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這座相府的主人,樓遠的救命恩人及恩師,北霜國執掌了整整二十一年相印的丞相——李悔。


    “大人,遠——”樓遠還是想要撐坐起身,一番努力後終是放棄,麵上的神情愈發慚愧,“無法起身給大人行禮,遠於心不安!”


    他十年不曾迴北霜國,不曾踏進這相府一步,更不曾見過大人一麵,他根本……就沒有顏麵迴來見大人。


    可他卻還是選擇迴來,他既然還活著,他就要迴來,因為他不能真的當給不孝的人,就算這相府沒有一人歡迎他迴來,他也要迴來給大人跪下,給大人磕頭。


    隻是,他沒有想到,相府裏的一切還是和從前一樣,就好像……他從未離開過似的。


    這裏的人,沒有人責怪他,這……全是因為大人給他的寬愛。


    “遠……無顏麵對大人!”樓遠聲音顫抖地說完這句話,將眼瞼垂得低低的,“求大人責罰遠!”


    “責罰?小子長大了,都學會說這麽讓我動容的話了。”李悔像是沒有見著樓遠深深自責與慚愧的模樣似的,隻是慈和地微笑著,“我都要以為小子不會迴來了,至少不會活著迴來了,可現在小子不僅迴來了,而且還是活著迴來,我這是高興都來不及,責罰你作甚?”


    樓遠還是低垂著眼瞼,好像沒有勇氣抬眼看李悔似的,隻聽得李悔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好了好了,你這小子,十年不見了,還是和原來一樣做錯了事定要我責罰你才覺得心安,不過這一迴啊,我是不打算責罰你了,但是——”


    “不表示白拂小子會不會責罰你。”


    “……”樓遠忽然睜開了眼,看著笑得滿眼慈愛的李悔,麵色有些擰巴道,“大人讓白拂責罰遠,這是讓遠好幾日不能下床行走啊……”


    “這也正好以防你在薛夫人下次來之前到處亂跑,若是夫人來了找不著你,你這張臉便隻能等著潰爛了。”李悔稍稍沉了語氣,“時隔十年,能再次見得到夫人是你的福氣了,我知道你心中想什麽,可你這一生的路還長,總要有著一張‘顏麵’的才是。”


    “大人……不怪遠沒有按照薛夫人的吩咐好好地點香?”樓遠心中有震驚。


    “你從小到大,我責罰你可不算少了,卻從未見著你日後有真正好好改正的,這件事,就算我責怪你,也不能讓你免了這一次的皮肉之苦。”李悔說得頗為無奈,但從這無奈裏,能聽得出他對樓遠的疼愛,像是一個父親對自己的骨肉才有的疼愛,“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再讓你再覺苦痛難忍。”


    “更何況,在你十年前離開相府的時候,我就料到到你不會乖乖聽話按照薛夫人的話去做,否則我也不會從三年前就開始派人尋找薛夫人,倒也不知你究竟會否迴來,卻覺得還是準備著為好,倘你真迴來了,至少要讓你還好好的才是。”


    “……大人……”樓遠看著麵有無奈的李悔,覺得自己的眼眶正在發熱,他想說什麽,可此時卻又什麽都說不出口。


    “好了,什麽都不用說。”李悔又是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樓遠已經被冷汗濕了大半的腦袋,還是像樓遠小時候他揉他腦袋一般,溫和笑道,“迴來就好。”


    似乎他對樓遠的期望,隻有“迴來就好”就夠了似的。


    “行了,我還有事要處理,小子先歇著吧,我喚chun蕎秋桐那兩個丫頭進來伺候你。”李悔不打算在此久坐,他隻是來看一看他這個離家多年的“兒子”,看到他還好好的活著,他就放心了,“歇息好了後,明日再去見我,與我說說小子這麽十年裏在南蜀國都學到了些什麽。”


    李悔說完,站起了身,關心地看了樓遠一眼後,轉身離開了。


    樓遠沒有要留他的意思,隻恭恭敬敬道:“大人慢行。”


    李悔嗯了一聲,走往了屋子外,樓遠維持著側著脖子的姿勢目送李悔離開,那因忽然見著了李悔而心生的深深慚愧與不安一直在心中如潮湧般到現在還未平息。


    他雖然一路從南蜀國迴來都在想著見到了大人該如何認錯,他想了一路,直至迴到了相府進了他這住了十多年的院子,躺到這張他睡了十多年的床榻上,他還是未能想得出他該如何去麵對大人才好,好在大人進宮去了,否則這一迴府就見到大人,他心有忐忑。


    樓遠本以為他還能再思量一會兒如何去麵見大人,誰知他一睜眼不僅見到了薛妙手,還見到了大人,他這“不孝子”十年不曾迴府,迴府後不是他去見長輩,反是讓長輩親自來看他,這如何能不讓他更緊張不安?


    不過,好在大人沒有責怪他,否則他真是無顏麵對大人了。


    也好在,大人還是和原來一樣,樣貌沒有多大改變,性子還是和原來一般溫和。


    看著李悔離開,樓遠緊張不安了一路的心這才漸漸緩和下來。


    當李悔的身影消失在樓遠視線裏時,樓遠以為chun蕎秋桐會進來給他服下能讓他這個無法動彈的身子恢複自由的解藥時,一道白色的身影撞進了他的視線裏來。


    樓遠心一擰,眉心也隨之擰了起來,白色身影在慢慢靠近,在白色身影後邊,是秋桐一副“爺,您就再受一小會兒苦吧”的擰巴神情,使得樓遠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秋桐你過來!”樓遠無視掉正在慢慢朝他走來的白拂,朝站在門邊的秋桐喊了一聲,隻見秋桐擰眉搖了搖頭,無聲地拒絕了他的吩咐。


    “叫秋桐做什麽?嗯?”此時的白拂已站到了樓遠麵前,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滿眼的寒意,“由我這個做兄長的來伺候你不好?”


    “要換做你是我,你會覺得好?”樓遠的眼皮又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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