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山頭。


    阿史那禰爾正在烤火,烘幹身上的衣服。


    柴火還是濕的,煙熏得他眼睛都掙不開。


    “禰爾殿下,柳隊長發來集結信號,幫時辰後攻城!”


    “當真?”


    阿史那禰爾神情振奮的朝通訊員看去,急忙問道。


    “不錯,屆時我們從城西攻城,柳隊長會帶人從城東掩護。”


    “柳擎天不是隻帶了幾十個人嘛,就算他能炸開城門……”


    “不止,柳隊長說了,他已經成功策反高句麗王城軍,到時候五萬王城軍從城東發起總攻,我們適機而動,等他們將城衛軍吸引到城東,再炸開城門,直接攻進城中,直搗王宮。”


    “什麽,柳擎天策反了高句麗的王城軍?”


    阿史那禰爾豁然站起,難以置信的看著通訊員,要知道下午他還被王城軍追得落荒而逃呢。


    怎麽柳擎天一出馬,敵軍就變成了友軍?


    不過,阿史那禰爾並沒有過多糾結,經過短暫的驚歎後,立馬喜笑顏開,招唿手下開始整軍。


    與此同時。


    遼東城,東城門外,五裏遠的牧場。


    淵太祚站在一架木攆上,身前是五萬王城大軍,密密麻麻的列陣在前。


    柳擎天一行人圍在他身旁,看上去就像是淵太祚的護衛,倒是沒有引起王城軍眾將士的懷疑。


    淵太祚登高振臂,神情淒苦的大聲唿喊道:“眾位將士,奸佞李服顒叛變,趁突厥狼騎攻城之際,秘密派遣殺手入宮行刺王子,致使我高句麗十七名王子命毆當場。”


    不出所料,聽聞王子遇刺,王城軍眾將士喧然大駭。


    淵太祚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繼續說道:“將士們,眼下我王已被奸佞李服顒挾持,逼迫寫下禪讓文書,老夫冒著生命危險偷跑出城,就是想帶領大家救出我王。”


    說著,淵太祚從懷裏掏出行軍虎符,喝道:“王城軍虎符在此,眾將士聽令!”


    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將士們麵麵相覷,王城軍認符不認人,誰拿著虎符,他們就聽誰的。


    雖然不知道大將軍樸海鎮為什麽沒有出麵,但淵太祚已經說了,事情緊急,容不得他們在找人求證,拯救榮留王高建武之事,刻不容緩。


    而且有淵太祚這位大對盧當場,反對的人就算敢怒,此時也不敢言語。


    命隻有一條,沒人願意這個時候強出頭。


    柳擎天瞥了一眼淵太祚,滿意的微微頷首。


    目前為止,計劃還算順利。


    約莫小半個時辰,五萬王城軍集結完畢,浩浩蕩蕩的殺向遼東城。


    而遼東城這邊,守衛在城樓上的士兵們也發現了異常。


    五萬大軍踏地而行,步履震天,就算是已經入夜,動靜依舊不小。


    守在城樓上的軍士們朝東邊眺望。


    五萬王城軍舉著火把形成一條焚天的火龍。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來不及多想,見到延綿不絕的火光朝城門口疾馳而來,幾個守衛心下大駭,急忙跑下城樓,到城衛所去報信……


    這一來一迴,等王城軍兵臨城下的時候,遼東城的城衛軍還沒開始布置防禦。


    柳擎天沒有讓特戰隊員出麵炸開城門。


    而是讓淵太祚組織人手,用常規的方式開始攻城。


    城樓上,駐守遼東城的將士都懵了。


    一開始沒認出攻城的人是誰,直到王城軍第一個士兵靠著攻城梯爬上城樓後,才赫然發現,這些趁著夜色攻上城樓的人,竟然是榮留王專屬的王城軍。


    “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麽,好端端的為什麽強攻城樓?”


    短兵相接後,城衛軍的人都是問出了相同的問題。


    但是,迎接他們的不是一個合理的解釋,而是更加兇猛的攻勢。


    王子被殺,王上被俘,不管是那一條,對王城軍來說都是莫大的侮辱。


    再加上有淵太祚從中煽風點火,王城軍的將士們根本懶得跟這些‘被收買’的城衛軍浪費口舌。


    一方是突襲,一方是礙於自己人不知道該怎麽下手。


    結果顯而易見,不多時,便有大量王城軍的士兵爬上城樓。


    而就在王城軍勢如破竹之際。


    遼東城另一麵,西城門外。


    阿史那禰爾率領一萬多突厥狼騎將將殺到。


    人馬剛剛抵達城門口,轟的一聲,木製的城門直接被炸得四分五裂。


    騎兵不擅長攻城,但卻十分擅長衝殺。


    沒有城門擋路,一萬多突厥狼騎如入無人之境。


    阿史那禰爾一馬當先,手中一柄長槊橫劈豎砍,舞得那叫一個虎虎生風。


    所過之處,一個個還沒從爆炸聲中反應過來的高句麗城衛軍,像割麥子一般齊齊倒下。


    這個時代的城池一般都是四四方方的,城門口一條大道直通城中央的王宮,剛好適合阿史那禰爾的騎兵衝殺過去。


    一萬多狼騎今天憋屈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找到發泄的機會,豈能輕易放過,一路上橫衝直撞。


    前麵的人剛剛殺過的人,後麵的人也不放過,不管對方斷沒斷氣,見著了就補上一刀,以發泄心中的鬱結。


    緊隨其後的兩個通訊員,肉疼得不行,席雲飛囑咐他們少造殺戮。


    可這些突厥人已經殺瘋了,哪裏還顧得上這許多。


    “也不知道這一圈下來,城中還能剩下多少奴隸。”


    兩人相視一眼,都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眼見一萬多狼騎越殺越興起,心中不免為阿史那禰爾默哀。


    一個普通的奴隸一貫銅錢,就這麽一趟下來,阿史那禰爾少說損失了三四千貫,而這三四千人如果能被收編,創造的經濟價值還不止這幾千貫。


    遼東城麵積不算大,阿史那禰爾一路上快馬加鞭,大部隊很快就抵達了城中央的王宮前。


    而此時,已經獲知城門被破的榮留王,才堪堪來到城樓上。


    望著城西不斷蔓延的火光,那是被戰火波及的屋子或者燈柱,此時城中人心惶惶,哪裏還有人會去救火,隻能任其不斷肆虐。


    城樓上的火盆還算光亮,站在城樓上俯瞰下去,一萬多突厥狼騎黑壓壓的一片。


    手中的刀槍斧鉞倒著映火光,上麵沾滿了高句麗人的鮮血,再配合這些突厥人張狂的唿喝和獰笑聲,駭得城樓上不少官員連連後退。


    阿史那禰爾得意的揚了揚脖子,直視城樓上驚疑不定的榮留王高建武,喊道:“榮留王,投降不殺,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考慮,逾時不候。”


    說完,隱晦的朝身後不遠處的街角看去,隻見兩道熟悉的身影已經爬上了屋頂,阿史那禰爾嘴角忍不住勾起,更加肆無忌憚的朝城樓上的榮留王叫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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