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燁麵無表情地聽著警察的話語,像是聽得很仔細,又像是什麽也沒聽進去。葬禮在三天後舉行。堯燁拆掉了手臂上的繃帶,在一次次不對勁的時候刻下一道道痕跡——在原先的傷口之上。真可笑,一場死了人的車禍,他居然隻受了這點傷。一不留神就會自己長好的傷口,連被包紮的價值都沒有。現在,就有價值了。看著手臂上的傷口,坐在空蕩房間裏的堯燁在出院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噠噠——木屐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而睡在沙發上的俊美男人還沒有睡醒,他沉沉地睡著,臉上滿是淚痕,好看的唇瓣微張,喃喃自語。——“禮奈……禮奈……”慘白的人形湊近,聽到了男人唇齒間的呢喃。——我在哦~堯君~真的好想你~唿——夜色降臨,未關緊的紙拉門外竄進絲絲涼意,門外迴廊屋簷處的風鈴叮鈴作響。堯燁皺緊眉頭,他睜開眼,被凍醒了。“嘖!”堯燁揉了揉自己發酸的脖子,懨懨地嘖了一聲。最近老是沒好事,肯定是神渡禮奈的葬禮把晦氣都傳染給了他。堯燁感覺臉上有點難受,觸手一抹,發現臉上有些刺痛的感覺,很幹燥。堯燁不解地起身走到隔壁房間的落地鏡處,發現臉上很幹淨,沒什麽不對勁,就是眼睛有些發紅。堯燁去洗了洗臉,頓覺好了些,大概是花粉過敏了吧,最近院子裏的月季花開了。神渡禮奈最喜歡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古扶桑式的流水院子裏種滿了花朵。堯燁看著架子上的花瓶插花,有些出神。噠噠——紙拉門的縫隙裏有一雙穿著白色短襪的木屐走過,步伐匆匆。!!!堯燁嚇了一跳,他迴過神來,看向剛才聲音傳來的方向。一扇白色的格子紙門後,一道熟悉的人影閃過。堯燁睜大眼睛,連退幾步,跌倒在地上的榻榻米上。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還是出現幻覺了?堯燁小心翼翼地俯身爬過去,輕輕推開了一條縫隙。紙拉門外,木質地板走廊上,空無一人。堯燁鬆了口氣,也覺得這麽慫的自己有點尷尬,就準備從地上站起來。然而,下一秒,他就驚恐地停住了動作。因為,有一抹冰涼的觸感圈住了他的腳踝。刺啦——“啊啊啊!!!”堯燁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往後拖拽,他竭力掙紮,卻無濟於事,下意識地發出驚唿。“不!啊啊!!”真見鬼了!堯燁臉色慘白,被拖進了隔壁房間,紙拉門倏然關閉,不留一絲縫隙。夜色越發深沉,古宅院落裏,花朵羞澀地閉合了花瓣,花枝輕觸花心,寒風撫過,花朵不堪重負地倒落一地,小動物般細細的呻、吟聲在幽深的宅院深處迴蕩。月色被烏雲遮掩,夜涼如水。翌日,堯燁從夢中醒來,黑眼圈很重。他坐起身,呆呆地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傷口,繃帶被撕碎了,傷口也被舔幹淨了。拉開被子,罕見的沒有血。堯燁怔愣了片刻後,身子開始顫抖,他捂住了臉,勁瘦的腰肢彎曲,猶如不堪一折的花枝般抖個不停。昨晚那個麵容模糊的慘白人形真的把他嚇壞了。不是禮奈,一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