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閣。盧辰以後心一沉。一根手指不輕不重地抵在那裏。盧辰以覺得奇怪,好奇怪。他的劍明明應該已經刺穿了藺負青的心髒,為何卻是自己的後心命門被人製住?盧辰以用力眨了眨眼睛。於是,他劍尖所指的那個“藺負青”的殘影便消失了。隻是因為太快。快到哪怕以他開光期修士的修為也捕捉不到,才會將殘影誤以為是真人,從而出劍,於是刺空。盧振以迴過頭時,有片刻的頭暈目眩。月光鋪天蓋地傾灑而下,藺負青正安靜地站在他身後,剛剛點過唇珠的那根食指,如今正抵在散修的後心處。盧辰以的臉由青變紅,由紅變紫,他因羞辱和憤恨渾身發抖,劇烈地喘著,“你,你……”藺負青淡然道:“你輸了。”一招?指尖戳一戳敵人的後心,這也能算一招嗎?藺負青覺得算。和這出爾反爾的陰險散修不同,他畢竟是個講誠信的人。說好了出一招,總得出一招才對。盧辰以突然不甘地怒吼一聲!就在藺負青放下手的那一瞬間,他擰身迴劍,劍身陡然炸起十幾道刺眼劍光,衝著藺負青纖長的脖頸就橫劈了下來!藺負青恍若不知。在他的身後,劍光剛起就又熄滅。劈裏啪啦……就在盧辰以錯愕的目光下,他手中的那把仙劍,突然從尖端開始斷裂。由於他橫劈了一道弧,殘片就清脆地掉落在地,連成小半個圓形模樣,在月光下反射出一地銀亮,明晃晃地昭示著主人的無恥和無能。“這……不可能,”盧辰以雙腿一軟,跌倒在地,他呆滯地呢喃,“不可能……”一招?就是一招,未含靈氣的一招。在裁判的高聲宣判中,藺負青跨過欄杆,從方知淵手中接過自己的圖南劍。一張土黃色的符紙從他掌中落下,化為飛灰。他的確說了不用劍,卻沒說不用別的東西。宋五曾經煉給他玩的解器符,美其名曰“解氣符”。當時宋有度是這樣說的:——“要是有人惹大師兄不歡喜,師兄就解了他的武器。修士沒了武器,臉色定會好看;師兄看著惡人變臉,定會覺得有趣,心情定也好了。所以叫‘解氣符’。”藺負青如今心情倒是的確蠻好,可他的小禍星卻似乎遠沒有解氣。方知淵小聲惱道:“這種渣滓也值得你動手?髒了你的指頭。”就該一腳踹下去。藺負青將手搭上方知淵的肩,軟聲道:“那我在你身上蹭蹭幹淨好麽。”方知淵冷眼剮他,反手將他腕子一拉,直接把人拽上了自己的災牙刀。在一眾看客震撼與驚疑的目光中,兩人神念禦器,飛往宋有度的中閣去。還未到地兒,就見火光衝天,燎燎地照亮了半邊夜空,連雲都燒紅了。遠遠地,“鐺——”的一聲巨響傳來,迴音連綿,震耳欲聾!藺負青微驚,低聲念道:“這是打山小錘的聲音?小五怎麽把這東西祭出來了,他不應該是在和人對戰麽?……他在和什麽人打?”“站穩了。”方知淵沉聲,並指一點足下長刀,“我加快過去看看!”中閣頂樓。樓簷上,宋有度的頭發被熱風吹亂,身後被火光照出長長的影子。他左手平伸,一座足足有三個成年男子高度的巨大爐鼎如鐵牆般橫在他身前;他右手高舉,一柄漆黑小錘正高高懸在天際。——正是宋有度的兩樣本命仙器,“黑炎鼎”、“打山小錘”!那巨鼎和小錘也不知是什麽材質打造而成,月光與火光落在其上,光芒竟仿佛被吸收了似的,無法反射出半點亮色。宋有度眼神發亮,他左手猛地握拳,右手向下一揮!頓時,巨鼎的火焰猛地竄高兩倍,小錘重重砸落,又是“鐺——”一聲刺耳震響!“啊!!!”頓時,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響徹。“混賬!住手——”比試場地對麵,方之隆雙目盡是血絲,癲狂地口吐鮮血,“我的刀,我的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