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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世彪顫巍巍盯著吉天佑,眼瞅著她要答應下來,有史以來,第一次提出了異議。


    他當著震山虎的麵,拉下臉來,“我不同意,咱們玉石寨好不容易有現在的強盛,我承認都是你吉天佑的功勞,可是,我決不允許你帶著兄弟們去送死,那可是日本人啊,他們可不是紙老虎,就算你們成功劫了他們,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屠山,我能想到的隻有這一個結局。所以,我堅決反對。”


    王世彪一股腦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也顧不上什麽顏麵了,他曾遠遠地看過日本人的殺戮,國民黨的正規軍都被打的節節敗退,絕不是一倆夥土匪就能幹掉的。更何況他還有私心,山寨這兩年正是壯大的好時機,不知不覺已經成了與虎門山不相上下的第二大匪窩,放著好好的安穩日子不過,去惹什麽日本人?


    震山虎沒有反駁王世彪,一是他也知道這話不無道理,二是,這一票的確需要勇氣,於是他看向一直沒有開口的吉天佑,昂著下巴,“怎麽樣,考慮考慮?”


    吉天佑沉默著押一口水,將杯子用力一放,果斷拍了板:“幹,什麽時候動身?”


    震山虎會心一笑,“先準備著,人不需要太多,要精良的,過幾天我再找你。”


    震山虎走了,王世彪悶聲不吭的坐在炕上吸著煙,吉天佑喊他幾聲都不答應。


    “大哥生氣了。”吉天佑往爐子裏扔幾塊炭火,心平氣和的笑著說。


    “你還知道我是老大?”王世彪終於還是忍不住咆哮起來,“你拍板的時候考慮過我是大哥嗎,啊?”


    吉天佑嬉皮笑臉的走過來,扶著他的背柔聲柔氣的說道:“大哥,我錯了,要不這樣吧,我這就讓黑狗去追震山虎,告訴他我變卦了。”


    王世彪狠狠瞪她一眼,氣的說不出一句話,將臉撇到一旁去。


    吉天佑算準了他拿自己沒辦法,更加得意的笑起來,“你看,這次可是你默許了的,就不算是我做主了。”


    王世彪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化作一聲歎息:“唉!真是拿你沒辦法,你在寨子中雖沒個名號,可是誰都知道這寨子是你說了算的,答應別人的,哪能反悔呢,我是氣你,怎麽這麽衝動就敢跟日本人作對呢,那可是......”


    “他們是侵略者,是比我們還要殘忍的強盜和土匪。”吉天佑打斷了王世彪的話,當她第一次聽上決思灰說起侵略者的時候,還不明白那究竟是個多麽可惡的形容,直到日本鬼子占領了陽縣,看著如同煉獄般存在的荒蕪的村子,才深刻體會了思灰說的,沒有國哪來家的道理,“你的擔心我理解,我會盡量做的幹淨利落,不會連累寨子,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仇,什麽仇?”王世彪一愣,經從沒聽到過她提起自己跟日本人還有什麽過節。


    吉天佑沒有吭氣,小蓮的死訊還是江義若告訴她的。自從三姨太萎靡不振之後,小蓮的弟弟便逃到陽縣去了,還是老本行,惡行令人不恥,無可救藥的殘忍,日本人占領陽縣不久,她弟弟投靠日本人做了漢奸,為能得到山田本野的青睞,她將小蓮騙到陽縣,獻給山田本野,怎奈小蓮極不配合還割傷了山田的胳膊,遂被一刀斃命,十七八歲的年紀,就這麽消逝了。


    吉天佑聽到這消息時,正是大雪封山的時候,她望著皚皚白雪,想起那張白皙的麵龐,錐心般的痛,小蓮,自那日一別,沒成想倒成了永別。


    “山田本野”吉天佑念叨了很多天這個名字,現在終於有機會見一麵了,她沉了眼角,閃過淩厲,一刀斃命,想來又是個高手。


    吉天佑挑了十五個兄弟,全是平日裏她比較器重的,由黑狗帶隊,配備了寨子中最好的裝備,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去往虎門山。


    劉三出來見了他們,不禁皺起眉頭,“就,就這麽幾個人?”


    吉天佑扔給他一句話,匆匆進屋裏去,“你們老大說,人不用太多的。”


    劉三站在門外看著整齊劃一的隊伍,喃喃自語,“不用太多,也不是這麽幾個的意思吧。”


    “天佑來了。”震山虎正在吃午飯,“不是說我去找你的嘛,著什麽急啊。”


    吉天佑毫不客氣的坐下來,夾一口菜放進嘴裏,含糊不清的說,“我興奮的等不下去了,來問問你究竟是怎麽個情況。”


    震山虎將自己的籌劃仔細說一遍,大體就是再過個三五日,日本將有一批彈藥運送至陽縣,恰好經過虎門山的地界,大概有三到五輛汽車押送,據說上麵還有重武器,再就是些稀有藥材。


    “重武器?”吉天佑的眼睛不由得又是一亮,迫擊炮的威力她隻在日本人攻城的時候領教過,殺傷力卻是很大,可是她不認為自己有那個實力會用,所以她注意力是放在狙擊槍和衝鋒槍上的,早聽說過狙擊槍,她想見識見識。


    “這些消息,你是從哪兒得來的?”吉天佑忍不住問他。


    震山虎笑而不答,“山人自有妙計。”


    他賊笑的樣子讓吉天佑很是無語,“不說算了,可是醜話先說在前麵啊,如果有狙擊槍的話,那一定是屬於我的。”


    “沒問題。”震山虎爽快的答應了,這時劉三進來,低附在他的耳邊說了幾乎,忍不住大笑起來,“聽說你隻帶了十五個人來,少了點兒吧?”


    吉天佑不甚在意的擺擺手,又夾一口菜道:“我們大當家的嚇破了膽,直接給我這幾個,但是你別看人少,這都是我親自訓練出來的,十五個人,頂個五十人沒問題。”


    吉天佑說的天花亂墜,震山虎和劉三麵麵相覷,雖有疑慮也不再說什麽,她帶的人少,他們再多添幾個就是了。


    看了地形,研究了計劃,兩撥人不斷地磨合著默契感。


    如果說前幾天,震山虎還對吉天佑的話當做笑談,那麽現在他想打自己兩下嘴巴,果真他們的百人,竟不敵人家十五個。


    好像吉天佑一個眼神,他們便明白接下來要做什麽,迅速,利落,精準。


    “這一票幹完,你給我講講,是怎麽訓練他們的。”震山虎忽然明白玉石寨越來越強的原因,不禁更加佩服起這個看似柔弱的姑娘。


    吉天佑頷首笑笑,其實這些都是從上決思灰和藍靈身上學的,速度可以練,精準卻是要燒銀子的,這些年她的錢幾乎就花在他們的身上,當然,她自己也沒有拉下。


    她想,震山虎肯定不會這麽大方的。於是忍不住得意的看一眼自己的隊伍,她不敢說裏麵的所有人對自己絕對忠誠,可是至少有十個,她是敢打保票的。


    五天後,日本的補給車如約而至,隻有三輛,光數看的著的車上共十個人,後麵一輛不明。


    “就這麽幾個人?”劉三有些失望,“不會送的不是武器吧。”


    黑狗拿著望遠鏡,指指後麵那輛車,“估計人都在後麵的車裏裝著呢,一車的話,怎麽著也得二十個。”


    “那你怎麽那麽肯定前麵兩輛不裝人?”劉三不服氣道。


    震山虎打了一下他的頭,“笨蛋,三輛車全裝著人,咱們還怎麽打,被虐還差不多,別說了,準備。”


    吉天佑看看黑狗朝他笑笑,她知道,其實黑狗也說不出什麽大道理,他全憑直覺,可是她相信他的直覺,要不然也不叫黑狗了。


    “那就等第三輛車過的時候,拉響地雷,就炸第三輛車。”與其說吉天佑在跟震山虎商量,倒不如說是下命令,還未等他迴應,吉天佑朝著手下做了個三的手勢。


    劉三在心裏打著鼓,這要是猜錯了,把武器炸了,下來兩車人,還不得被人追的如喪家犬?那可都是裝備精良的小日本啊。


    “老樣子,剩下八個人瞄準點兒再打,記住,別留活口。”震山虎到不介意吉天佑的強勢,因為了解他們的實力,也隻能選擇相信。


    “轟”的一聲,埋伏在路旁的土匪,拉響了地雷,第三輛車被炸得翻了個個。


    “打!”震山虎一聲令下,槍聲便如雨點落到那三輛車上。


    果然,從第三輛車上迅速爬出來一批人,吉天佑靜靜數了數,剛好也有十五個,再加上傷亡的估計差不多也得二十來個,她朝著黑狗的方向看了看,忍不住讚歎一聲:“還真是狗鼻子。”


    日本人果然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容易對付,二十多個人,打的他們一百多號土匪抬不起頭來,震山虎暗叫一聲不好,時間拖得越久就越危險,很快就會有援兵的,到時候隻怕是被人圍剿。


    這時,吉天佑吹了一個響亮的手指哨,她包括黑狗在內的十六個人,匆匆從隱身處翻身跳到大路上去。


    “掩護他們!”震山虎一聲令下,更加加重了攻勢,將敵人的槍口引過來。


    “他們瘋了嗎,硬拚?”劉三忍不住咆哮道。


    “管他娘的呢,反正拚了,他們拚完了,咱們上,豁出去了,不能比不過個女人!”震山虎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衝鋒槍,趴在地上瘋狂掃射。


    再看吉天佑一行人,人家才沒有那麽傻呢,上麵雨點般的掃射,貼身硬拚,豈不是找死?


    他們跳到早就挖好的暗道裏去,時不時冒不頭來,朝著毫不知情的鬼子就是一槍,彈無虛發。


    二十幾個人,每人合不著兩個,便全都解決了。


    “這......他們什麽時候挖的地道?”劉三算是傻眼了,五天的樣子,天天跟人家在一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幹了件這麽轟轟烈烈的事兒,他們竟然毫不知情,此時他才覺得這一波人有多可怕。


    一群人清理戰場,被炸毀的車上顫悠悠下來一個傷員,就在他晃晃悠悠舉起槍的時候,黑狗飛起腳一踢將他打翻在地,狠狠踩在他的頭上。


    那個日本兵屋裏哇啦說著什麽,沒人能聽得懂,吉天佑蹙起眉頭,這個鳥語她好像從哪兒聽過。於是她想了二姨太,由不得腦袋緊了一下。


    黑狗將所有的日本兵檢查一遍,確定沒活口之後才起身離開,一行人拉著截獲的戰利品,高高興興的往迴走。


    劉三摸著那枚迫擊炮樂得合不攏嘴,可是震山虎卻笑不出來,他帶了百十號兄弟,如今傷亡近三十,再看吉天佑的,隻傷了兩個而已,還是輕傷。


    他下定決心要重整旗鼓,定要帶出吉天佑一樣厲害的兄弟。


    “咱們的速度得快點兒了,他們肯定叫了救援,要不一會兒,躺在那兒的就得是咱們了。”黑狗忍不住提醒道。


    “可是我們的兄弟傷了那麽多,再加上這些武器要拿,怎麽走得快啊,說得輕巧。”劉三忍不住抱怨起來。


    “這樣。”震山虎下了決定,“我和幾個兄弟留下來,守護傷員,你們剩下的先把武器彈藥運迴去,再迴來接我們。”


    “不行,大哥,要留也是我留,你走!”劉三爭辯道,“就這麽辦了,快走吧。”他推著震山虎走了,隨便喊了幾個兄弟留下來照顧十幾個傷員。


    震山虎還想說什麽,被吉天佑拽著走了,“別婆婆媽媽的了,咱們再迴來接他們就是了。”轉過身又叮囑劉三,“一定找個隱蔽的地方,千萬不要想著硬拚。”


    迴到虎門山,震山虎放下武器,挑了另外一撥人轉身就要走,“不行,我始終放心不下,我得趕緊迴去把他們接迴來才安心。”


    吉天佑跟上去,黑狗也跟了來。


    還沒走到打伏擊的地方,就聽到了零星的槍響。


    “不好!”震山虎大叫一聲,他瘋狂的向前跑去,一定是劉三出事兒了,一群人跟在身後加速前進。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劉三和十幾個傷員正被一隊日本兵用槍抵著往路口走。大路上就是大隊人馬,幾個排的兵力。


    “劉三!”震山虎被吉天佑和黑狗齊齊拉住,他不甘心就這麽看著自己的兄弟被人在眼皮底下帶走。


    “別衝動。”吉天佑安慰他,“我們就這幾個人,是打不過他們的。”


    “劉三!”震山虎頹喪的蹲到地上去,“是我害了你啊,本該是我留下的,我的兄弟......”


    就在這時,一陣槍響,那十幾個受傷的土匪被打死了,隻留下劉三一個人被帶上了車,朝著陽縣的方向走了。


    “畜生!”震山虎一聲怒吼,他的青筋暴跳,一拳捶在了地上,“咚”的一聲,伴著沉悶的顫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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