘇祥坐在一旁:“極有可能,如果是同一個人,那龐敬殺死陸文元的可能性就應該排除。他現下還被關押在牢裏。”

    蘇軾點頭:“不錯,他根本沒有殺牛二的機會。”

    蘇祥進而說道:“萬鬆書院其他學子作案的可能性似乎也不大。他們殺陸文元的嫌疑倒是有,可是接著再殺牛二,鄭彪,似乎找不到動機。而且自從書院發生了命案,府衙已派人日夜監管書院,在命案未結之前,他們不能離開書院半步。這些學子也沒有作案的時間。”

    蘇軾點點頭,猛地站定,突然想起什麽:“祥叔,你再迴憶一下田裏的那些腳印,我總覺得這些腳印並不那麽簡單。”

    “哦?”

    蘇軾不無疑惑地:“這些腳印看起來很奇怪。”

    “你是說水田裏的那些腳印?”

    蘇軾輕搖了搖頭:“不,從客棧窗外一直延伸到水田裏的腳印也有些不對頭。這些腳印似乎在刻意告訴我們一些東西,不過反過來說,另一些東西恰恰是兇手想要隱瞞的。”

    蘇祥從桌上拿起殺害牛二的那把剔骨尖刀看著。蘇軾看到尖刀,先是一怔,一個念頭突然從腦中閃過,迅速拿來打暈李二的那把小秤砣,仔細想著,嘴裏不由道:“難道是…”

    窗外,一個黑影從房簷上輕輕落下,悄無聲息。貼著牆麵,蹭到窗邊。黑衣人伸手指捅破了窗紙,聆聽著蘇軾二人的談話。蘇祥耳聰,立時發覺。用手阻住蘇軾的話語。走到燭台前,猛地吹滅蠟燭。屋內頓時一片漆黑,月光照的發白的窗戶上,立刻顯出一個人影。那黑衣人心知已被對方發覺,正欲離去,蘇祥破門而出,擋住去路。黑衣人不欲糾纏,一個箭步,越過蘇祥直奔院門。蘇祥手勢甚快,左手一記勾手,抓向黑衣人肩頭,右手卻直淘黑衣人後心,逼得黑衣人迴手。黑衣人果然迴手格擋。黑衣人心知,府衙內不宜久戰。時間一長,眾衙役趕來,更是難逃。眼見蘇祥一拳襲來,不加防護,隻是腿上加勁兒。蘇祥一拳中胸,黑衣人吃痛,卻借著力勢,腿上一蹬。身子飛出兩丈多遠。蘇祥待再要追上去,那黑衣人腳下不停,飛奔翻牆而出。

    蘇祥有些不甘,正想去追,蘇軾卻攔道:“不必追了。”

    蘇祥果斷地說道:“此人與本案必有重大幹係。”

    蘇軾看著那人消失的方向,把握十足地:“府衙如果有他想知道的東西,他還會再來的。”

    紫煙和小柔聽到動靜跑來:“老爺發生了什麽事?”

    蘇軾擲地有聲地說道:“我們現在速迴鄭記肉店。此處一定還有文章。”三人正要走,小柔喊道:“大人。”

    蘇軾駐足。小柔奔過來,一臉懇求地說道:“大人,能帶我一起去嗎?為爹爹查出真兇,我也想盡一份力。”

    蘇軾見小柔說得懇切,便同意。四人直奔肉店而來。

    夜色下,黑衣人顯已受傷,捂著胸口悄然來到陸府後門,左右環顧,發覺沒人,這才閃身進門。熟門熟路來到陸洵的臥房外,輕推房門進入。

    陸洵自兒子陸文元被害後,打擊頗重。此時正一臉悲痛坐在桌旁,突見一黑衣人進房,不由一驚。正待喊人,那黑衣人除下蒙布。卻是李璉。陸洵一怔,道:“你來幹什麽?我現在沒有心情管別的事。”

    李璉雙手插懷,麵向窗外,毫無表情地:“牛二死了。”

    陸洵一驚:“牛二!他…怎麽死的,是不是你…”

    李璉冷冷地:“死了更好,留著他反倒是一個禍害,十五年前就應該了結了他。”

    陸洵目瞪口呆:“真是你幹的?”

    李璉卻並不迴應,隻說道:“我來並不是和你說牛二的死,我懷疑有人想翻十五年前的沉案。”

    陸洵腦子似乎沒有轉過來:“翻案?”

    李璉迴頭看著陸洵:“不錯。這幾個月,我一直感到有人在暗中跟蹤我。還有你兒子的死,我懷疑也和這人有關。”

    一想起愛子文元,陸洵悲從心來:“報應,這都是報應,自作孽不可恕,文元,爹爹造的孽,卻要你來還,爹對不起你。”哭了起來。

    李璉看到陸洵如此不濟,不由怒上心頭,一把抓起陸洵的衣領提將起來:“你給我聽著。如果真有官府來查問,你給我小心迴答,不許出半點差錯。”

    陸洵驚恐地看著李璉:“我…知道。”

    李璉扔下陸洵,狠狠地:“這件事已經塵封十五年了,沒有人知道真相,永遠都不會再被人提起,誰要是想翻案就得死。”抓起一把茶壺,手掌微一用力,茶壺被捏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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