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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藍靈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後,仿佛瘋了,每天吐血讓她精疲力竭,然後她便打起以血養血的主意,所有在她勢力範圍之內的丫鬟,通通被她吸了個遍,最終她確定了小翠為主要目標。


    一開始,江義若並不知道藍靈每天讓小翠去一趟的目的,後來漸漸的,她發現小翠的臉越來越沒血色,做事情也無精打采,直到有一天暈倒了。


    在江義若的再三逼問下,她才說出這令人震驚的事實。


    江義若看到小翠手腕上觸目驚心的傷痕,簡直不敢相信,一怒之下,踢開藍靈的門去當麵質問,藍靈卻無恥的說小翠與她的血型相同,是小翠的福氣。


    當然,江義若出手打了她,狠狠一巴掌扇在臉上,正巧被江義含看了個正著。


    又看她在大哥麵前裝無辜和可憐,江義若始終沒有狡辯一句,因為知道大哥對她的感情,她不想連累大哥也成了這個從地獄而來的惡魔的幫兇。


    “喝血?”吉天佑簡直不敢相信聽到的這番話,她走到角落去看小翠,在她抬起頭的刹那,不禁驚住了。


    這個眼神如此驚恐,眼窩凹陷的厲害,她看人已經是那種麻木的疏離躲閃,與當初那個利落潑辣的小姑娘判若兩人。


    “小翠?”吉天佑喊她。


    “不要,別過來。”小翠忙把手藏到肚子裏,瑟瑟發抖,“求求你,饒了我吧......”


    江義若走過來,心疼的將小翠摟在懷裏,輕聲安慰著,“小翠,別怕,她不是藍靈,是天佑啊,吉天佑。”


    可是小翠隻顧著躲在江義若的懷裏,完全聽不見去她在說什麽,隻是一個勁兒念叨“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求求你”。


    吉天佑朝著江義若搖搖頭,“別惹她了,讓她好好休息吧。”


    江義若安慰了小翠好一會兒,她才逐漸平靜下來,睡著了。


    為了不打擾小翠,她們悄悄走到隔壁去,江義若歎一口氣道:“你瞧,自從藍靈來了我家,整個府上就沒有安寧的日子了。”


    “你大哥,還不知道?”吉天佑皺著眉疑惑道。


    “自從我打了她,她好像就停手了,現在大哥照顧她,想來她更是沒有作案的機會。”江義若出門口吩咐其他丫鬟拿來些點心水果,讓著吉天佑吃,又轉了話鋒問道:“你最近怎麽樣?”


    吉天佑莞爾一笑,“好得很,想想你的曾經,就是我的現在。”


    江義若也笑了,曾經,她知道那是怎樣灑脫逍遙的日子,有時候她常想,明明一個人那麽好,為什麽要跑迴這個繁雜的家自尋煩惱。


    這時一個丫鬟匆匆跑來,“三小姐,老爺喊你和天佑姑娘去呢,好像是藍夫人不行了。”


    吉天佑一聽,慌忙站起身就走。


    江義若跟在後麵,沒吭氣,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有些慶幸又覺得自己不該慶幸。


    她們倆推開房門,一股血腥氣撲麵而來。


    藍靈正半躺在床上,眯著眼睛,微弱地喘著氣。


    江義含見她們進來,微微起身挪了挪位置,輕輕喊道:“藍靈,她們來了。”


    顯然,叫她們來,是藍靈的意思。


    吉天佑在江義含的臉上掃視一眼,匆匆低下頭去,他也憔悴了,仿佛整個江府都跟著藍靈一樣沒了活力和生機。即使心微微顫抖著心疼他,即使對藍靈有了怨言,可是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樣子,吉天佑還是恨不起來。


    “藍靈姐,我們來了。”吉天佑湊到她身邊去,柔柔的說。


    藍靈睜開眼睛,揚了揚嘴角,無比虛弱的開口道:“你們來了,我就放心走了,記住我說的話,一定要記住。”


    江義若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可是很奇怪,大哥和吉天佑皆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藍靈姐,你就安心的走吧,大哥有我們照顧呢,放心吧。”江義若自然而然的聯想到,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江義含,順其自然的就以為藍靈將大哥托付給了吉天佑,要不然這麽大老遠喊她來做什麽?


    她沒有注意到房間內三個人的尷尬,藍靈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


    還好,這一次吉天佑早有準備,悄不聲的躲開了。


    江義含輕輕拍著她的背,用手帕擦拭她的嘴角,卻始終沒吭一聲。


    藍靈怕是覺得自己所生的時候真的不多了,用力拍拍自己的胸口,掙紮著起身,兩眼緊緊瞪著吉天佑,聲嘶力竭的喊道:“吉天佑,你不同意也沒關係,反正義含已經發過毒誓了,如若將來,你們膽敢在一起,我......”藍靈抑製不住的咳嗽起來,不一會兒又是一口血。


    江義若蹙起眉頭,有些暈,藍靈的話讓她消化了好一會兒,才猜出了一些苗頭,難道是大哥和吉天佑......怪不得藍靈會性情大變,可是不對啊,他們倆什麽時候開始的,她抿著嘴角去看那二人,怎麽看怎麽般配,要是他們倆真的在一起,該多好啊。


    藍靈還在劇烈的咳嗽著,手卻一直不死心的指著吉天佑的方向。


    江義含還是那樣輕撫著她的背,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抬頭。


    吉天佑看著她,滿是憐憫,走上前來,一把握住藍靈伸著的手指,淡淡的說道:“既然他發過誓了,你又何必擔心我?”


    “吉天佑!”藍靈吼道,她想掙脫吉天佑的手心,怎奈已經沒有力氣了,她的憤怒忽而又轉成猙獰的笑,“你心裏還存有僥幸吧,可是實話告訴你,他是不會接受你的,越是愛你,就越不會靠近,他對我的愧疚足夠他內疚一生,你們餘生隻能是相互折磨,哈哈哈,你永遠得不到,任憑你做何種努力,皆是徒勞,徒勞!哈哈哈.......”


    江義若站在一旁,氣得發抖,她狠狠攥緊了拳頭,真想一拳了結了藍靈,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怎麽偏偏她就變本加厲的狠毒呢。


    吉天佑卻始終抿著嘴,就算是她忍不住去看一眼江義含,那個人迅速將眼睛避開了,她也是保持著那種微笑,這世上沒有什麽能比她現在還要高興的時候了,知道江義含愛著自己,就算不能在一起,又有什麽呢,本來,他的愛她都不敢奢望。


    藍靈的笑迴蕩在血腥彌漫的房間裏,狂妄而又淒涼,這笑聲越來越忽然停住了,她睜著眼睛,斷氣了。


    江義含平靜的蓋上她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藍靈死了,終於死了,他在心裏歎一口氣,仿佛解脫了,可是下一秒,又被巨大的愧疚占滿,無論怎麽說,是他背叛了藍靈,她的性情大變也是出於這個原因,她想用這種瘋狂的方式增多他對她的愧疚感,她至死不原諒他,這種殘忍的決絕都在他的心裏深深烙上疤痕,永世不消的疤痕。


    接下來就是藍靈的喪事,吉天佑不打算參加,她要走了,隻簡單跟江義若說了句。


    江義若匆匆追出來,送她到郊外。


    “你跟大哥,什麽時候的事兒?”江義若笑眯著眼睛,一臉探究的看她。


    吉天佑認真想了下,“還記得又一次我冒險去救你嗎,是他救了我。”


    江義若搖搖頭,“你救我的次數太多了,不清楚是哪一次。反正,你和大哥好,我第一個雙手讚成,那個妖精的話,別往心裏去,我大哥他......”


    江義若眼睛忽然紅了,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的大哥異常可憐,曾經,他因為藍靈而無法愛上任何一個人,如今他遇到了,卻還是因為藍靈,不能在一起。大哥的脾氣她太了解了,被藍靈這麽一鬧,恐怕這輩子,隻能藏在心裏了。


    吉天佑走過來,捏捏她的臉蛋,笑嘻嘻道:“沒出息,發現你跟江子離好了以後,越來越沒出息,動不動就哭鼻子,像極了曾經的我。”


    江義若破涕為笑,捶她一拳,“咱們倆啊,好像人生互換了一樣。”


    吉天佑接過江義若遞過來的西廂記,問道:“那麽,陸影兒去哪兒了?”


    江義若搖搖頭,“天地那麽多,總有她落腳的地方,終有一天,會相聚的,我們三個。”


    吉天佑用力點點頭,“迴去吧,我該走了。”她翻身上馬,沒走幾步,又轉過頭喊道,“那個,二姨太,你提防一點兒她,沒事兒離她遠點兒。”


    江義若愣一下,點了點頭,她相信吉天佑說的每一句話,都不用問為什麽,三姨太的反常她早就懷疑過二姨太,如今看來,是有問題在裏麵。


    吉天佑自從江府迴到玉石寨,一直低眉淺笑,咧著個嘴角獨自發呆,很是詭異。


    王世彪和黑狗悄悄議論著,懷疑她是不是中了邪,可是你問她什麽事兒,她又說的頭頭是道,不像是中邪的症狀。


    這麽過了許多天,吉天佑終於恢複了正常,她帶領著一群人打劫了柳如煙的娘家,將搶來的五穀雜糧全都扔進靜安寺,心滿意足的迴家去。


    黑狗不解的問她,“咱們大老遠幹這麽一票,就兩手空空迴去了?”


    吉天佑拿眼斜他一下,“你還想要什麽,我這是幫你們積德呢,懂什麽。”


    黑狗不服氣,“我就不信,佛祖會收土匪搶來的東西。”


    吉天佑敲一下他的頭,“佛祖都沒開口,你著什麽急,佛祖不會收,下麵不是還有那些尼姑嗎,雖是修行,總歸沒有脫離肉身,五穀雜糧還是得吃一些的,阿彌陀佛。”


    “可是,那咱們也不能就這麽空......”黑狗還想說什麽,被吉天佑拿在手上的珠寶堵住了嘴,“這麽多,你什麽時候拿的啊?”他那麽賊,竟然沒發現她什麽時候動的手,還以為她就會坐在椅子上裝老大呢。


    這下子黑狗的眼睛放了光,不由得伸出大拇指讚歎道:“我服了,姑娘,以後您說話,我黑狗絕無第二句怨言。”


    大大小小的打劫,吉天佑也參與了不少,早就摸透了規律,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反正至今她還沒有遇到過難纏的主戶,要錢不要命硬拚的那種。


    酒宴上的王世彪哈哈大笑,“那還不是你這打劫的方式太彪了?土匪向來是擅長綁票劫鏢,你倒好,直接帶人闖到家門上去,誰不害怕?敢闖進家門的定是人數眾多,身手不凡的,誰會想到你隻帶了十幾個兄弟呢。下一次啊,可不敢這麽幹啊。”


    眾人帶著驕傲的深情去看吉天佑,這一年處下來,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人們眼中嬌滴滴的小娘子,她果斷、機智,常常不按套路出牌,又能在關鍵時刻化險為夷,這讓眾人怎麽不愛戴,不佩服?


    整個陽縣都傳遍了她的故事,她的畫像更是貼滿了大街小巷,可是卻沒有人真正見過她的身影,除了那些被打劫的商戶。


    於是吉天佑被越傳越神,人們紛紛說她是修煉千年的狐妖,會化成萬千姿態出現在你的周圍,防不勝防。


    吉天佑聽了這個故事,不由得笑彎了腰,因為替她出名的還是雪花蔓。她想了想坊間流傳的雪花蔓是個狐妖的段子,不由得在眼前上演一段聊齋,也不知道江義若作何感想。


    兩年後的大年夜,震山虎冒雪趕來,抖了抖衣帽上的雪花,看著王世彪和吉天佑說:“合作吧,幹一票大的。”


    吉天佑挑挑眉,疑惑是什麽引起震山虎這麽大的興趣,便問道:“劫誰?”


    “小鬼子。”震山虎直截了當地說。


    “什麽?”王世彪大叫著站起身來,“這......目標太多了吧,現在可是日本人的天下!”


    王世彪眼巴巴望著吉天佑,他在心裏祈求著這傻姑奶奶千萬別答應,可是他看到那雙漸漸放光的眼睛,就知道自己的擔心無濟於事。


    去年剛入冬的時候,日本人占領了陽縣,雖然縣長沒換,可誰都知道那是個傀儡,國民黨戰敗,軍隊被逼退出城外去,整個陽縣都被日本兵和漢奸把守著,進出都格外困難,更別說他們的武器裝備多先進了。


    “國民黨的人那麽多都不敢跟他們較量,咱們土匪拿什麽打劫啊?”王世彪越想越害怕,這可是日本人啊,殺人不眨眼,從不講人性的小日本啊。他們搶光殺光燒光的村子比比皆是,現在人一聽到鬼子這兩個字都能嚇破了膽,如何鬥,怎麽鬥?


    震山虎沒理他,徑直看向吉天佑,誰都明白現在整個山寨都是她說了算,他娓娓道來:“咱們可以學**,打伏擊。”


    吉天佑的眼睛不由得又是一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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