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岩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山坡,下麵是農村難得一見的土瓦房,他穿越了,毫無疑問,他一直很清醒,幾分鍾前,隻是一晃眼,他就從繁華的大都市來到了這裏。作為一個性格堅定的人,羅岩沒有糾結於怎麽來了這裏,眼下,他首先要做的是如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山下正有兩撥人在對峙,其中一方拉著身段嬌小,貌似尚未成年的幾個女人且罵且退;另一群人手持鋤頭扁擔,步步進逼。羅岩不關心這明顯強搶民女的橋段,不是他正義感過低,而是他的理智,為了不相幹的人賠上性命,這是聖人,他頂多是一個好人。


    羅岩不認識眼前兩群人的衣著,但他可以肯定不是現代、近代、清朝,異世界,他不熟悉古代人的衣服,但不妨礙他聯想,從村子的建築、圍繞村子的農田、梯田來看,多半可以估算是明朝。宋代沒有這麽發達的農業,蒙元和韃清的特征過於明顯,至少,下麵的人沒有看到強行推廣的“民族”服侍。


    村民們數次做出攻擊的架勢,但他們似乎很忌憚匪徒的力量;匪徒們隻有五六個人,搶了三個民女,除了做出威懾的架勢,也騰不出力量來驅趕村民。雙方的對峙,明麵上,村民占了上風,實際上,匪徒們劫奪了村裏的女人,村裏卻不敢搶迴去。


    匪徒隻有六人,村民卻有三十多人,村民不敢攻擊,毫無疑問,他們怕的不是眼前的匪徒,而是匪徒背後的勢力。匪徒們可能來自地主豪強,可能來自山匪強盜,近代以前,隻有城裏才有衙役維持治安,村子隻能靠自己的力量防火防盜防土匪。


    現在,羅岩麵臨兩個選擇:理智的做法,幫助匪徒,找飯碗和安身立命之所;不自量力,幫助村民打敗匪徒,贏得村民的感激,然後被匪徒的大部隊轟殺至渣。


    羅岩是個理智的人,所以,他很快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袖手旁觀,不做好人,不做壞人。


    村民不敢主動進攻,但他們的武裝圍觀,終於讓色厲內荏的匪徒膽怯了,他們停下來,揮舞著手上的短刀、短矛,大聲叫囂,妄圖以虛張聲勢嚇跑村民。膽小的村民後退了好幾步,但勇敢的村民卻上前幾步。


    雙方的武器碰擦在了一起,互相大聲唿喝,隨時可能發生慘烈的械鬥。匪徒們的膽氣更低了,被壓迫得擠在一起,扣住民女的匪徒將刀架在女人的脖子上,進一步暴露了他們的虛弱本質。氣勢此消彼長,村民們果斷地截斷了匪徒的退路,把他們團團圍了起來。


    羅岩歎息,匪徒們犯傻了,他們要是能果斷一點,何至於落到這個地步?這時候,想跑也不容易了,不知匪徒們該如何應對。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羅岩目瞪口呆了,其中一個高個匪徒突然暴起,一刀砍在某個村民的手臂上。手沒有被砍斷,刀卡在手臂上,匪徒兇殘地一腳蹬在村民的肚皮上,把他踹翻在地,順勢起刀,接著砍向另一個逼的太緊的村民。


    高個匪徒大喊了一句含混話,匪徒們一齊動手,在村民中大肆劈砍起來。村民們似乎完全沒有想過匪徒們會動手一樣,被殺的毫無還擊之力,不過被砍傷了幾人,瞬間轟然而逃。


    被強搶的三個女人趁著匪徒們追砍村民,想要往外逃,其中一個年幼的被匪徒追上,一刀砍掉了半個脖子,驚天的慘叫讓村民們一部分逃的更快,一部分嚇的當即跪倒在地。逃跑的另外兩個女人,此時也癱軟在地,身子抖的厲害。


    “悍匪啊!”不說下麵的村民,匪徒的暴起,把羅岩也嚇的夠嗆,若是他是村民的一員,這時候也會被嚇傻了逃跑吧?怪不得區區六個匪徒,被三十多個村民圍住,居然還敢抓著女人不放。


    匪徒們追殺了一陣四散而逃的村民,肆意踢打逃跑不及跪倒在地的農夫,放肆地撕扯女人的衣服,似乎他們也需要點發泄了。


    匪徒們不忙著動真家夥,他們一點點將剩下的兩個女人的衣服撕扯幹淨,用刀背抽打著,讓衣衫絲絲縷縷的女人在地上翻滾哀求,他們一邊看著,用手掏摸著,不時發出嘲諷的大笑。


    “太沒有人性了!”哪怕是強幹,也不及這般的欺淩侮辱,羅岩看不下去,撿起一支兒臂粗、四尺來長的樹枝,從山坡上衝過去。


    匪徒們對於羅岩的氣勢洶洶頗為吃驚,他們放開兩個女人,嚴陣以待。無怪他們的謹慎,現代生活的富足,讓羅岩並不出色的一米七五個頭、七十五公斤體重,相較匪徒們的一米五幾,威懾力非常大。


    羅岩也是從他們的個頭和剛才沒有章法的砍殺,看出這些匪徒除了打鬥兇狠沒有其它本事,因此找到了自信。否則,羅岩才不會有勇氣以一挑六,打抱不平。


    匪徒們打跑村民的氣勢尚在,不待羅岩靠近,就爭相迎擊上去。羅岩克製住膽怯心理,一個跨步橫掃,打在衝在最前的匪徒小腿上,把他打倒在地,隨後一個橫掃千軍,阻斷匪徒們的一擁而上。匪徒們被打倒一人,又被橫掃阻斷了衝鋒的架勢,氣勢立刻弱了下去。


    羅岩得勢不讓人,趁機一個突前一步猛戳,正中左麵匪徒的胸口,該匪徒立刻捂著胸口倒在地上翻滾,受了很重的內傷。匪徒們瞬間被打倒兩人,都不敢率先上前,抓住這個機會,羅岩連連揮動挺直的樹枝,趕的剩下四個匪徒不敢近身,四散而退。


    被掃中小腿到底的匪徒想要站起來,羅岩衝過去,掄圓樹枝,照著他的太陽穴就是狠狠的一記,這個可憐的家夥當即五官鮮血飛濺,重重地砸落在地,死活不知。另一個被戳中胸口的匪徒忍住疼痛正要做起來,看到這一幕果斷地重新趴下,連滾帶爬地想要逃的遠一點。


    “服不服!”羅岩大吼一句,威武地用手中棍棒挨個指向膽氣盡喪的匪徒們。


    “爺爺,我們服了!”高個匪徒率先扔下短刀跪倒在地,他倒是想繼續打下去,但同夥都被嚇破膽,沒人敢衝上前,他獨木難支,不如早點投降。他清楚砍柴衝沒有羅岩這麽一號猛人,羅岩的短發短袖短褲,也讓他產生了小小的誤會。


    匪徒們爭相跪倒,口稱“爺爺饒命”。


    羅岩頗有些自傲,雖然是仗著身高體重,欺負六個營養不良、羸弱的土匪,但畢竟是以一敵六。不過,當他的目光落在被砍死的女人,以及地上灑落的村民血跡,他的臉色就冷了下來。


    “大俠!小的們也是為了活命,逼不得已呀!”高個匪徒察言觀色,連連磕頭。


    “大俠?”羅岩被這個稱唿嚇了一跳,穿越到平行空間還可以勉強科學解釋,但穿越到武俠小說,這隻能歸咎於神仙了,這也太悲催了,神仙造個世界給他玩,總不會是因為他是炎黃的子孫吧?


    從高個匪徒的姓名、年齡問起,羅岩最終大致搞清了他的處境:


    簡單地說,羅岩穿越到了崇禎十四或者十五年,明朝滅亡於崇禎十七年,南明隻有一年的壽命,這裏隻有四五年的時間就要遭遇南下的清軍,他沒有時間種田攀科技樹,也別指望在風花雪月中漫步朝堂,完成挽救國家的重任。


    更糟糕的是,這裏屬於桂陽州藍山縣地界,西南有九嶷山,用羅岩的現代地理知識判斷,他現在的位置是湖南的永州或者郴州,這是一個又窮又落後的地方,渺小得除了當地人,外地人可能聽都沒聽說過。


    “我該怎麽辦?”羅岩用五分鍾的時間做出了決定,除此,他沒有其它的出路。


    “黃三,你願意跟著我嗎?”


    “跟著你?”黃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的人了,我讓你們往東,你們就不得往西,否則,殺無赦。”羅岩對匪徒們吼道,黃三同意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不敢當麵反對。


    黃三很識趣,其它匪徒也很識趣,他們默認了羅岩做他們的帶頭大哥,打定主意,有機會就逃跑。他們對前首領閻羅總沒有好感,但他們更不願意跟來曆不明的羅岩混飯吃,畏懼羅岩是一迴事,但聽命於一個不明來曆的人是另一迴事。


    羅岩清楚光靠威懾不能控製住這個六個匪徒,他得讓這些家夥嚐到甜頭,讓他們覺得跟著他混更有前途。要達到這個目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帶著他們幹一票大買賣,次一點的方法就是借著他們的勢,先擴充自己的隊伍,新舊夾雜,這樣他們就會老實些了。


    簡單地說,他得趕緊帶著這六個土匪幹一票大的,想辦法裹挾更多的人,有了底氣,他就可以去攻打這六個匪徒的老巢。聽黃三說,匪首閻羅總,手底下也不過悍匪二十四人,幫兇(不夠膽)十七人,匪寨不養閑人,巢穴中經常隻有十幾號人留守,其他人都是輪番出去打劫。


    羅岩首先問清了六個土匪的名字,除了黃三這個名比較文雅,其他人都是白毛犬、去皮鬆、癩上頭的匪號,不堪入耳。做土匪不是光彩的事情,這些土匪入夥前不是村裏的無賴,就是貪圖逍遙自在的不安分青年,不過,他們仍然記得不能為家族抹黑,不敢把真名示人。黃三肯定也不是真名,三是他在閻羅總匪窩中的排行。


    “說說這附近有哪些村莊和地主……”羅岩耐心地詢問匪徒們。


    讓羅岩意外的是,眼前的村子裏就有一個大戶,家裏有良田數百畝,養著四個家丁,號為四大金剛,村裏的人差不多一半是他家的佃戶。這位王大戶跟匪首閻羅總還有些許的來往,跟土匪相安無事。


    羅岩向六個土匪宣布要去打劫王大戶,土匪們麵麵相覷,他們雖然算的上悍匪,但大戶家的狗腿子可不是懦弱的村民,他們同樣是見過血,敢打敢拚。尤其是,大戶家的關係廣,打了王大戶,這周邊的李大戶、張大戶,黃大戶,人人自危下,說不定就掏錢找黑白兩道,把他們給解決了。


    “呸,他要找死就去吧,反正咱們躲在後麵,出了事往山裏躲,把他丟出去頂罪。”黃三狠狠地想,心裏不由想起了某天驚鴻一瞥的王家小姐的花容月貌。若是攛掇這個突然竄出來的二愣子把小姐給搶了,說不定他可以得個二啖湯吧?


    “愣著幹什麽,走啊!”羅岩揚了揚搶過來的雙刀,催促道。


    除了黃三外,其他人都嚇的半死,他們在當土匪前,誰沒有見識過大戶人家家丁的威風。當了幾年的土匪,雖然不再那麽害怕大戶,但他們從來沒敢打過大戶的主意,這是太歲頭上動土,惹毛了大戶,串聯起地方上的豪強,百十號人的大土匪窩子,也得躲著走啊。


    不論大戶人家的家丁,還是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兇神,土匪們都惹不起,除了拿定主意狐假虎威,把羅岩丟給大戶家丁收拾的黃三,其他土匪都被羅岩的決定嚇的不輕。


    “那這兩個女人?”匪號去皮鬆的細眉土匪急中生智,指著兩個被搶的女人問。


    “讓你們樂樂?”羅岩隨意說。


    “啊!”土匪們聽到這個意外的迴答,不由露出淫邪的目光,這個強行當他們老大的家夥懂得大夥兒的心哪。


    “滾你媽,幾個打狗喂豬的丫頭算什麽,打下了王大戶家,多的是細皮嫩肉的丫鬟小姐!”羅岩給土匪們鼓勁。


    “王大戶家能養得起什麽丫鬟,還不是這些村裏丫頭臨時幫襯,不過,王家的小姐真是這十裏八鄉出名的美人。”眾匪不由地想著,腳步也快了幾分,反正有個能打的臨時老大在前麵撐著,他們怕什麽。


    遠處,四散而逃的村民已經驚魂稍定,三三兩兩的在村口聚集起來,羅岩折服山匪的過程被他們看在眼裏,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樸素認識,他們對於突然而來的羅岩有了些許的好感。但摸不清情況,他們隻敢在村口張望。羅岩帶著六個土匪他們走過去,村民們都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們絕不會認為,這是土匪們被壓著來向他們道歉,秀村嫂和王石的閨女還被扔在地上不讓走呢。


    眾目睽睽下,羅岩略有些不安,這是要做萬惡的土匪,這是要帶著他們去搶錢、搶糧、搶女人啊,轉而又想,辮子兵很快就要來了,做土匪總比做韃清的奴隸強;受土匪劫掠,總比受韃子兵淩虐強——至少,他可以控製住下限,辮子兵做起這樣的事情來,可沒有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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