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他,很痛苦,很痛苦。


    薛妙手抬起打翻點著泌香小銅爐的手,站在床榻旁冷眼看著沒了泌香的壓製而痛苦不堪得直在床榻上翻滾的樓遠,一邊用幹淨的帕子擦著手一邊對站在一旁麵色發白得一時間竟是不知該怎麽才是好的chun蕎與秋桐冷冷道:“還杵著做什麽?還不上去用布堵著他的嘴?不怕他不小心咬著舌頭把自己給咬死了麽?”


    chun蕎恍然醒神,連忙慌手慌腳地從懷裏扯出帕子,就要往樓遠嘴上堵去,然她的手才伸過去,樓遠卻猛地坐起身,出手狠快地反掌就劈在chun蕎的手腕上,氣勁狠得竟是將chun蕎的手腕震麻得良久都抬不起來。


    隻見樓遠那沒有被繃帶裹住的兩隻眼睛,此刻猩紅得可怖,仿佛失去了理智似的。


    “爺!?”chun蕎被樓遠那雙滿是血紅的眼睛驚到,一時間連聲音都在顫抖。


    然下一瞬,又見得樓遠將雙手死死地按捂在自己臉上,又撕心裂肺地喊叫起來。


    薛妙手見狀,微微蹙起眉,隨之竟是見她忽地抬起腳,一腳就踩到樓遠的肚腹上,力道不輕,踩得樓遠的嘶喊聲在那一瞬間有些停頓,繼而竟像瘋了一般抬手蓄氣就要朝薛妙手砍去。


    眼見薛妙手躲避不及時,屋外忽然傳來急驟般的琴音,樓遠那就要劈到薛妙手麵門上的手刀停頓住,再往前不得。


    隻見薛妙手又在樓遠肚腹上狠狠踹了一腳,踹得他舉起的手刀收了迴去,薛妙手本是微擰的眉心此刻已變成緊緊擰起,麵色陰陰沉沉,聲音也變得陰厲起來,看著chun蕎道:“把他的嘴堵上,別讓他一時沒把控住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了。”


    說罷,薛妙手又轉頭看向秋桐,聲音依舊冷厲地吩咐道:“還有你,將他的手腳拴緊拴牢,要是他還想要這張臉,就別讓他亂動。”


    “是!夫人!”chun蕎秋桐立刻照做了,動作絲毫不敢有慢。


    那急驟的琴音還在繼續,直至樓遠的嘴被堵上,手腳被捆牢。


    白拂站在薛妙手身旁,這才將掌心按到琴弦上,讓琴聲停止了下來。


    樓遠被捆縛著不能動彈,雙手反綁在身後,讓他根本就碰不到他自己的臉,使得他的雙眼看起來愈加的赤紅。


    薛妙手隻是神色冷冷地看著樓遠那雙像是困獸一般猩紅的雙眼,忽而竟是笑了,“這雙眼睛,此時此刻看起來還真是漂亮。”


    “夫人這個時候不應該誇讚他。”白拂客氣地接話。


    “嗬嗬……是麽?”薛妙手又是輕輕一笑,神色又是忽爾間恢複了尋日裏的冰冷,冷聲道,“捱過六個時辰,他就活過來,捱不過,那就是他的命不好了。”


    “必須六個時辰?”白拂麵無表情地看著樓遠的眼睛,問薛妙手。


    “六個時辰已經是最短最少的時間,沒有六個時辰,就算他活著,他這一世人都要頂著一張潰爛的臉見人,隻怕你們沒人願意他這樣吧。”薛妙手又開始擦拭她的手,好似她的手擦不幹淨似的,“這六個時辰很重要,因為他很可能在這段時間內死去。”


    白拂抱著瑤琴的手微微一顫。


    “所以,記住了,這六個時辰裏,不能讓他睡過去,不到六個時辰,他臉上的繃帶也不能拆。”薛妙手終於將她的雙手擦得滿意了,隨意地帕子扔在了地上。


    “白某謹記夫人的話。”白拂微微朝薛妙手微微欠身。


    “大琴師可別忘了答應過我什麽。”薛妙手道。


    “白某心中記得清楚。”


    “既是如此,那我便走了。”


    “白某送夫人一程。”


    “不必。”薛妙手抬手拒絕了白拂的客套,“留下看著他,讓這兩個丫頭其中一個送我出去便行。”


    “那白某便在此目送夫人離開。”白拂倒真沒有客氣,隻對chun蕎吩咐道,“chun蕎,替我送一送夫人。”


    “是,白拂公子。”chun蕎應聲,走上前來,還未來得及道一聲“夫人請”,薛妙手便已徑自走了。


    “守了一夜,秋桐也下去歇著吧,我看著這小子就行。”白拂看了站在一旁的秋桐一眼。


    秋桐不放心地看了樓遠一眼,不敢說不,隻應聲退下了。


    屋裏的人都走了,隻剩下床上的樓遠與床前的白拂。


    白拂又靜靜地看了全身上下被捆得牢牢的樓遠一會兒,才拖過一張椅子在床前坐下身,將抱在臂彎裏的瑤琴放到兩腿上,竟是難得溫和地對樓遠道:“難得我想要對你大發慈悲一次,想聽什麽曲子,我可以為你撫上幾曲。”


    樓遠隻是睜著猩紅的雙眼瞪著他,一聲不吭。


    準確來說,就算他想吭聲,也吭不了。


    因為他的嘴上還堵著布帕。


    而白拂,似乎也隻是隨口一問而已,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樓遠的迴答,是以他自己的話音才落,他便慢慢悠悠地撫起了琴來。


    琴聲幽寧,能讓人狂躁的心緒漸漸平緩下來。


    樓遠眸中因疼痛而起的腥紅在這婉轉的琴音中漸漸淡下。


    “北霜國的天,馬上就要變了,過不了多少日,就要下起大雨了。”白拂慢悠悠地撫著琴弦,聲音也輕輕緩緩慢慢悠悠的,“你知道我向來不及你聰明,考慮問題也不比你周密,你也已經很久沒有為大人做過什麽了,這一迴,你應當來為大人撐一迴傘了,我想你應當不會有何異議才是。”


    “而要為大人撐傘,你就不能隻呆在這桃林別院裏,下雨了,你的衣裳和鞋子,總會要被雨打濕。”


    樓遠在床上蹭動著身子,將背蹭到床欄上,艱難緩慢地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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