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登上馬車,小手掀開簾子對上林如海的臉，低聲說道：“我走了,爹爹。”
欲言又止,大眼睛裏滿是點點的淚花,她張嘴卻隻能又說了一遍：“我走了,爹爹。”
“保重。好好照顧自己。”
林如海點頭，目送黛玉離開。
黛玉的含著淚花點頭,小小聲道：“爹爹也保重，玉兒走了。”
林如海麵色沉沉,等黛玉走了今後,他才長歎一聲,終究還是到了這一步啊。
迴頭，艾若倚在大門看著他，林如海複雜的心情才鬆解開來，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朝著艾若走了過去。
“進去吧。”林如海攙扶艾若坐上轎子，艾若挑開簾子微抬頭看他，目光淡淡的。
“走吧。”她放下簾子，聲音從轎中傳了出來，挑著她的四個婆子隨即起身，挑著艾若往內走去。
林如海目送轎子遠去，搖頭苦笑不已。昨晚迴去後艾若已經睡著了，至於是真睡還是假睡，目的都是一樣的，她根本就是懷疑他了。
林如海暗自咬牙，若黛玉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又疼愛黛玉好幾十年了，換做另外一個人，怕是早被自己給暗中弄死了！
不說賈璉現在還瘸著腿，今後日子也不會太好過，就說賈珍，哈，他以為隻是做做夢就足夠了嗎？
林如海要是真的狠下心來了，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
林黛玉怕是唯一幸運的那個人了。
也就林黛玉看不出來，一直以為林如海不喜歡她了。真要不喜歡她了，她早就被掃到一邊去了，哪裏可能還是林家尊貴的大姑娘呢？
艾若現在對林如海提著心，她清醒過來了。林如海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等迴到院子裏，林如海看到艾若坐在椅子上，椅子被拖到窗前，她霸占著整個窗口，目光專注的盯著外頭看，聽到他進來的聲音，楞是當做沒有聽到。
“若兒，你可要出去走走？”林如海嗓音放軟，很是輕柔，就跟耳語似得，好像擔心驚嚇到她一般。
艾若沒有迴頭，嘴角扯著冷笑，提前送走黛玉，現在可是要開始你的計劃了？
“若兒······”林如海的聲音帶著一絲的無奈，帶著幾分的小心，說道：“怎麽了？心情不好嗎？”
“你之前不是一直很喜歡到外頭去看看的嗎？要不，我們乘坐馬車到街上去逛逛？我陪你，可好？”
艾若心思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裏，將林如海完全當做是透明的。這種舉措其實便是使性子，鬧別扭了。
其實我們跟不熟悉的人是不會這樣做的，同樣會讓一個女人這般別扭的，便是親人，熟悉的朋友，便是有所心動的男子。
其實艾若一方麵覺得林如海對自己是有目的的，是想要利用傷害自己來達到目的的。一方麵又對林如海有一絲期待。
矛盾又真實，要不然，她也不會這般做了。
完全不信任，艾若絕對會是另外一種反應。
林如海說了好一會兒，艾若卻是不迴頭，眉頭蹙成小疙瘩，他上前伸手按住艾若的肩膀，手指用力將艾若轉了過來，目光深邃的凝視著艾若的眼睛，艾若的眼神帶著一絲冷然一絲茫然，抬頭對上他冷冽的眼睛，四目相對，他的眼底滾動著什麽，激烈洶湧，艾若的眼睛裏隻有一片的冰雪。
“別這樣······”林如海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臉按在胸前，聲音壓抑艱澀，“別這樣，若兒。”
這種目光，是林如海最不能接受的。
艾若有些喘不過氣來，眉頭不自己的皺了起來，曲起胳膊推著林如海的胸口，聲音悶悶的。“你幹什麽？”
“我在安慰你啊，若兒。”艾若一開口，林如海的情緒登時就恢複了不少，他不擔心艾若怎麽冷嘲熱諷什麽的，就擔心她不說話。
隻要真的冷了心了，她才不開口說話。就像之前，一開始兩人還是鬧的挺兇的，可後來兩人不吵不鬧了，她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林如海才知道，原來她不說話就代表著已經無可救藥了。
“我又沒事，哪裏需要你安慰了？莫名其妙的，你腦子壞了？”林如海的手臂鬆了些，她努力的掙脫開來，冷著臉，嘴角帶著一絲嘲笑。
林如海挨著她坐下，硬是擠在一張椅子上，好在椅子還算寬，兩人並排坐著，身體接觸的地方很是緊密。
“你心情不好啊。”林如海用力捏著她的手，管她怎樣掙紮都當做不存在，臉上帶著一絲擔憂，道：“若兒可是介意玉兒說的話？她不過是小孩子家家的，說話能當真嗎？”
艾若瞥了林如海一眼，表情很是不耐。
“那是別人家的孩子，你家的玉兒腦子可比大部分的人好使，感覺比誰都敏銳，要我說，她可真不像是個孩子。”
平生第一次，艾若和林如海說起黛玉帶上了一種淡淡的譏諷，也不知道是在諷刺林如海開脫一般的話語還是在譏諷林黛玉多思敏感。
林如海眉頭擰著，眼眸微閃，想要辯駁卻沒有什麽語言。
他說這樣的話其實有在敷衍艾若，幫著黛玉的嫌疑，其實本身也是如此。黛玉確實跟一般的孩子不同，心思敏感，感情細膩。若是稍微大上一些，其實也沒有什麽，可黛玉現在的年紀確實還小了些，就算大了，她也不該對長輩的感情表什麽看法的。
兩人之間冷場了。饒是林如海活了幾十年了，卻也一時有些尷尬了。
“我心情沒有什麽不好的，不過看到你就不高興了。”艾若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說道：“你平日裏也挺忙的，現在是不是該去忙你的事情了？”
“我不太想看到你。”
她很誠實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林如海雙手圈在她的腰間，聽到艾若不客氣的話語，雙臂收緊了些，表情也凝重起來了。
“恰好相反，我很想看著你。”林如海厚著臉皮，為了目的，臉麵上什麽？反正也沒有外人看到。夫妻嘛，在房間裏還講究什麽麵子不麵子的，豈不是笑話？
在丟臉的事情他都做過了，難不成在艾若跟前他還舍不得一絲顏麵？
“一天沒有看見你，我就難受。”林如海的聲音很是真誠，目光也很真誠，灼灼的盯著艾若看，刻意壓低聲音，道：“我知道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可好？”
“你哪裏不好了？”艾若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林如海摸摸鼻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昨兒是玉兒的不對，我不該總是用她還是孩子來替她說話。其實，這一次玉兒是真的做錯了。長輩的事情，她哪裏能這般肆意的開口詢問了？傳出去可不是要壞了她的名聲？”
艾若的笑容更冷淡了。
“怎麽會壞了大姑娘的名聲了？”艾若扯著嘴角反問林如海，神色很是冷冽。質問的神情讓林如海微微一怔，自己又刺中什麽了嗎？
“當時就我和大姑娘兩人，她說了什麽，我說了什麽，根本就沒有第三者知曉！若是真的因此壞了大姑娘的名聲······我可沒有這麽嘴啐！你是不放心我呢還是不放心我呢？我想應該是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吧？”
“你也可以放心了。昨天大姑娘並沒有說錯什麽，相反的，她說的對極了。我到現在還感謝她呢。”
“我若是真的想要說她什麽，你以為還會叫你知道嗎？”
艾若撐著椅子站了起來，右腳用力，左腳輕輕的放在地上，身子雖然有些傾斜，一步一步的，倒也平穩的走到另外一張椅子邊上，緩慢的走了下去，抬頭看著對麵的林如海，挑著眉頭輕笑，“你倒是一個好父親，為了女兒連麵子都可以不要了，隻是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明明關心的要命偏偏不說出來，害得你的女兒一直在擔心你不喜歡她了，喜歡上別人了。你們父女兩人，還真是有意思極了。”
“不過，都對著我說，又有什麽意思呢？需要我告訴她，你有多疼愛她多喜歡她嗎？還是想要我告訴你，你的寶貝女兒為了你可是哭了一場又一場的？”
“放心好了，我跟她說了。全天下你最喜歡最疼愛的便是她了，除了林黛玉，你林如海還重視過誰呢？”
“你現在也知道了，你的女兒還是很喜歡你的，隻是以為你不喜歡她了，所以才想要躲開來。要是你願意，現在追上去，隻要抱著她說上幾句真心話，我保證，她一定淚漣漣的跟你迴來了。”
“嗯，也許你是故意演戲給我看的？”艾若抿著嘴角，隱約可見一絲笑顏，她的眼睛跟泉水一般，澄澈幹淨，裏麵的暗諷清晰可見。
“真是麻煩你了，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你連妻子都可以拋棄了······不，一切都隻是你的一麵之詞，真實的情況為何，一直被困在林家的我，又怎麽可能知道呢？”
“現在想想，情況非常的可疑。”
“可惜我卻什麽都沒有想到，一直對你說的話，雖說沒有信個十成十的，可□分卻還是有的。”
“你說你休掉了賈敏，你說你將賈敏的牌位送走了，你說榮國府不是什麽好地方，你說賈珍和賈璉都不是什麽好人······”
“一切的一切，都隻是你自己在說的，事實如何，除了你，誰知道啊？”
“若是你真的休掉賈敏了，那賈府的老太太為何會派來賈璉又讓賈珍過來呢？她的目的是什麽？為了接走大姑娘？可你休掉賈敏了，大姑娘與榮國府完全沒有了關係。她有什麽理由派來賈璉和賈珍，你為何又會同意他們兩人住在林府，在你非常討厭他們兩人的情況下。你是為了什麽選擇委屈自己卻放縱他們呢？”
“既然那不是什麽好地方，你為何會同意將姑娘送走的？一開始你不是不願意，不是非常堅持的嗎？就因為大姑娘出城了，迴來後，她忽然決定要搬到榮國府去了，你也忽然鬆口了。城外到底有什麽，可以讓你們兩人的態度忽然生了變化？”
“那一天我跟著賈珍出去了，他說情況非常的危險，我腦子傻傻的也跟著去了。你和大姑娘都好好的，我活該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價。迴來後，你還很生氣，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我和賈珍出去惹得你不高興了。可一開始大姑娘找的人不是賈珍嗎？若是大姑娘同賈珍一塊兒出去了。你會這般生氣嗎？”
“你不說我出城怎麽了，單單揪著賈珍不放，情緒異常，好像真的為了賈珍嫉妒了。當時我根本就沒有覺得那裏奇怪了。現在想想，哪裏都是問題。你說過喜歡我，表現的也一貫如此，說真的，我有些相信的。可後來仔細想想，將每一件事都抽絲剝繭的抽出來細細的思考，我卻出，你的舉措可沒有一樣是為我好的。”
“我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你說你不會說謊騙我，那我問一問，你什麽時候對我說過真話了？”
“你不讓我出去，除非有你陪著。我見不到外人，對外界一無所知，這樣的人很好掌控，是吧？”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我想不出來。”
“你暗中做了多少，你的女兒看不出來。我連你的女兒都看不透了，又怎麽能了解到你呢？所以你大可放心，別又表現的如此深情，裝模作樣也該有個度。你的女兒現在安全了，有什麽事情我們不能攤開來說呢？你想要做什麽，想要得到什麽，我能擠出什麽價值來呢？說吧，我承受的住。”
“別跟我說是為了我，我現在一點都不相信了。除非我現在腦子傻了，不然今後我也不會相信你說的話了。別說什麽不會欺騙我，這便是天底下最大的謊言了。”
“我不看你的言語不看你的舉措，反正都是虛假的，都是騙人的。今後你也無需如此了，反正不管你做什麽，都不可能是為了我。”
“你從來都不是為了我。可是我心裏其實卻是相信的，你說，可笑不可笑？”
艾若掩嘴笑了起來，神色似是譏諷似是自嘲，嘴角一翹，眼睛彎彎的，笑得很是嬌俏，一字一字很緩慢的說道：“不過呢，今後再也不會了。”
“呐，說吧，你為了什麽，若是可以付出相應的代價，我想也許我們可以商量商量。”
林如海的心沉了下去，眼神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恐，艾若的眼神非常的清冷，那種神情與前世的她一模一樣！幾次他都想要開口解釋清楚，說其實不是這樣的，他並沒有對艾若說謊，雖然有些時候隱瞞了什麽，可他從來都沒有想要傷害她的。
但是，他插不上嘴，什麽都解釋不了，渾身的肌肉緊繃僵硬起來，艾若的話語一字一字的敲打在他的心上，他隻能聽著，聽著，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壓在了他的身上，叫他怎麽也喘不過氣來。
而且他有一種很荒謬的感覺，一切好像都朝著既定的軌跡行走著。細節雖然有所變化，可大事卻依舊相同，比如說賈敏的病逝，比如說賈母的不停歇的要求，黛玉的離開，艾若對自己的懷疑······
難道最後，自己依舊隻能擁有寂寞孤獨後悔的未來嗎？</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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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言又止,大眼睛裏滿是點點的淚花,她張嘴卻隻能又說了一遍：“我走了,爹爹。”
“保重。好好照顧自己。”
林如海點頭，目送黛玉離開。
黛玉的含著淚花點頭,小小聲道：“爹爹也保重，玉兒走了。”
林如海麵色沉沉,等黛玉走了今後,他才長歎一聲,終究還是到了這一步啊。
迴頭，艾若倚在大門看著他，林如海複雜的心情才鬆解開來，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朝著艾若走了過去。
“進去吧。”林如海攙扶艾若坐上轎子，艾若挑開簾子微抬頭看他，目光淡淡的。
“走吧。”她放下簾子，聲音從轎中傳了出來，挑著她的四個婆子隨即起身，挑著艾若往內走去。
林如海目送轎子遠去，搖頭苦笑不已。昨晚迴去後艾若已經睡著了，至於是真睡還是假睡，目的都是一樣的，她根本就是懷疑他了。
林如海暗自咬牙，若黛玉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又疼愛黛玉好幾十年了，換做另外一個人，怕是早被自己給暗中弄死了！
不說賈璉現在還瘸著腿，今後日子也不會太好過，就說賈珍，哈，他以為隻是做做夢就足夠了嗎？
林如海要是真的狠下心來了，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
林黛玉怕是唯一幸運的那個人了。
也就林黛玉看不出來，一直以為林如海不喜歡她了。真要不喜歡她了，她早就被掃到一邊去了，哪裏可能還是林家尊貴的大姑娘呢？
艾若現在對林如海提著心，她清醒過來了。林如海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等迴到院子裏，林如海看到艾若坐在椅子上，椅子被拖到窗前，她霸占著整個窗口，目光專注的盯著外頭看，聽到他進來的聲音，楞是當做沒有聽到。
“若兒，你可要出去走走？”林如海嗓音放軟，很是輕柔，就跟耳語似得，好像擔心驚嚇到她一般。
艾若沒有迴頭，嘴角扯著冷笑，提前送走黛玉，現在可是要開始你的計劃了？
“若兒······”林如海的聲音帶著一絲的無奈，帶著幾分的小心，說道：“怎麽了？心情不好嗎？”
“你之前不是一直很喜歡到外頭去看看的嗎？要不，我們乘坐馬車到街上去逛逛？我陪你，可好？”
艾若心思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裏，將林如海完全當做是透明的。這種舉措其實便是使性子，鬧別扭了。
其實我們跟不熟悉的人是不會這樣做的，同樣會讓一個女人這般別扭的，便是親人，熟悉的朋友，便是有所心動的男子。
其實艾若一方麵覺得林如海對自己是有目的的，是想要利用傷害自己來達到目的的。一方麵又對林如海有一絲期待。
矛盾又真實，要不然，她也不會這般做了。
完全不信任，艾若絕對會是另外一種反應。
林如海說了好一會兒，艾若卻是不迴頭，眉頭蹙成小疙瘩，他上前伸手按住艾若的肩膀，手指用力將艾若轉了過來，目光深邃的凝視著艾若的眼睛，艾若的眼神帶著一絲冷然一絲茫然，抬頭對上他冷冽的眼睛，四目相對，他的眼底滾動著什麽，激烈洶湧，艾若的眼睛裏隻有一片的冰雪。
“別這樣······”林如海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臉按在胸前，聲音壓抑艱澀，“別這樣，若兒。”
這種目光，是林如海最不能接受的。
艾若有些喘不過氣來，眉頭不自己的皺了起來，曲起胳膊推著林如海的胸口，聲音悶悶的。“你幹什麽？”
“我在安慰你啊，若兒。”艾若一開口，林如海的情緒登時就恢複了不少，他不擔心艾若怎麽冷嘲熱諷什麽的，就擔心她不說話。
隻要真的冷了心了，她才不開口說話。就像之前，一開始兩人還是鬧的挺兇的，可後來兩人不吵不鬧了，她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林如海才知道，原來她不說話就代表著已經無可救藥了。
“我又沒事，哪裏需要你安慰了？莫名其妙的，你腦子壞了？”林如海的手臂鬆了些，她努力的掙脫開來，冷著臉，嘴角帶著一絲嘲笑。
林如海挨著她坐下，硬是擠在一張椅子上，好在椅子還算寬，兩人並排坐著，身體接觸的地方很是緊密。
“你心情不好啊。”林如海用力捏著她的手，管她怎樣掙紮都當做不存在，臉上帶著一絲擔憂，道：“若兒可是介意玉兒說的話？她不過是小孩子家家的，說話能當真嗎？”
艾若瞥了林如海一眼，表情很是不耐。
“那是別人家的孩子，你家的玉兒腦子可比大部分的人好使，感覺比誰都敏銳，要我說，她可真不像是個孩子。”
平生第一次，艾若和林如海說起黛玉帶上了一種淡淡的譏諷，也不知道是在諷刺林如海開脫一般的話語還是在譏諷林黛玉多思敏感。
林如海眉頭擰著，眼眸微閃，想要辯駁卻沒有什麽語言。
他說這樣的話其實有在敷衍艾若，幫著黛玉的嫌疑，其實本身也是如此。黛玉確實跟一般的孩子不同，心思敏感，感情細膩。若是稍微大上一些，其實也沒有什麽，可黛玉現在的年紀確實還小了些，就算大了，她也不該對長輩的感情表什麽看法的。
兩人之間冷場了。饒是林如海活了幾十年了，卻也一時有些尷尬了。
“我心情沒有什麽不好的，不過看到你就不高興了。”艾若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說道：“你平日裏也挺忙的，現在是不是該去忙你的事情了？”
“我不太想看到你。”
她很誠實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林如海雙手圈在她的腰間，聽到艾若不客氣的話語，雙臂收緊了些，表情也凝重起來了。
“恰好相反，我很想看著你。”林如海厚著臉皮，為了目的，臉麵上什麽？反正也沒有外人看到。夫妻嘛，在房間裏還講究什麽麵子不麵子的，豈不是笑話？
在丟臉的事情他都做過了，難不成在艾若跟前他還舍不得一絲顏麵？
“一天沒有看見你，我就難受。”林如海的聲音很是真誠，目光也很真誠，灼灼的盯著艾若看，刻意壓低聲音，道：“我知道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可好？”
“你哪裏不好了？”艾若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林如海摸摸鼻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昨兒是玉兒的不對，我不該總是用她還是孩子來替她說話。其實，這一次玉兒是真的做錯了。長輩的事情，她哪裏能這般肆意的開口詢問了？傳出去可不是要壞了她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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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壞了大姑娘的名聲了？”艾若扯著嘴角反問林如海，神色很是冷冽。質問的神情讓林如海微微一怔，自己又刺中什麽了嗎？
“當時就我和大姑娘兩人，她說了什麽，我說了什麽，根本就沒有第三者知曉！若是真的因此壞了大姑娘的名聲······我可沒有這麽嘴啐！你是不放心我呢還是不放心我呢？我想應該是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吧？”
“你也可以放心了。昨天大姑娘並沒有說錯什麽，相反的，她說的對極了。我到現在還感謝她呢。”
“我若是真的想要說她什麽，你以為還會叫你知道嗎？”
艾若撐著椅子站了起來，右腳用力，左腳輕輕的放在地上，身子雖然有些傾斜，一步一步的，倒也平穩的走到另外一張椅子邊上，緩慢的走了下去，抬頭看著對麵的林如海，挑著眉頭輕笑，“你倒是一個好父親，為了女兒連麵子都可以不要了，隻是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明明關心的要命偏偏不說出來，害得你的女兒一直在擔心你不喜歡她了，喜歡上別人了。你們父女兩人，還真是有意思極了。”
“不過，都對著我說，又有什麽意思呢？需要我告訴她，你有多疼愛她多喜歡她嗎？還是想要我告訴你，你的寶貝女兒為了你可是哭了一場又一場的？”
“放心好了，我跟她說了。全天下你最喜歡最疼愛的便是她了，除了林黛玉，你林如海還重視過誰呢？”
“你現在也知道了，你的女兒還是很喜歡你的，隻是以為你不喜歡她了，所以才想要躲開來。要是你願意，現在追上去，隻要抱著她說上幾句真心話，我保證，她一定淚漣漣的跟你迴來了。”
“嗯，也許你是故意演戲給我看的？”艾若抿著嘴角，隱約可見一絲笑顏，她的眼睛跟泉水一般，澄澈幹淨，裏麵的暗諷清晰可見。
“真是麻煩你了，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你連妻子都可以拋棄了······不，一切都隻是你的一麵之詞，真實的情況為何，一直被困在林家的我，又怎麽可能知道呢？”
“現在想想，情況非常的可疑。”
“可惜我卻什麽都沒有想到，一直對你說的話，雖說沒有信個十成十的，可□分卻還是有的。”
“你說你休掉了賈敏，你說你將賈敏的牌位送走了，你說榮國府不是什麽好地方，你說賈珍和賈璉都不是什麽好人······”
“一切的一切，都隻是你自己在說的，事實如何，除了你，誰知道啊？”
“若是你真的休掉賈敏了，那賈府的老太太為何會派來賈璉又讓賈珍過來呢？她的目的是什麽？為了接走大姑娘？可你休掉賈敏了，大姑娘與榮國府完全沒有了關係。她有什麽理由派來賈璉和賈珍，你為何又會同意他們兩人住在林府，在你非常討厭他們兩人的情況下。你是為了什麽選擇委屈自己卻放縱他們呢？”
“既然那不是什麽好地方，你為何會同意將姑娘送走的？一開始你不是不願意，不是非常堅持的嗎？就因為大姑娘出城了，迴來後，她忽然決定要搬到榮國府去了，你也忽然鬆口了。城外到底有什麽，可以讓你們兩人的態度忽然生了變化？”
“那一天我跟著賈珍出去了，他說情況非常的危險，我腦子傻傻的也跟著去了。你和大姑娘都好好的，我活該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價。迴來後，你還很生氣，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我和賈珍出去惹得你不高興了。可一開始大姑娘找的人不是賈珍嗎？若是大姑娘同賈珍一塊兒出去了。你會這般生氣嗎？”
“你不說我出城怎麽了，單單揪著賈珍不放，情緒異常，好像真的為了賈珍嫉妒了。當時我根本就沒有覺得那裏奇怪了。現在想想，哪裏都是問題。你說過喜歡我，表現的也一貫如此，說真的，我有些相信的。可後來仔細想想，將每一件事都抽絲剝繭的抽出來細細的思考，我卻出，你的舉措可沒有一樣是為我好的。”
“我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你說你不會說謊騙我，那我問一問，你什麽時候對我說過真話了？”
“你不讓我出去，除非有你陪著。我見不到外人，對外界一無所知，這樣的人很好掌控，是吧？”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我想不出來。”
“你暗中做了多少，你的女兒看不出來。我連你的女兒都看不透了，又怎麽能了解到你呢？所以你大可放心，別又表現的如此深情，裝模作樣也該有個度。你的女兒現在安全了，有什麽事情我們不能攤開來說呢？你想要做什麽，想要得到什麽，我能擠出什麽價值來呢？說吧，我承受的住。”
“別跟我說是為了我，我現在一點都不相信了。除非我現在腦子傻了，不然今後我也不會相信你說的話了。別說什麽不會欺騙我，這便是天底下最大的謊言了。”
“我不看你的言語不看你的舉措，反正都是虛假的，都是騙人的。今後你也無需如此了，反正不管你做什麽，都不可能是為了我。”
“你從來都不是為了我。可是我心裏其實卻是相信的，你說，可笑不可笑？”
艾若掩嘴笑了起來，神色似是譏諷似是自嘲，嘴角一翹，眼睛彎彎的，笑得很是嬌俏，一字一字很緩慢的說道：“不過呢，今後再也不會了。”
“呐，說吧，你為了什麽，若是可以付出相應的代價，我想也許我們可以商量商量。”
林如海的心沉了下去，眼神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恐，艾若的眼神非常的清冷，那種神情與前世的她一模一樣！幾次他都想要開口解釋清楚，說其實不是這樣的，他並沒有對艾若說謊，雖然有些時候隱瞞了什麽，可他從來都沒有想要傷害她的。
但是，他插不上嘴，什麽都解釋不了，渾身的肌肉緊繃僵硬起來，艾若的話語一字一字的敲打在他的心上，他隻能聽著，聽著，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壓在了他的身上，叫他怎麽也喘不過氣來。
而且他有一種很荒謬的感覺，一切好像都朝著既定的軌跡行走著。細節雖然有所變化，可大事卻依舊相同，比如說賈敏的病逝，比如說賈母的不停歇的要求，黛玉的離開，艾若對自己的懷疑······
難道最後，自己依舊隻能擁有寂寞孤獨後悔的未來嗎？</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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