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目帶著一貫的淡定來到藍詩麵前,靜靜的審視著眼前的小女子,這該是她本來的模樣,坦率、靈動,她明白為什麽蘇格終放不下這個女子了。雖然在藍詩醒來後她盡量的迴避再來見她,她讓她再一次有了渴望,那在慢長的歲月裏埋葬掉的渴望。

    “好久不見,真是辨若兩人了。”

    “你是在感慨我從假死人變成真活人吧。”藍詩迎著辛目打量的目光有些氣惱,她很清楚躺在室驗室的那三個多月是多麽折騰這些人,同樣這些人也是極盡所能的折騰她,雖然他們都是為了救她,她幾乎成了醫療組的樣品,可以說她的每個細胞都曾被拿來透徹分析研究過,這讓她有些害怕搞科學研究的醫生。

    “活過來了,而且看上去還活得很好。還有什麽不適嗎?比如幻覺。”辛目故意突略藍詩那防備的眼神。

    “你們誰都比我更清楚狀況,隻有我自己不知道究竟怎麽迴事呢?”藍詩懷疑在參與救治過她的醫生麵前她就像一個透明的玻璃娃娃。藍詩翻了翻白眼,做出一幅自認很健康的表情。因為被辛目說中了,自從她醒來後,隻要閉上眼睛就會出現幻覺,也許那些幻覺這輩子也無法擺脫了,可她不想一輩子被人保護起來,像現在她的一舉一動不知道落在誰的眼皮底下呢。

    辛目輕輕挑眉,“雖然我們已經相處過一段時間,或許在你獲得重生後我該正式向你做一翻自我介紹,我叫辛目,和蘇格是朋友。”辛目看著閃著靈光的女子,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獲得重生?重生不是意味著過去死去,但我還是原來的我呀,以前的我和現在的我根本沒一點變化,我隻是中間出了小狀況,過去依然與現在相連的。再說了,我自己怎麽沒有經曆脫胎換骨的感覺呢。”藍詩就是想和她過不去,不認為她是經曆了大災大難。

    辛目看著藍詩認真的表情,“怎麽?覺得重生對你來說有些言過其實?別忘了你現在的腦細胞是複製再生的。”她很清楚藍詩沒因此丟掉她曾經所經曆過的心理世界和她對外界的意識是一種奇跡。

    “嗬,倒也沒言過其實,怎麽說我也的確被人暗算,深刻感受過穿梭在生與死的時空滋味。”藍詩害怕那種被黑暗吞噬的感覺,那種深刻的意識讓她不由打了幾下冷顫。

    “想起來讓你害怕?當你躺在病床上分明能感知到外麵的世界,而你卻無法做任何迴應,你隻能在黑暗和看不清方向的孤獨世界裏掙紮。”辛目看到藍詩的反應,用一種極幻惑的聲音來測試藍詩心靈的感應度,用這種間接的後期治療了解在她心靈上存在的陰影程度。藍詩看著她的眼睛點了點頭,“但那隻是幻覺,讓我困在幻陣裏麵,然後我自己的意識是我以為自己死了,死亡的世界原來是一片寂寞,冰一樣的寂寞。”

    “但你現在不害怕了,不是嗎?”辛目安慰道,“你是被藥物控製並由不正常的人體磁場幹擾,你並沒經曆過真正死亡時的恐怖,加害你的人甚至沒讓你感受到生命受到危險時的心境,你一直是那麽平靜,甚至讓我第一次看到沉睡的公主的模樣。”

    “啊?那真正死亡的人怎麽恐怖?知道恐怖的人往往是死不了的人。再說了那種恐怖心理隻有經曆過的人清楚。”藍詩眨眨眼有種醒悟道,她的確不該讓人知道她害怕的,“醫生姐姐,你是來跟我做心理疏導工作的嗎?”

    辛目看著這丫頭真有股倔勁,“但你更想說服我這個醫生,不是嗎?”

    “當然不是!醫生在病人麵前是絕對有權威的。我半死不活的時候,是你們用盡所能拯救我的。你們的救命之恩,小女子銘記於心,保證幾世不忘。”藍詩笑著點頭鞠躬,恢複了她一貫的頑皮,“聽說經曆過死亡的人,以後不會再害怕死亡,因為死亡會讓人永生。”

    “現在你可以不必把我當醫生,醫生的角色隻適合在病人麵前。”她言下之意現在並沒有把藍詩當成病人看待了,“格讓我來陪你,你可以叫我辛目。”

    “對了,你不是來驗證我這個能夠起死迴生的實驗品吧。”藍詩想要確認道,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女人在她麵前一直以醫生的身份出現的,現在聽她改了稱唿,以蘇格的朋友的身份,表示她和蘇格關係非淺才會特意提出來吧。不過呢,在這裏藍詩的確最信任的人是蘇格。更何況在治療時她們的確經常見麵,這個看不出實際年齡的玻璃美人分明是外冷內熱,她是從心底就喜歡她的。她更是發現蘇格身邊的朋友都有著俊逸的外表且氣質非凡,她不知道道斯洛情報組織在收攏人才時都是挑選帥哥美女的。

    辛目搖搖頭,“能講一講有關你哥哥的事嗎?是什麽讓你如此執著的尋找他的音訊,甚至在你失去知覺時仍能占有你的靈魂。”雖然她已經知道了那個人,但還是想從他最親近的人口中得到證實。

    “我哥?當然因為他是我哥呀。我們有血緣親情,不該這樣失去彼此的。”藍詩詫異,“不過,你應該不是一個喜歡聽故事的人。”

    “但我已經知道你們兄妹離散的故事,因為哥哥的緣故,你走進了另一個與你生活很遙遠的世界。”

    “對啊,你提醒我這才是我出現在這裏最主要的目的。”藍詩拍了拍自己的頭,辛目的話讓她有種光石電閃的頓悟,在她意識不清的時候仿佛聽到來自哥哥遙遠的聲音。

    “你知道這枚戒指的主人是誰?”辛目拿出戒指,沒有突略她的恍惚。

    “戒指,它怎麽會在你手裏?”藍詩若有所思,“你說你叫辛目,這個名字我也覺得好熟悉。”藍詩在記憶裏搜尋著與這兩個字相關的細節。

    “或許你知道關於這枚戒指的另一段故事,而那卻是我所不知的。因為這枚戒指,你曾拜托人搜集我的個人資料。”辛目微笑道,“在你來美國的幾個月前,你得到了這枚戒指,你是怎麽得到它的?”

    “嗯,看來你是知道它對我的重要性,幸好在你這裏,我還以為丟了呢。”藍詩盯著辛目手中的藍色戒指,伸手想要取過來,卻被辛目避開了,“它是我哥哥的東西,如果你不是那個女人,那它就該屬於另一個女人。”

    “差不多有十年時間它屬於我,一直貼在離我的心髒最近處。”辛目略帶憂傷的撫摸著指環。

    藍詩盯著辛目有些興奮道:“你就是美籍華人,那個醫生。那這戒指確定是我哥哥送給你的?”

    辛目點點頭,“它一直在我這裏,但我卻從沒了解它,隻是習慣了把它放在身邊小心珍藏著。”在她的意識裏像這樣的東西本身的存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麵蔓延著隻屬於自己悄然綻放的情愫,即使這一世將冷藏掉所有感情。“有一陣子我將它遺失,再次尋迴是從你那裏。”

    藍詩已明白了她的來意,她們彼此想要在對方那裏尋找答案。藍詩看著辛目淡定有著幾許期待,“中間的過程我知道的並不多,一位朋友交給我的,說這曾是屬於哥哥的東西,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藍詩想到車文直和維多都沒有告訴她更多這枚戒指的事。

    “哥哥給這枚戒指取了一個很普通的名字——藍色心情,它是水晶並不是什麽珍貴的鑽石。你看在它無聲的色澤裏透著一股冷質的幽幽纏綿,又是那麽的容易碎裂。”藍詩凝視著戒指,透過嵌在指環上那粒心形的藍水晶讀著哥哥的心情,“純淨的心不知不覺孕育了一種憂鬱的愛,我想故事中的女主角是你吧。”藍詩偏著腦袋,“我們沒有人清楚哥哥的愛情曲調,但我從這枚戒指中讀到了讓哥哥難以舍棄亦難以靠近的愛情——憂鬱的愛。”

    “憂鬱的愛。”辛目聽著名字心理酸澀,從始至終他們兩人都保持著在各自的世界裏深居簡出,甚至從不向對方靠近。他和她的一麵之緣,然後彼此都不相忘,這就是他消失的原因嗎?

    藍詩看著眼前這個淡定從容的麗質美人顯露的憂傷道,“藍色在我們家人的心目中都享有至尊之極的地位。你擁有它,說明你在哥哥的心目中是一個內心很純淨的女子。”

    辛目一怔,作為一個間諜的內心世界不可能是純淨的,她早已失去了那片淨土。十年前的她與現在的她沒有變化,隻是時間的延長而已。作為間諜,愛恨情仇早已拋去,讓自己習慣了為著任務活著或是為著任務死去。她低喃道:“我並不知道他是誰?”可是,還有誰?能夠讓她可以如此去珍藏,如此不相忘。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們有一段深刻而雋永的故事,即使沒有天長地久,亦沒有曾經擁有。”藍詩覺得自己第一次在一個女人的神情裏讀懂淒美的韻。

    “給我講講你哥哥的事吧。”辛目再一次要求道,她轉身背對著藍詩看著窗外,用一種安靜的姿勢等待著傾聽,她習慣淡漠時間,但現在卻害怕想要了解他是否太晚。有些真實埋在背後的背後,即使能夠相遇,到發現的時候總是太遲。

    對於蘇格來說,藍詩讓他們有意外的收獲,施於藍詩身上的新型藥物讓蘇格聯係到幾年前組織曾搜索到有關“用人類的智慧讓人類提前進化”的信息,這背後讓他敏銳的嗅到全新的觸點。雖然到目前仍沒查到與之相關的蛛絲馬跡,如果存在研究人體新物的組織,能夠做到如此密不透風的潛於情報界的搜羅外,可見這水有多深,它所具備的實力讓人難以想象。

    蘇格現在隻能等待,等待從韋查爾斯和車文直那裏得到他所預測的假設。

    蘇格看著默爾克分析整理出的情報數據,諾貝娜、泰國、車文直、鑰匙、韋查爾斯、布倫卡以及格林威治的藝術家、前總統、這些不同層次的人看似完全沒有關聯,卻被那把特殊的鑰匙鎖在了一起,那把鑰匙又具有一定的危險性,卻在布倫卡的線路上很安全。布倫卡是保護前總統的特工,這把鑰匙的中心目前可以鎖定在前總統的位置。

    藍天鳴一個天才極別且又十分執著於科學的人,他在這層層關係中到底是怎樣的角色?幾年前,當年輕的藍源得到這把鑰匙,他又曾發現了什麽而消失了呢?

    蘇格感覺到離答案不遠了,卻又始終找不到真正的答案。在形形色色的假象下麵藏匿的真實顯得是那麽虛無飄渺,幾乎消散得無形無影。早晚會知道答案,用代價作較量,隻要他開啟了行動,不管是什麽代價都是要得到結果的。

    蘇格再一次調出有關前總統的資料,在美國沒有退出曆史舞台的公眾人物身份多是相對透明的,連情報組織都找不到前總統有什麽疑點,他離開政治舞台後嚴然是一個深居簡出的老人。習慣站在世界頂峰的人,漸漸的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外,他是用什麽心態來麵對中間所經曆的失落和寂寞?他會是投資創造新人類的幕後首腦人物嗎?

    看著屏幕上的畫麵,蘇格想到格道斯,用自己的野心和欲望築建起他想要的世界,他選擇隱匿於市的姿勢卷襲商界的海洋。他們懂得人潛藏的無窮欲望,並試圖讓欲望去找開更多的欲望,對某些人而言人類本身的存在就是為了挑戰人類自身。想走在人類前麵的引領人類的人,是不會甘於寂寞的,即使到了生命的盡頭,他們也會極盡所能的擴張生命。

    從喬亞特和前總統那裏得到的信息是一樣的,藍天鳴、喬亞特、前總統三人私交很好,三個在大學裏結識的年輕人因為有著共同的抱負成為最好的朋友,他們喜歡探討人類,都希望可以在人類的曆史上有所作為。離開學校後三人各自選擇了不同的職業,但他們的友誼並沒因此而中斷。就像前總統所說他們三人穿梭在世界不同的角落,少了聯係,多了默契,除了他們三人沒有誰可以分享他們的友誼。這就是為什麽藍家人都不知道藍天鳴與前總統曾有過很深的交際。

    這場友誼中最先隱去的是藍天鳴,三人的最後一次相聚打造了這把鑰匙,雖然那時候他們並不知道那次相聚後將再見無期。那時候前總統剛當選為議員,因為頂著很多壓力,他每天要抽很多的煙來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他對兩位好友說習慣了在隻有他一人的時候以煙為伴。三人的閱曆各不相同,但都經曆著這個世界好像被大大小小不同的鎖給緊鎖住的感覺,他們感歎怎麽沒有一把簡單的鑰匙能把各種類型的鎖一一打開。於是喬亞特設計的香煙型鑰匙出於很簡單的用意,綜合了他們的話題,也歎出他們曾有的無奈,大家明明知道會危害健康的東西,但人們卻無法戒掉它帶來的一時的快樂享受。諸如有很多讓人欲罷不能的事物,像權利、名望等等。藍天鳴設計了鑰匙的內部結構,讓這支煙成了多功能的電子鑰匙,鑰匙的芯片具有強大的監聽功能、解譯各類電子密碼等,也可以隨身攜帶記錄會議談話內容等,主要是為前總統工作提供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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