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靖笙被他說得一怔,心裏已然像過了電流一樣酥麻得無法動彈,嘴上卻還是說:“那你要不要吃點藥?”


    這話一蹦出來她就知道會得罪眼前的人。


    果不其然,男人的臉頓時如黑雲翻墨,整個倒傾了個天昏地暗,額間還有青筋一突一突地蹦著,“傅、靖、笙。”


    看到他這樣,她一整天笑不出來的鬱結,忽然就見了一絲晴,“撲哧”一聲樂了出來。


    樂完以後,還不忘迅速收起嘴角的弧度,板著臉,平平無奇道:“對不起,沒忍住。”


    這絲笑意映在男人眼裏,驀地融了千層冰雪,徒留些虛張聲勢的怒火在外,假得仿佛伸手一戳就要破了。


    “傅大小姐倒是終於肯賞臉笑一笑了?”他甩開她,冷眼睨著。


    傅靖笙揉著自己被他捏得快要變形的下巴,沉默下來,微微閉上眼。


    她知道。


    知道自己的卑微和不爭氣。


    也知道他其實什麽都沒做,就隻是施了點小恩小惠來哄她。


    可是她還是上了當,還是被他這一點都不溫柔的方式哄得心裏酸軟。


    酸軟過後,便是咬緊牙關的心浮氣躁,和長久的苦澀,“那……你是決定要對我好一點了嗎?”


    男人沒迴答,她的聲音是真的又小又輕,他像是沒聽見。


    傅靖笙也拉不下這個臉再問一次了,於是一咳掩蓋過去,指了指自己班級的隊伍,“我先迴去了,向晚還在等我。”


    江一言頷首,傅靖笙便拿著手裏的草莓雪糕轉過身,走出兩步,突然站住了。


    而後,背對著他仰起頭,擲地有聲地說了句:“你敢不敢跟我打賭,早晚有一天,你會像我對你這樣,對我寤寐思服、患得患失,愛我愛到怕我?”


    愛她愛到怕她?


    江一言不以為然地淡淡一“嗬”。


    怎麽可能。


    要如何愛一個人才能愛到怕?


    世間怎會有這種情感?


    就算有,又怎會出現在他身上。


    ……


    傅靖笙迴到隊列時,大家都在休息,一群女生圍著顧向晚嘰嘰喳喳個不停:“天呐,你到底是什麽神仙!你是不是作法了?為什麽少校突然讓我們集體休息半個小時?還有雪糕吃!”


    “剛才少校坐在閱兵台上一直在往這邊看好不好!肯定是心疼了!”


    有人嗤笑,“閱兵台那麽遠你也看得見?”


    “我倆眼睛5.0的!”


    顧向晚臉上一直掛著笑,傅靖笙迴來後沒擠進人群,而是靠在一旁粗壯的樹幹上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一幕,總覺得顧美人心裏白眼已經翻上天了。


    “阿笙。”身後有人叫她。


    傅靖笙迴過頭來,“勵北,早啊。”


    “早什麽,都中午了。”商勵北蹙起眉,沉聲道,“我找了你一早晨,你和向晚值夜值哪裏去了?”


    屋裏也沒人。


    他甚至都開始擔心這兩位大小姐是不是受不住折磨翻牆跑了。


    傅靖笙“啊”了一聲,訕笑,不答反問:“怎麽了嗎?”


    商勵北看了她兩秒,也不追問,隻說:“我問過基地的生活委員,他們說女生宿舍還有好幾個空餘的單間,晚上你們就可以換過去了。”


    好幾個空餘的單間?


    傅靖笙眨了幾下眼睛才消化這個信息,將信將疑道:“是嗎?”


    早晨江一言可不是這麽說的。


    不過轉念一想,像江一言那種日理萬機的大忙人,繁雜瑣事會搞錯太正常了。


    商勵北點頭,“算是你的生日禮物,阿笙,祝你生日快樂。”


    生日禮物。


    傅靖笙也不知想起了什麽,忍不住抿出了一點笑,笑容淺淺的收勢不住、撩人心弦。


    商勵北忽然有種錯覺——她就站在他麵前,可她的喜悅卻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良久,傅靖笙才迴過神,瞥他,“就這麽點禮物,商大少爺好意思拿出手?”


    “軍營太簡陋了。”商勵北無奈,“我想讓後廚好歹給你烤個蛋糕出來,可是江一言……”


    說到這裏,話音一頓,他仔細觀察著女孩的反應,怕她聽了會傷心。


    誰知女孩淺笑嫣然,隨口問:“江一言怎麽了?”


    商勵北又將她審視了一遍,目光犀利得仿佛要把她剖開。


    見她的笑容明媚,沒有絲毫陰霾,他才微微放下心來,安慰道:“他那個人,有多不近人情你也知道,昨天我問過他後廚能不能烤蛋糕——”


    “他拒絕了?”傅靖笙接過話來。


    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就隻有好奇,還有些不著痕跡的好笑。


    商勵北心道,何止是拒絕,簡直是不留情麵地拒絕。


    江一言原話是怎麽說的,他都不敢告訴傅靖笙,怕她聽了會難過。


    被他同情望著的女孩卻低著頭,笑弧在嘴角越擴越大。


    “笑什麽?”


    “過生日不笑難道要哭嗎?”傅靖笙早在心裏把江一言揉圓搓扁八百次了,臉上卻不動聲色,朝著商勵北身後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你趕緊去雪梨小公主那邊看看吧,她快拿眼睛把我戳穿了。”


    “阿笙。”他苦笑,“你知道我——”


    “我知道你。”傅靖笙斂起笑意,很認真地迴答,“但你也知道我。”


    商勵北表情僵住,臉上無端多出了許多與年齡不符的沉蘊和凝重,低低徐徐地拉長一個音節:“好。”


    他走後,傅靖笙獨自一人靠在樹上,眯眼看向遠處的閱兵台,唇角彎出無聲的笑。


    ……


    吃過午飯,下午分班來到靶場,先進行理論知識的教學,學生們蹲在地上,被午後的陽光照得昏昏欲睡。


    直到那位年輕英俊的教官從靶場後麵的涼棚裏走出來,人群中才有了小小的騷動。


    他踏著一雙黑色皮靴,迷彩服的褲腳收在靴子裏,幹脆又利索,褲線順著他筆直修長的雙腿一直延展到緊束的褲腰中,再往上,傅靖笙看不太清楚了。


    他身高少說也在一米八五以上,她站著看都累,更何況蹲在地上仰著脖子看。


    她隻瞧見他雙手垂在小腹前,帶上了軍用的半指手套,剛要去拿槍,正講著課的李教官便在眾同學的議論紛紛中疑惑地迴了頭。


    看見他,驚得眼珠子都瞪大了,“少校?您這是?”


    江一言麵無表情地迴望,“不需要示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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