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紅繩係壇埋姻緣門外方仙首的種種驚恐, 門內的藺魔君當然是不知道的。藺負青沒什麽感覺。他自己吹熄了燭火,悶悶把臉埋枕頭上笑了方知淵幾下,閉眼翻身繼續睡了。說到底,被道侶拍了一下而已,還能掉塊肉麽?連雙修這種事都做了幾迴了,他身上也沒什麽地方是方知淵沒碰過的了……就藺負青這種散淡豁達的心性, 他不是個喜歡翻舊賬的。有什麽最多也就當時玩笑幾句, 兩三天過去就扔在腦後了。就說當年魔君大婚之夜,方知淵借醉把他“雙修”了,轉天還忘得幹幹淨淨那荒唐事。這麽大個烏龍, 若換個尋常人來, 少說也得先委屈一場, 再甩十天半月的冷臉, 看著道侶焦頭爛額悔不當初,看著道侶賠禮賠罪賠笑臉, 把那股嬌氣兒撒夠了才算罷休。可惜藺負青天生沒長那嬌軟心思, 魔君也就在挑明真相的時候羞惱地扔了小禍星幾把雪,扔完拍拍手,毫無芥蒂地結道侶。至於後來, 根本就沒再怎麽刻意提過。所以藺負青一覺安穩地睡到天明,醒來了見方知淵不在床邊, 也沒多想。他看著窗外天空明淨, 覺得自己狀態好多了, 掀開被子下床, 一件件把衣裳穿起來,摸去廚房做早飯。“青兒哥哥?”不料魚紅棠已在那裏等著,紅衣少女趕了兩步,伸手扶他,“哎呀,你慢點兒啦……”藺負青哭笑不得,把手抽出來,佯裝不悅道:“別跟你阿淵哥哥學的一驚一乍,他就不教你個好的。”眼神一瞥,爐子上已經煨著甜粥,“嗯?小紅糖做的?”魚紅棠笑:“阿淵哥哥做的呀。”“他人呢?”“不知道啊,他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就把粥做好了,我問他怎麽起那麽早,他居然臉色發青地瞪我!然後人就不知到跑哪兒去了。”藺負青微愣,不禁皺眉喃喃自語:“……難道還在生我氣呢?”不至於吧……不就是說了句要獨自去陰淵看看嗎?自己都給他打了,還不夠他消氣兒的嗎??……魯奎夫身為仙首,日理萬機,藺負青不好意思把他放在虛雲太久。用過早飯之後,魔君就開始趕人迴去。魯奎夫自是不肯,義正辭嚴地說君上如今處境危險,他不敢走。藺負青把臉一板:“虛雲有我師父在,莫非雷穹仙首自認比我師父厲害?”“這……”魯奎夫麵露難色。……說實話,虛雲道人歸隱孤島深山,一副高深莫測的做派,也沒什麽人見過他真正全力出手。魯奎夫其實估摸不出,如果自己和尹嚐辛打一架會是誰勝誰敗。不過君上的意思明顯,他總不能駁了藺負青的麵子,隻好道:“臣不敢,不敢。”藺負青:“那你還不快迴去。”魯奎夫跪下了:“臣鬥膽,請君上降罰。”隱含意思:臣不走。藺負青:“……”魔君頭疼地扶額,他是真的愁。自己這前世的下屬一個塞一個的忠心,趕都趕不走……他隻好好言好語地勸道:“雷穹,你聽我說。如今紫微閣聖子在虛雲這裏,姬納體內的陰氣一時半會化解不完,我不能放人。若是你不肯迴去壓著紫微閣那群老朽,他們沒幾天就得打上虛雲峰來了……”這個道理的確無解,魯奎夫聽了也不得不承認。藺負青好說歹說,終於把這尊金剛大佛給請迴去了。魔君心累。可他的心累還遠不可能就此打住——廢話,勸走了一個仙首,不還有另一個仙首等著他嗎?藺負青稍微歇了歇,又迴了他的廚房。先是檢查了一下他收納的酒曲,再開始動手蒸上一大鍋的靈米。嗯,應該足夠了。魚紅棠還沒走,滿臉不高興地看著藺負青折騰:“青兒哥哥,你不是要多休息嗎?怎麽,你這是要釀酒啊?”藺負青溫柔一笑。然後不由分說地把小丫頭攆了出去。反正現在就連魚紅棠也不敢跟他還手。時辰已經是午後,廚房裏安靜下來。藺負青站在窗邊不緊不慢地幹活兒,骨頭縫裏又暖又懶。他幾次神思恍惚,腦子裏浮現的都是當年初遇方知淵的一些個舊事,零零碎碎的,一個沉下去,另一個漂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