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原來“小媳婦”是何為民的親姐姐——何小馨。


    走哪兒都碰貴人,田果覺得自己今天是吉星高照。


    “快進來坐。”一聽是弟弟的朋友,何小馨收起戒備的目光,熱情地招唿田果和張揚進屋,何為民也沒閑著,跑去廚房從冰箱裏拿出兩瓶冰鎮北冰洋,迴來後遞給他們,“喝吧,別客氣!”聽口氣儼然半個小主人。


    客廳裏有一個三人坐的皮質沙發,何為民本來想挨著田果坐,結果晚了一步被張揚搶了先。


    雖然臉上笑著,但張揚心裏想的卻是:你這個陰魂不散的班幹部!


    何為民撇撇嘴,不情不願地挨著張揚坐了。


    其實迴城以後何為民就給田果寫了兩封信,一並寄到了理發店,信是師姐幫忙簽收的,一看名字和漂亮有力的筆跡就知道寄信人是一位有為好青年,一看寄信地址,呦喝,師範大學呢!師姐去年參加的勞動,知道下鄉也有大學生參加,田果雖然工作了,但畢竟剛二十,跟在校大學生是同齡人,她長得也漂亮,被大學生看上也不是沒可能。


    “這次勞動收獲頗豐啊。”把信交給田果時,師姐意有所指。


    “你想多了,壓根沒那檔子事,就是一個普通朋友。”田果解釋。


    “普通朋友一下子寄兩封信過來?”師姐繼續八卦。


    田果嘴抽,心想她哪裏知道何為民是一個有思想有覺悟的好青年,說話都跟背誦課本似的,估計寫信得直接照毛/選抄了吧?田果覺得何為民沒直接寄一套馬克思理論過來就不錯了。


    不過拆開信後,田果發現何為民寫的內容挺接地氣的,先是說了一番很高興認識田果什麽的,又表揚了那晚她的勇敢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希望兩人能成為朋友,順便還介紹了師範大學的情況,哪個食堂的飯好吃啊,哪個係的同學比較好接觸啊什麽的,並且建議田果應該趁著年輕再多學一些知識,拓寬視野,豐富閱曆,為祖國未來的建設貢獻出一份力量。


    田果覺得兩封信除了最後一句話不像正常人說的話,其餘的都還行,尤其是建議田果提高學曆那點,口吻真的很誠懇,像一位認識許久的老朋友,感覺特別窩心。


    房子不大,兩室一廳的小格局,家具半新,客廳的牆上貼著偉人像,收拾得很幹淨。何小馨站在廚房裏洗草莓,客廳裏安靜了一瞬,何為民忽然說:“田果同誌,我給你寫的信,你收到了嗎?”


    咳!張揚被飲料嗆了嗓子,這個二百五居然還真寫信了?流氓!十足的文化流氓!如果早七八年幹這事,一準把你抓進局子嚴刑拷打!


    “收到了。”田果淡淡地笑道,一邊拍著張揚的後背幫他順氣,一邊對何為民解釋,“迴城後,店裏出了點事,太忙了,所以一直沒給你迴信,真不好意思。”


    把信寄出去後,何為民天天盼著田果的迴信,但一個星期過去了何為民啥也沒等到,後來才想起田果比他晚迴城一周,他寫信時,對方還在棗莊勞動呢。本來,何為民想等忙完論文的事就去理發店看看田果,沒想到今天竟在姐夫家見到了她,真是......怎麽講,好有緣分!


    何為民嗬嗬笑起來,撇頭想看一眼田果,結果卻撞到了張揚冷冷的小白眼兒,輕咳一聲,何為民道:“田果同誌,剛才你說店裏出了點事,出啥事了?”


    田果猶豫了一瞬,然後轉頭看向張揚。張揚不傻,明白有何為民在,今天這事就算成功一半了。剛才站在門外聽對話,似乎何小馨挺寵這個弟弟,姐姐寵愛,姐夫自然也寵愛,所以這件事的突破口在何為民。


    “我來說吧。”張揚遞給田果一個自信的眼神,這種立正清白的事總歸要第三個人來說才更有說服力。“是這樣的,何為民同學......”張揚尚有些嘴皮子功夫,撇開無關緊要的零零碎碎,張口直接進入主題,幾句話就把田果塑造成新時代的小竇娥,怎一個“冤”字了得!


    “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卑劣的人!”何為民國字臉氣得通紅,張揚還沒講完他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步邁到田果身前,拉住田果的手義憤填膺地說:“別擔心,田果同誌,我一定幫你討迴公道!”


    田果柔柔地笑笑,看著他的眼睛說:“謝謝你啊,何同學。”


    何為民腦袋翁地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張揚的小白手就擠了進來,擋在田果身前,仰起小臉對著何為民就是一陣諂媚地笑:“何同學,你真是俠肝義膽的大好人,這件事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替田果出這口惡氣啊!”


    何小馨洗完草莓從廚房走出來,田果忙把剛買的白裙子遞了過去。好歹是幹部家屬,何小馨推了一陣,說什麽也不要。田果嘴巴甜,笑道:“姐姐您別多心,就一條裙子,剛從秀水買來的,也不是什麽值錢的大物件,沈主任就是知道了也不能說您。”


    一聽是秀水買來的,何小馨眼睛亮了亮,以前常聽小姐妹提起那地方,說裏麵賣的衣服都是從國外淘進來,款式新穎漂亮,與百貨大樓裏中規中矩的女士服裝完全不同。何小馨躊躇了一陣,最終還是挨不過好奇,伸手接過了裙子。


    衣裙打開,她眼睛更亮了,前幾日看奧黛麗赫本主演的《羅馬假日》,裏麵有一條裙子似乎就與眼前的這條差不多,隻不過那是黑白電影,看不出裙子的顏色,但何小馨自認為白色已是最完美。


    “真漂亮!”她忍不住說。想明天要不要也去剪一個赫本頭。


    “您喜歡就好。”田果長舒一口氣。來之前她跟董桂花打聽過,這何小馨也是大學生,還是英文係的,品位與見識自然同一般女生不一樣,想討她的歡心可不容易。也是趕巧吧,那天在大柵欄碰見,田果無疑中聽到何小馨對沈副主任說“那雙鞋好看,像電影裏奧黛麗赫本穿的。”


    一語提醒夢中人,田果明白,何小馨是個標準的文藝女青年。所以這次去秀水挑衣服,也從高貴典雅的奧黛麗赫本出發,隻是沒想到還真淘來一件合適的。


    收到一條心儀的裙子,何小馨開始慢慢與田果嘮起家常,因為受過高等教育,加之學的又是英文,何小馨自然有點小傲嬌,看不起沒文化的平民百姓。一開始若不是弟弟何為民認識田果,她絕對一聽來意就會把對方轟出去。但在與田果聊了幾句後,何小馨暮然發覺田果也是一位有思想有見地的女性,兩人坐在一起聊了許多西方文學,什麽莎士比亞,雨果,海明威,越聊越投機。


    待沈副主任迴來時,何小馨與田果已然變成了閨蜜。不過與自個媳婦和小舅子不同,沈副主任可不是一條裙子就能隨便糊弄的。一聽是從理發店來的“米田果”,沈副主任的臉立馬黑下來。


    田果明白,拽拽張揚的衣袖趕忙說:“時間不早,我們就不打擾了!”


    “是,我們這就走!”


    “別介,吃完晚飯再走吧。”何小馨攔住她。


    何為民也說:“來都來了,走啥啊,吃完飯再走。”


    田果掃一眼沈副主任,發現對方的臉色依舊很臭時,訕笑道:“不了,店裏還有事,我們倆得早點迴去。小馨姐,有時間我再來看你。”


    戶外已是夕陽西下,走出一輕局大院,張揚想到剛才沈副主任的臉色,心裏忽然覺得不踏實,拉住田果問:“你覺得靠譜嗎?”


    “靠譜?誰啊?沈副主任?”


    張揚點點頭,擔憂道:“也許咱們走了一步險棋,聽我大姨說,這個沈主任特別討厭送禮,他剛上任時,我大姨買了點心和酒去看他,結果都被退迴來了,還批評了我大姨一頓,鬧得我大姨三天沒吃下飯,以為得罪了他。雖然最後也沒咋地,但每次再見到我大姨時,那個沈副主任的臉色就不好,我大姨一直有點怕他。”


    “也許你大姨是多心了,那個沈副主任皮膚黑,估計看見誰都是黑臉,咱們也別多想了,求人辦事哪有不送禮的,有何為民在,加上小馨姐人也不錯,事情都說清楚了,一切聽天命吧。”其實田果心裏也沒底,隻得期待險中取勝。


    如果有透視眼,田果一定慶幸她和張揚的走為上計。因為在他們走後,沈副主任家的氣氛降到冰點。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收這些人的禮,他們都沒安好心!你怎麽就是不聽呢!”在沈副主任心裏,妻子年紀小,剛大學畢業就嫁給了自己,雖然有文化,但社會經驗少,不懂世間險惡,作為丈夫,他有理由保護好她,再加上身居高位,平日裏沈副主任總是在何小馨耳邊叨嘮,家裏來人千萬別收禮,那些老百姓的禮是好收的嗎?一個個心懷鬼胎,嘴巴還不牢靠。


    沈副主任的偶像是包青天,是範仲淹,是海瑞,自從工作後就立誌成為清廉的好公仆,介於這兩年表現良好,上級正在考慮給他晉升,如此關鍵的時刻,他怎能允許家人拖後腿?那個米田果長得挺機靈,他生怕媳婦跟小舅子被忽悠。


    何小馨鼻子哼哼,道:“就一條裙子還叫送禮啊?再說了,田果是小民的朋友,人家今天來這兒也算半個客人,況且她心裏有委屈,跑到這兒來訴訴苦也沒什麽不對,她跟小民一邊大,就是犯錯,能犯多大的錯誤?我看啊,準時他們胡同裏有人嫉妒她,背地裏使壞呢!”


    何為民也說:“姐夫,田果是一個好同誌,在棗莊勞動半夜抓小偷的那個女英雄就是她!”


    “是她?”沈副主任一愣。這事他聽說過,不過董桂花報上來的人名是另外一個。“抓小偷的不是一個男的嗎,叫張揚。”


    何為民緊緊嘴角,說:“您聽誰說的?明明逮住小偷的人是米田果同誌,當然,那天也有張揚同誌的功勞。但衝在最前麵的是田果,一鋤頭揮在小偷臉上的也是她,張揚就是個打下手的。”


    沈副主任聽得頭疼,也懶得分析,想到那封匿名信,揮揮手說:“事情還沒搞清楚,我們也不要急著下結論,明天下午正好局裏沒事,我去田果住的胡同打聽打聽,看看事情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一聽姐夫要去北極閣二條,何為民眼睛瞬間亮了,“姐夫,我跟你一起去!”


    何小馨看了弟弟一眼,轉頭笑笑沒有說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混賬女青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栗子與二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栗子與二宮並收藏[重生]混賬女青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