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蟄話沒說完,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往後退了兩步。花尋得了空,試探性的將手腕轉了幾圈,確定沒斷之後,才有些不解的望向眼前這尊陰晴不定的大佛。疑問的話還沒出口,花尋隻覺得腳下一陷,趕忙隨著沈驚蟄往一旁躲閃。方才還踏踏實實的河床忽然跟空了一塊兒似得,先是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旋渦,然後逐漸擴散,不過須臾便形成了一個一人寬的甬.道。花尋沒顧著沈驚蟄的阻攔,先一步將半個身子探了下去,“應當是這兒了,我就說這水裏有玄機,你還偏不信。”其實方才到底是碰著哪兒了,花尋現在也沒搞清楚,橫豎跟著青年男子的指引,再加上誤打誤撞的就這麽成了。雖然這其中大半都不是花尋的功勞,但是並不妨礙花尋往自己臉上貼金。“果然吧,聽我的沒錯,方才不小心碰著你隻是個意外,意外。”說完之後花尋又有些心虛的笑了笑,生怕沈驚蟄哪會兒報複心起了找他算賬,“一起從這兒跳下去吧。”瞧著漩渦已經有了漸漸縮小的趨勢,花尋拽了拽沈驚蟄,示意他一起邁過去,畢竟這一次能開啟這方天地真的是九分半的天注定半分靠打拚,萬一真是閉合了下一次可就沒這麽好運了。沈驚蟄的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不過依舊是慘白的要命,估計是花尋那一下抓的太狠,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勁兒。“少主,他們不見了。”孟哲看著不遠處水潭裏的二人憑空在眼前消失,才微微蹙起了眉。孟哲知道自己一直在這個林子裏打轉。第一次花尋下水的時候……景色著實是旖旎綺麗,雖然說是比不得溫香軟玉的大姑娘,但是孟哲承認,看多了還是容易忽生心魔。第二次瞧著花尋和沈驚蟄下水的時候孟哲也基本明白了大半,本來還奇怪沈驚蟄是給了花尋什麽好處才肯讓人死心塌地的跟著他,瞧著二人之間的動作一下子便恍然大悟。“本以為擇清仙君當真是人如其名,擇清者而結交,清欲寡歡不染塵俗。哪怕身懷名器,自有乾坤,也不會輕易……沒想到沒想到,欲念如此重也便罷了,關鍵是結交魔道之人,還是個不中用剛入道的。”孟哲說到這兒不禁嗤笑出聲,“不過這樣也好,要真是個冰清玉潔的反倒是麻煩了。”“不過少主,您說這沈驚蟄是個不中用剛入道的,那為何不直接把他給除掉?”孟哲:“剛入道歸剛入道,但是修為卻不像是個才入魔之人。以前也未曾聽聞過沈驚蟄這個名字,突然有一日就橫空出世殺取世人汲取修為,其中被殺之人也不乏我莊弟子。我也曾和他交過手,能感覺得到這個沈驚蟄以前應該是仙門出身,成魔應當是因為後來墮落,並非本就如此。”“那他原本出自何處?近些年來小的也未曾聽聞江湖上幾個大仙門之中有已經修成正果弟子墮魔。”孟哲:“別說你沒聽說過,我也沒,按理說有仙墮魔不應當一點兒風聲都傳不出來。此事以後再議,孟七,我們先跟上他們再說。”孟哲說罷便招唿著身邊的小廝一道跟上。然而兩個人趕到水潭邊上的時候,花尋和沈驚蟄二人早不見了蹤影,剩下的隻是平如銅鏡的水麵,連絲漣漪都看不見。孟哲見此不禁頷首,方才分明還見著花沈二人還在……然後便瞧著兩個人湊在一處,就在石頭後麵,怎麽一眼沒看住,這人就沒了?“孟七,過來,跟我下水。”孟哲思量了片刻,便招唿著身邊的小廝一道下水,“此處怕是有什麽東西沒擺在明麵上,我們在這個林子裏兜兜轉轉了這麽久,此處怕就是出去的暗道了。”“可是少主……方才從那個盡是鋒刃的石橋上過來的時候您不是受傷——”“哪兒那麽多廢話,待會兒人也跟丟了,又迴不去,難不成要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等死?”孟哲瞧著他支支吾吾的樣子就一臉的不耐煩,伸出手二話不說就將他扯了下來,揪著後領子把他拖到了方才見著花沈二人消失的那塊兒岩石前。水不算深,但卻是混沌不見底,孟哲俯下身子摸索了半晌也沒找到有什麽蹊蹺之處,不禁又一次蹙緊了眉。“當真是,奇了怪了,好端端的活人莫不是還能就這麽平白無故的消失了?”孟哲又圍著原地打量了幾圈兒,還是一點兒端倪都尋不出來,思量再三,倏地一拍手,仿佛一下子就醒悟過來了問題的關鍵。“孟七,背靠在石頭上。”孟七知道自家少主一天到晚都板著個臉,已經見怪不怪了,但對於這個指令還是有些莫名其妙,卻也隻能乖乖照做。“小的站好了,少主您——”然而孟七話沒說完,便活生生的吞了迴去,隻見著那張恨不得能把人生吞的麵容倏地朝著自己湊近了好些。一時間孟七連孟哲的心跳和唿吸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然而更令孟七驚訝的還在後頭,身側忽然附上了一雙溫熱的手掌,搔的人心直癢癢。“您……”孟七打小就在孟家山莊長大,在孟哲身邊跑差也跑了幾百年了,自然是了解孟哲的脾性。哪怕天下男子都有龍陽之好,孟哲也絕對是其中一股清流,哪怕是死,也絕對不能去碰男色的那種。但是此等動作,著實令人摸不清頭腦。孟哲瞧著自家小廝似乎是被嚇傻了一般,難得肯給冰山似得表情降降溫,聲音也柔了幾分,無奈的提點了一句,“你倒是配合我掙紮一下。”孟七一愣,隨即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孟哲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二話不說一手攥過孟七的手腕舉過頭頂,死死的禁錮在了後麵的岩石之上。常年習劍之人的力道可不是瞎說的,隻要孟哲不想鬆手,對方就不會有半點兒反抗的餘地。孟七吃了痛,又瞧著自家少主跟魔怔了似得一步步朝著自己逼近,一時間嚇得連救命都喊不出來,愣了須臾,才如狂風驟雨般死命的扭動著身軀掙紮。“這會兒知道掙紮了?”孟哲見此又將嗓音壓低了幾分,這迴不僅是臉湊了過去,連著大半個身子都貼了上去,“小的時候你怕冷,我允你與我同蓋一衾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般靦腆?替我沐浴更衣的時候不也做的很好麽?這麽多年,怎麽這會兒反倒是跟我認生起來了?”孟七到底也不傻,這話的言外之意也能意會的七七八八。孟哲的手扣的越緊,便掙紮的愈發厲害,“少主您——”話沒說完,後邊句便被另外一隻手給捂了迴去。隨即兩個人唇與唇之間的距離也隻剩下被這隻手給隔著了。孟七瞧著眼前不可思議的狀況,瞳孔都倏地放大了好些,卻是隻能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死命掙紮到絕望之時,孟七隻覺得身後忽然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緊接著腳下一陷,整個人一個趔趄要往前摔。不過幸好有人接了他一把,這才沒摔進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