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新的發現,這不是黑死病。”姚良摘下來麵具,他臉上的表情非常虔誠,甚至帶著一點狂信徒的意味,“我猜得沒錯,這是神給予我們的考驗,這不是那場邪惡的病症,而是神的恩賜。”將一場病魔比喻為神的恩典無疑是瘋狂的,教堂中的所有人都對姚良投以不讚同或者其他意味的視線,伯尼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是姚良很快打斷了他的話,表情十分肅穆。“我知道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很瘋狂,但這就是事實。這場病,是神挑選他最忠誠的信徒的考驗,我已經發現了,它雖然與黑死病非常相似,但是它不會讓人死亡,而且,他會讓人產生幻覺,同樣無藥可救。”“你說無藥可救,那為什麽要說是神的恩賜,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伯尼隱隱覺得有東西超乎了他的掌控,但是他不知道是什麽。姚良沒有被質疑的不快,他臉上甚至出現了一個笑容:“因為,隻要懺悔,當神認為你的懺悔有效的,你是虔誠的信徒,那麽,就能得到治愈。當然,如果你不是,那麽,你就會在神的懲罰下離開。”他衝著遠方招招手,躲在屋子後的女孩子走了過來,每個人都在後退,因為他們發現了,這是第二個得病的女孩。“不用害怕,她已經痊愈了。”姚良示意女孩挽起袖子,皮膚上的黑色斑點已經消失,而她的精神也非常好,不像之前得病時的模樣。“她做了什麽嗎?”“她懺悔了自己曾有嫉妒的情緒,神原諒了她,並認為她依舊是純潔的,所以,她才痊愈了。這是好事,對吧,伯尼神父?您應該也聆聽到了來自神的聲音。”姚良的視線對上了伯尼的眼神,神父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一點點僵硬的姿態:“是的。”伯尼穩了穩心神,做出了一如既往的聖潔姿態:“神確實是這樣說的,我們再也不必擔憂了。”作者有話要說: 良哥的事情說明了,技術才是根本x第85章 第十個世界福沙鎮的氣氛恢複了一些, 至少街上的行人不再匆匆忙忙,絕望的陰雲也不再始終籠罩著這個小鎮。最開始,即便有醫生的證明、神父的肯定, 居民還是有一些疑惑, 但是當他們觀察著那個得病後又痊愈的少女, 發現對方過了一段時間依舊活蹦亂跳, 一點也看不出生病的跡象之後, 他們很快就放鬆下來。再加上這段時間, 雖然還是有其他人被感染,但隔離病人用的醫生房子裏, 也不挺傳來著好消息,像那名少女一樣,有其他人真誠地懺悔著自己的罪惡,也離開了那個區域。不少人走出房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喜極而泣,撲在地上親吻著泥土,然後去教堂。伯尼接待了每一個痊愈後的病患, 聽他們訴說著對神的尊敬和感謝, 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給予這些人祝福,但實際上, 他的內心總覺得有些慌張。伯尼是一個神父,他相信神的存在,但他又並不崇敬神明,他可以肆意的捏造他人的罪名, 利用神的名義滿足自己的私欲,可是現在,真正的神罰正在他的麵前上演,他並不相信,但那天他親口承認了這件事,如果此時他改口……這個念頭隻在他的腦海中轉動一下就被否定了,這會是對他的名聲的打擊,現在消息已經傳開了,人們即便是出於自己的利益也不會讓他改變這件事的定義。而且,他感到畏懼,一種從未出現的、和恐怖的黑死病相似、卻隻需要懺悔就可以治愈的病症,難道真的是神明的手筆?他棕色的眼睛中終於流露出焦躁的情緒,這一場病打破了他所有的計劃,他本來已經準備好了在那一天來指認女巫,又在哪一天來進行審判,可是現在,他看好的人選,幾乎有大半都染上了這個病症,還有人已經痊愈出院,變成了經受過考驗,純潔無辜又虔誠的信徒,他失去了指認的立場,也不敢輕舉妄動。況且,還有更為可怕的事情,如果他自己染上了這樣的病症,該怎麽辦?他真的能坦白自己最大的罪惡嗎?如果不坦白的話,他或許會在病症的影響下衰弱而死,那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他這個神父是墮落的。與糾結到不知道該怎麽做的伯尼相比,姚良這邊的氣氛就非常愉快了,計劃能夠完全順利地實施,而懺悔的謊言也不擔心被拆穿。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一次懺悔就走出房間,姚良無法分辨他們是否真的說出了自己最大的罪惡,但是重複幾次以後,他能看出這些人的情緒變化,能聽出他們的真誠。當這些病人進行了當眾懺悔,他們會被送入單獨的房間,在那裏過上一夜,如果第二天他們皮膚上的黑斑消失,所有不良症狀也隨著不見,那麽他們就可以離開。走出房間的病人就算沒有完全說出自己做過最大的錯事,也不會告訴其他人。所有人永遠也想不到,真正讓他們擺脫這些症狀的,實際上是醫生送過去讓他們能好好休息的那碗藥水。在一個月後,福沙鎮的人已經不害怕蔓延的病了,姚良房子中的病人也都迴到了家中自己修養,這樣一來,對於姚良來說下藥和給解藥會麻煩一些,但懺悔的場地被換成了教堂,當著更多的人的麵。也有人試圖單獨懺悔,可是不僅沒有使得病情好轉,反而加重了他們的症狀,這樣一來,嚇得其他人都不敢再有投機取巧的想法,老老實實地當著所有圍觀群眾的麵,說出自己做過的錯事。這倒還牽扯出一些陳年恩怨,病症好了,算賬的人也不少,福沙鎮上每天都有熱鬧可以看。這樣奇特的病也傳入了主城,傳進了領主的耳朵裏,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這是黑死病,主城的人將福沙鎮的人視作病毒,害怕他們也會染上這樣的病症。可是這麽多天過去了,福沙鎮那邊還是一片安好,沒有變成死城,道路上也沒有被丟棄的屍體,再加上有商人親眼看見了病人的痊愈,所以,這種新病症開始在主城流傳,還有一些人專門跑到福沙來看是真是假。等這些人親眼所見以後,他們自然是深信不疑,迴去以後對著其他主城的人大肆渲染,驚動了貴族們,越來越多的人希望來見證福沙發生的奇事,領主甚至將這件事告訴了國王,而主城的神父也將事情寫信告訴了教廷。那些尊貴的、自持身份人並沒有親自前來,但他們派來的信使卻源源不斷地湧入這邊緣小鎮。小小的福沙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隻不過,那些外來者就算是在福沙鎮上,也不會染上相同的病症,隻有福沙的居民們,才會出現這樣的病症。這樣的事情太過驚奇,更加重了神明的考驗這樣的名聲,私下裏,他們將這個病稱為“神賜”。傳說,得了病又在第一次懺悔時就痊愈的人,便是神明所選擇的人類,他們經受住了考驗,會獲得神明的恩寵。這足以讓教廷瘋狂,如果不是發現,這病不會離開福沙、離開福沙的本地人不會生病、而就算外來者在福沙居住一段時間也不會感染的話,他們都想將福沙鎮的人全部帶走。參與的人越來越多,舞台越來越大,伯尼作為福沙鎮的神父,見到了許多之前見不到的大人物,還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嘉獎,但是,他內心並不感到喜悅,相反,恐慌就快要衝破他內心的牢籠了。福沙鎮的每一個人都逐漸染上了病症,包括居住了一年的醫生,他知道,很快,自己也會染上相同的病症。那是被一根細線吊著,懸在頭頂的劍,總有一天會落下,伯尼在那一天到來之前,選擇了逃跑,他絕對不能說出最大的秘密。他曾經企圖跟著信使離開,但被拒絕了,沒有得病的人都不準許離開福沙,所以神父隻能偷偷逃走。在那個晚上,所有人都陷入熟睡的時候,伯尼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帶著他的行李,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人,妄圖在夜色的掩映下,離開這座城市。當他輕鬆地走在森林裏,想著怎樣離開這個國家的時候,他沒有發現,三雙眼睛正緊緊地盯著他。姚良和迪卡茜在神賜這個病的事情傳開後便沒有再見麵,鎮上人多眼雜,無論是黑貓還是被判定為女巫的迪卡茜,都是不能出現在人前的,姚良也不會冒著風險去接近他們傳遞消息,畢竟所需要做的,就隻是看住伯尼。所以在神父逃走的夜晚,兩人一貓來了次難得的重聚,在姚良打算攔住還沒有離開福沙的神父時,迪卡茜阻止了他,於是他們便看見伯尼鬼鬼祟祟地沿著森林旁的道路行走,即便畏懼著從林中傳來的各種野獸的聲音,他的神情也變得輕鬆起來。就在這時,迪卡茜才指揮著黑貓衝了出去,停在神父的道路前,抬起一隻爪子舔著。伯尼的腳步因為突如其來的攔路者而變得遲疑起來,他緊繃的神經讓他驚恐地後退幾步,才看清楚是一隻黑貓。下一秒他便條件反射地皺起了眉頭,即使知道福沙鎮的女巫都是他編造出來的謊言,他還是本能地厭惡著和女巫相關的事務,出現次數最多聯係最為精密的貓、尤其是黑貓更是排在厭惡值的榜首。但隻用了一點時間,他就反應過來了另一件事情,貓是很怕人的生物,在捕殺下,沒有貓會親近人類,更別人在深夜竄出來,但在一名人類的前麵,還非常悠閑了。他的第六感在給他預警,樹林變得安靜下來,周圍環境中的違和感刺激著他的大腦,伯尼的脊柱有一股寒氣正在朝上攀登,耳畔有風聲刮過,他下意識地衝著右邊迴頭,瞳孔放大了一瞬,將身後的人影看得清清楚楚,緊接著,墜入進黑暗中。皎潔月光下,他們看著圍在中心的男性,姚良收迴了砍在對方後頸的手,很淡然地對著迪卡茜說道:“他看見我了。”站在後方,確定伯尼眼中映出了自己身影的迪卡茜也很冷靜:“沒關係,他也看見我了。”黑貓似乎非常嫌棄地叫了一聲,姚良把昏睡的伯尼搬起來,朝著教堂的方向走去。“其實我本來,”迪卡茜跟在他旁邊,開始聊天,“打算等他最放鬆的時候讓他昏過去,第二天在教堂中自己的房間內醒過來,在以為可以逃避的時候品嚐到無法逃離的絕望,這樣一來,才能稍稍平息我心口的怨氣,但是現在他看見我們了,不如直接殺了他吧,這樣,就不會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