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司季夏已經猜得到她就是那個紅衣女子並已經挑明了問她,冬暖故覺得,這件事或許她會藏一輩子的,也並非她有意隱瞞,隻是覺得沒有挑明的必要,一件會惹人嫌惡的事情,不會有人故意去提及它,她也一樣。


    可司季夏的答案卻是她意想不到的,他的眼裏沒有絲毫詫異更沒有絲毫嫌惡,有的隻有淡淡的溫和,溫和得就好似在對她說他不覺得她是個奇怪又讓人嫌惡的人。


    冬暖故將茶盞端到嘴邊,又呷了一口,茶水很燙,氳起的水氣氤得她的視線有些模糊。


    沒有人知道前世的她從小就是個孤兒,她擁有的一切都是她在生與死的邊緣用血和命拚來的,她沒嚐過親情和溫暖的味道,她嚐過的味道隻有血,她不知道什麽叫愛不知道什麽叫溫柔,前世的她也不需要這些,手下笑她冷血笑她木頭不無道理。


    也正因如此,她這一世才想嚐嚐這些平常人生活的味道,她在左相府裏嚐到了六娘的慈愛,溫暖的,她以為離了六娘她便也離了這難得的溫暖,因為她沒有指望過她的相公及夫家會像六娘一樣待她,卻不想夫家與她所想無差,相公卻不然。


    相公雖然未與她行夫妻之實,卻是待她體貼甚或可以說無微不至的,讓她再一次嚐到了溫暖的味道,淺淺的,柔柔的。


    桂花茶很香,似能沁到人心底去。


    “公子如何知道我就是那個紅衣女子?”這算是成婚一個月以來冬暖故問司季夏的第一個問題,她似乎很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像方才司季夏在意她的答案一般。


    “感覺。”司季夏也端起了茶盞,小飲一口,看向門外小樓前的桂樹,聲音很輕,“在聽到阿暖姑娘說話後,就確定那定是阿暖姑娘。”


    即便他沒有見到那個紅衣女子的麵容,他還是感覺那就是她,沒有任何理由,也無需任何理由。


    冬暖故忽然有種不是夫妻卻又勝似夫妻的感覺,微微一笑,不再問什麽。


    沉默,唯有桂花的清香繚繞在這沉默之中。


    半晌,才聽司季夏緩聲道:“阿暖姑娘要上西山。”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就像他知道冬暖故與羿王爺在荊園的樓閣裏說過什麽一般。


    冬暖故也不覺詫異,隻微微點了點頭,“是,明日啟程。”


    她知司季夏是聰明的,即便她與他並沒有深交,根本無需她多言,他就已料得到她接下來想說的是什麽。


    “我陪阿暖姑娘去。”司季夏根本未加思索,張口就道。


    冬暖故抬眸,看向他,輕輕一笑,“好。”


    似乎他們之間,從來都無需說過多的話。


    冬暖故靜靜喝茶,似愜意地隻簡單地享受起茶水來,司季夏見著她的茶盞將空,便給她重新滿上了一杯,冬暖故轉頭對他粲然一笑,司季夏又險些將茶水注歪,為掩飾他這頗顯緊張的舉動,隻聽他道:“阿暖姑娘不是說要我幫個忙,是何事?”


    茶水太香醇太好喝,讓冬暖故喜歡得險些忘了她讓司季夏到這兒來和她一起坐的初衷,本是愜意的眼神忽地肅了肅,抬眸掃了一眼扔在花架下的衣袍,頓時好心情全無。


    “公子,你覺得在水月縣想要取你我性命的人會是誰?”冬暖故將手中茶盞放到桌上,並未看司季夏,而是從懷中取出一隻白玉鐲子放到桌上,“或者說想要取我性命的人是誰?”


    說到這事,司季夏的眸光也沉了下來,聲音又變成了尋日裏的冷淡:“阿暖姑娘未到府中來之前,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顯然他們想要的是阿暖姑娘的命,之所以連我的命也想取,大約是覺得我礙事。”


    司季夏的分析與冬暖故想的一致,隻是聽到司季夏話末的“礙事”二字時有些想笑,然眸子裏卻是閃出淩厲的眼色。


    從那為首的殺手說出的話來看,他們並非濫殺無辜之人,若非雇主要求,他們應當隻取她性命而不會打算連司季夏的命也一起取了,然從他們的舉動看,卻是沒有打算要放過司季夏,這便是說,雇主允許他們這麽做,抑或說要求他們這麽做。


    司季夏說完話後看了一眼冬暖故放在桌上的白玉鐲子,看見了玉鐲內壁上刻著的一個“柳”字,再把目光移到花架下的那件外袍及腰帶上,最後看向正支手撐著額看著他的冬暖故,神色平靜,語氣也平緩:“阿暖姑娘心中不是已有答案?否則也不會讓我幫忙。”


    司季夏沒有明說,冬暖故卻已從他的眼神走向與字裏行間知道他猜測的與她想的不謀而合,不錯,正是柳漪,雖還不完全確定柳漪就是想取她性命之人,但柳漪準備扣到她頭上這項該浸豬籠的罪名也足夠她讓柳漪追悔莫及。


    她冬暖故可不是個善人,從來都不是,但她也不想讓柳漪像柳漣那樣死得那麽直截了當,想殺她還想殺了司季夏的人,總該要她嚐一些平日裏嚐不到的滋味才是。


    “那公子覺得我應該如何玩迴去比較好?”不好好玩玩柳漪,怎麽對得起柳承集。


    司季夏定定看著冬暖故,似乎沒想到冬暖故想的不是如何應對,而是如何玩迴去,繼而卻是微微柔和了眉眼,“阿暖姑娘想要怎麽玩迴去便怎麽玩迴去。”


    “公子可知李一住於何處?”冬暖故眼角微揚。


    “阿暖姑娘的意思是……”


    隻見冬暖故笑著將放在桌上的白玉鐲子套在指上轉了轉,“公子,你說小王妃若是和自己相公的手下好上了,是浸豬籠呢,還是充軍妓呢?”


    司季夏眼角微不可察地跳了跳,定定看著冬暖故,冬暖故則是看著他笑意盈盈道:“公子,這個忙你幫不幫我?”


    司季夏隻是稍稍沉默便微微點頭,“幫。”


    他若是不幫她,還有誰值得他幫?


    冬暖故看著司季夏笑意更濃了,將手中的白玉鐲遞給司季夏,“那勞公子幫我到浮院取一件柳漪的衣裳與這隻玉鐲一同放到李一的床上去,這種時候到晚上休歇時李一應當不會迴房才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腹黑毒女神醫相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墨十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墨十泗並收藏腹黑毒女神醫相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