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琴師不解其意,但還是文雅有禮地迴答:“在下修音律之道。”“噢——是樂修啊,樂修。”對方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扭脖子衝裁判高喊:“我不打啦,我認輸!”荀明思:“……???”等荀三哭笑不得地迴來把這話一說,幾個人都樂成一團。藺負青道:“他可能以為你是那種掄起琴往人頭頂上砸的樂修。”金桂試仍在如火如荼地繼續著。沈小江傷勢未愈,上場堅持了兩刻鍾,藺負青就開口叫他認輸下來了。反正一開始也沒指望著這小孩能取得什麽好名次,難得趕上群英薈萃的金桂試,還不如留著那精力多看幾場別人的比賽。就如那個在荀明思麵前認輸的修士,想必也是類似的想法。事實上,每一屆金桂試都會有一些修士在觀摩了幾場戰鬥後突破多年的瓶頸,在街頭巷口傳為佳話。沈小江剛剛突破築基,倒是沒什麽瓶頸,藺負青主要是想叫他多長點見識。方知淵是他們六個人中上場最晚的一個,撞上了芙蓉閣的大師姐夏汀蘭。方知淵禍星“兇名在外”,夏汀蘭也是近十幾年聲名鵲起的天才美人,有時甚至會被人與穆晴雪放在一起比較。所有人都認為這將是第一輪中最精彩的幾場比試之一。可藺負青卻知道,以方知淵的實力和他那從來不懂得什麽叫憐香惜玉的秉性,夏汀蘭在他手下必然撐不過幾招。這場比試,大概會沒什麽意思。藺負青此人素來順心任性,一旦覺得什麽東西沒意思就會倦怠之極。如今覺得這比試無味,他就怎麽也不願去看了。方知淵懂他性子,搶先說下不準師哥跟著,也不準其他幾個師弟妹跟著,拎著災牙刀獨自去打了。閑著也是閑著,藺負青叫上沈小江,帶這小崽子去到處看比試。順便對著方知淵給他的靈玉簡再認認各大仙家的天才,找一找有沒有舉止異樣的重生之人。他姿態很是漫不經心,甚至在路邊買了幾枝晶紅剔透的冰糖葫蘆裝在紙袋裏,一邊吃,一邊講沿途所見的比試分析給沈小江聽。可沈小江看著這樣的大師兄,隻越來越覺得……深不可測。因為,但凡是他們看過的比試,無論交戰雙方有多強,似乎兩方的底細都會在大師兄眼裏無所遁形。他們甚至看了劍穀大弟子軒轅意與顧家世子的比賽,劍招縱橫時沈小江隻能眼花繚亂地張大嘴巴,可藺負青卻能在結束後一招一式地拆解給他聽。甚至輕描淡寫地將誰為何如此出招,意圖在何處,其意圖又究竟是對是錯……都分析了出來。沈小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竟從大師兄的語調神色中隱隱地聽出幾分長輩在點評晚輩的味道。可是明明大師兄的年紀比他們都小得多……晨場轉完,沈小江的頭已經快炸了,各種武訣招式和戰鬥分析在腦子裏打轉。“覺得很難麽?”藺負青看出來,對他微笑道,“悟道不急在一時。慢慢兒琢磨。”秋季的清晨易凝露水,藺負青墨色長發微帶濕氣,裘衣那雪絨領子上落了一朵含著露珠的桂花。他對沈小江說完話,轉頭過來,卻發現麵前站了個白錦衣的少女身影。藺負青一瞧來人:“唉呀,穆仙子。”真巧,又見麵了。穆晴雪身上的衣裳有些淩亂,似乎是剛打完一場下來,但表情還是那麽高傲冷淡。藺負青往身旁一瞥:“小江。”沈小江:“是!”藺負青點點手裏裝冰糖葫蘆的紙袋:“嗯……這個很好吃,再去買一包來。”沈小江心裏知道大師兄是想支開他,響亮地又應了聲,轉身就跑走了。穆晴雪望著小少年的背影,目光諷刺:“我真是想不明白,你究竟有什麽妖術,叫所有人都對你死心塌地。”“虛雲這群小孩子是,雪骨城那些魔修是,”她咬了咬牙,不甘道,“就連方尊首也……”藺負青欣然道:“是啊,他們都樂意寵著我,給我買甜的吃。”“你?”穆晴雪柳眉凝霜,眼底頓時冰光激蕩,帶著幾分不可置信,“明明是你害慘了所有人,你怎麽還能這麽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不然呢。”藺負青眸中含笑,懶懶把纖白下頷一昂,“我哭給你看麽?”他悠悠道:“不怕告訴你,我也是哭過的,可惜穆仙子無緣得見。”穆晴雪咬牙:“你難道不知道,尊首和芙蓉閣夏汀蘭的比試在這一場?你難道不知道夏汀蘭醫毒雙修,危險之至?”“我當然知道。”“然後你就在這裏閑逛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