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翼看那樹木高聳,就沒話找話:“有下山的路麽?”葉雲寒不迴答。盛翼突地又想起什麽,掙紮了一下,說:“放我下去,血芝還沒找到呢。”葉雲寒不動,盯著他。盛翼:“……什麽?”“拿到了,在我……”話沒說完,盛翼便伸出手去掏,接著眼前一亮,高興地說:“瞧瞧,這紅得像朱砂似的,你在哪兒拿的。”葉雲寒:“……找你的時候,看到就,順便拿下來了。”盛翼喜孜孜地說:“運氣不錯,等得到賞賜分你一半。”葉雲寒臉色緩了一緩,說:“不用。”盛翼眉開眼笑:“你說的呀!”葉雲寒眉頭一挑,盛翼就鬆了口氣,接著葉雲寒臉麵又是一沉:“別亂動。”盛翼就歎了口氣。接著,就感覺身子被放了下來,盛翼趕緊抓住葉雲寒的袖子:“我錯了還不行麽,別生氣了。”葉雲寒輕輕地說:“別吵。”這聲音低沉得十分動聽,盛翼聽得耳朵都酥麻起來,接著一陣清風吹過,樹木簌簌亂響,就在這響聲之中,幾條黑影像鬼魅似地出現了。我擦,大白天的裝黑衣人,能隱身麽。黑衣人速度夠快,像大鳥一樣朝他們撲了過來,葉雲寒迴頭看了一眼倚在樹旁的盛翼,往旁邊一逸,一劍格出去,將盛翼半包圍在這安全圈內,那五六個人就在外麵被擋住。盛翼就想那天離開京城之時,有黑衣人行刺自己,心想自己還真是個香饃饃,隻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變香的,不就是一個王妃的頭銜,有本事把自己擼下來唄,說不定自己還會燒高香謝謝他們,老追殺個什麽勁。“別打了,”盛翼突然發聲。葉雲寒驀地收劍,那幾人也齊齊往外一躍,他們似乎想聽聽盛翼有什麽高見。“你們迴去合計合計,如何幫我把這王妃的職位弄掉吧,我絕對配合,打來打去的多累呀。”幾人莫名其妙地朝他一望,又一湧而上。突然身後傳來響動,盛翼猛地轉頭,看到後麵又撲過來幾個黑衣人,不由得嚇了一跳,不知怎麽的竟然站了起來,挪了兩步,突地倒在地上。葉雲寒聽得身後的動靜,驀地一彎腰,將盛翼撈了起來,快速朝外掠去。幾起幾落間,轉眼便到一個懸崖邊。盛翼驚奇地盯著葉雲寒,葉雲寒就把他輕輕放在那突出的石頭上,附著他耳朵說了一句:“略等一下。”盛翼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看到他臉上的篤定神色,不知為什麽,也放下心來。風吹過崖,發出一陣尖嘯,身後的黑衣人也很快就到了,然而,他們看到這兩人在懸崖頂上,卻都齊齊止了步,沒有上前的意思。這麽個情形,不是應該一擊斃殺麽。突然,那些黑衣人齊齊做了個仰臉的神色,眼神裏透出驚恐,甚至其中一人伸出一隻手作挽留狀,喊出了聲:“不!”盛翼悚然,迴頭一瞧,崖風徐徐,身後哪有葉雲寒半個影子。結合剛才那些黑衣人的神色,盛翼臉色猛地白了,就在那一瞬間,腦袋斷了片,茫茫然似乎不知身在何處,隻餘呆呆的目光,像要穿透麵前那塊石頭似的。“雲寒,”那喊出聲的黑衣人將麵巾一摘就奔了過來,探頭朝崖底望去。那是個女子,三十多歲的樣子,樣貌甚是清秀,她的聲音都發抖了。“都怪你們,為什麽要逼他,”女子抬起頭來,滿眼是淚,轉身朝身後的黑衣人破口大罵:“這下好了,人都逼死了,你們……”盛翼腦子嗡地一聲,終於迴過神來了。這一迴過神來,就感覺心口一陣劇痛,仿佛那心碎成了一小片一小片,還在持續碎著,以至於他想吸一口氣都吸不上來。那些黑衣人紛紛把麵巾摘了下來。一些亂七八糟的臉,當然,裏頭還有兩張熟悉的,一張是平叔,一張是翠羽。這些人的臉上都無一例外地帶著悲泣,還有一種盛翼也來不及打量的絕望。盛翼捂著胸口,像垂死的魚似的伸長脖子,突然,一抹冰涼放在他的脖子上,是平叔,他冷冷地看著盛翼:“是你害死了公子。”那崖上女子突地躍起,一把打掉他手裏的劍:“算了,人死的還不夠麽。”盛翼實在承受不住,慢慢蜷縮起來,正在這時,側麵一個黑色的身影突地躍起,直直地落到盛翼身旁,將他一摟,又摟在懷中。是葉雲寒呀。“我不是說過讓你等一等麽,”似乎看出盛翼臉色不對,葉雲寒都來不及顧及旁邊一個二個目瞪口呆的神色,伸手在他背後拍了拍。盛翼勉力喘了兩口氣,身上一鬆,差不多就是昏倒的節奏了。“你,你竟敢騙我們,”亦是那個傷心的女子,她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難過,指著葉雲寒想罵又沒罵出來。“你們不也騙我,”葉雲寒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兩眼定定地看著盛翼:“怎麽,你們是想殺我還是他。”那個女子拿著劍,沒作聲,平叔就苦口婆心地道:“公子,咱們的大業要緊,你的心怎麽能放在一個男子身上,幾次三番為他出生入死,實在是沒道理呀!”盛翼皺著眉頭,他感覺自己好像聽出點什麽,轉頭問了一句:“大蠻山的那些虎蛇爬蟲都是你清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