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藍伸手揉著太陽xue,細白的手背上可以看出許多針孔,有些還微微發紅。


    段子矜更是驚訝,她這些天到底都經曆了些什麽?傅言說的那話……又是什麽意思?


    “傅總,我現在確實不太想看見你。”米藍柔柔的笑,笑容裏那些不容置疑的堅決能把人刺傷,“請你體諒一個孕婦不可理喻的小情緒。”


    孕婦?


    饒是段子矜這麽冷靜淡定的性格,也不禁語無倫次,“你、你懷孕了?你……你有男朋友嗎?是哪個禽獸不如的男人幹的?他說沒說對你負責?你懷孕了還要拍戲,身體吃得消嗎?”


    段子矜一連丟出一串問題,每多說一個字,身後男人的臉就沉一分,到最後,整個人身上擴散出來的氣息,已經不能用陰翳來形容。


    傅言眸光漆黑,俊容上的神色紋絲不動,說話時隻有嘴唇漠漠地張合,“你口中那個禽獸不如的男人,是我。”


    段子矜又愕然又尷尬地迴過頭,盯著他的目光越來越複雜,卻明顯不打算改口,“是你?……你先出去,我和她聊聊。”


    傅言眯了眯眼眸,最終什麽都沒說。


    轉身,邁開修長的腿朝外麵走去。


    段子矜親眼看著他把門關好,腦子裏仍是混亂的。


    傅言怎麽會和米藍走在一起?而且看米藍對他的態度,似乎並不像是熱戀中的情侶那麽充滿愛意。想到傅言娛樂圈大佬的身份和米藍的職業,她的心髒驀地被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覺攫住——


    “米藍,是不是他強迫你的?”


    米藍抬起臉,睜大了雙眼,明亮的眼眸中,有大顆大顆的淚水,猛地滾落。


    從醫院出來後,段子矜一路上都愁眉緊鎖。


    耳邊始終迴響著米藍帶著哭腔的話,和她掙紮著起身,在她麵前那深深的一跪。


    她說:“子衿,我需要錢,我要趕快拍戲掙錢,然後離開這裏。我不能讓傅言殺了我的孩子,這是我的孩子……”


    本來對肚子裏這個小生命的感情一直處於懵懂的狀態,直到那天在醫院裏米藍差地被一個毛手毛腳的小護士手裏的推車撞傷,跌倒在地上時,出於本能,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護住肚子。


    大概就是從那時起,她下定了決心,她要逃走,在傅言逼她殺了她的孩子之前。


    這部電影於她而言,不僅僅是為了掙錢,更有可能是她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出現在熒幕上。


    畢竟生下這個孩子以後,也許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要過著一種類似逃亡的生活,為了躲避孩子的父親,娛樂圈隻手遮天的傅三爺,她隻能放棄自己十多年來的夢想。


    段子矜問她,你愛傅言嗎?


    米藍說,我恨他。


    段子矜深深地被震撼到了。


    短短半個月前,米藍還是個眼裏滿是天真單純的女孩。


    如今,她已經學會說“恨”字了。


    雖然段子矜不認為米藍真正明白“恨”字的含義,以及一個人究竟能多恨另一個人。


    但她的改變已經足以令她側目。


    她以為米藍恨傅言毀了她的清白,米藍卻說:“我不恨他這樣對我,但我恨他要拿掉我的孩子。”


    讓女人最快成熟起來的方式,便是成為母親。


    責任、義務乃至對胎兒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愛護……這些都是身為人母,無師自通的第一課。


    她不敢小看一個母親肯為兒女付出的程度,和這份決心的堅定。


    所以哪怕是為了米藍肚子裏那個可憐的孩子,哪怕成功的可能性並不大,她也要去找那個她昨天才下定決心老死不相往來的男人求個情。


    傅言說江臨還在g市,明天下午就迴來了。段子矜看了看自己的日程表,若不是明天上午新公司的人事經理給她安排了麵試,她恨不得今天晚上就飛去g市找他說清楚。


    心裏揣著許多心事,她輾轉反側了半宿也沒能睡著,第二天臉色比前幾日更差了,剛起床時腦袋暈得厲害。


    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加符合工程師的形象,段子矜特意把散了半個多月的頭發重新盤起來,穿迴那身利落的職業ol裝,出門前還在臉上擦了些粉底和淺淺的腮紅,遮住了些青蒼的病容。


    新公司人事部的經理姓孫,是個同樣幹練的職場女性。


    段子矜總覺得孫經理對她的態度,既欣賞,又很排斥。


    欣賞她的能力,卻出於最原始的本能,排斥優秀的同性。


    看過她的簡曆後,孫經理狀似無意地問了她一些問題,很快便洞悉到她是個不大會與同事相處的人。


    這對於一個常年在team裏與人合作的工程師來說,無疑是很大的硬傷。


    想了想,孫經理道:“我需要和領導再商量一下,複試的時間……會發郵件給你。”


    她的一席話,讓段子矜對這位經理和這家公司都刮目相看了。


    她曾以為,單憑她的學曆,所有中小型的公司斷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但這位女經理,有識人之才,並且知人善用,哪怕放在像埃克斯那樣的大企業裏都是塊寶,怎麽會甘於屈就在這家不大不小的公司裏呢?


    而且更奇怪的是,這家公司的規模並不算大,給員工的福利待遇卻與業內的很多大企業不相上下。


    這究竟是一家什麽樣的公司呢?


    段子矜莞爾微笑道:“我很期待複試。”


    麵試結束後,段子矜給傅言打了個電話,問他該去哪裏找江臨。


    傅言道:“大哥下午到鬱城,應該會先去公司總部。”


    說完,便發了個地址給她。


    段子矜匆匆吃完午飯,已是差不多下午一點半。


    她猶豫再三,還是想先和江臨通個話,把事情簡單說一說,結果不出預料的,他沒有接。


    段子矜轉手打給虞宋,虞宋在電話那頭吞吞吐吐的,什麽有用的也沒說出來。


    她便問:“江臨什麽時候有空?”


    虞宋沉默許久才答:“先生,最近應該都沒空。”


    段子矜輕輕一笑,“你不如直接把電話給他,讓他親自跟我說。總是看著他的眼色接電話,你累不累?”


    虞宋冷汗都下來了,心道這段小姐非但聰明,戳穿別人的時候還半點情麵都不留……


    他捂著電話低聲道:“段小姐,先生要開會了,這兩天先生是真的忙,您要是沒什麽要緊事……”


    “要緊事?”段子矜握著電話,神色漠然地望著馬路上車來車往,“對他來說什麽才叫要緊事?”


    是不是除了姚貝兒,所有人都算不上要緊?


    虞宋自然不好迴答這種問題,段子矜也不想為難他,掛了電話順手招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傅言給她的地址上寫的地方。


    老祖宗們都講先禮後兵,總是要等彬彬有禮的法子行不通了,才不得不用特殊手段解決問題。


    段子矜知道這一去可能會把江臨得罪個徹底。


    可是想想米藍扯斷輸液管,跌跪在她眼前,淚流滿麵地懇求她的場景……


    她真的無法視而不見。


    出租車停在北郊的一座巨大的寫字樓麵前,這座樓的造型奇特,建築工藝獨具匠心,她曾路過幾次,都錯以為是某家酒店或者商場……


    走進大廳後,段子矜被前台的接待攔了下來。


    她也不急不慌,微笑問道:“認識傅言嗎?”


    接待小姐怔了怔,麵麵相覷道:“傅總,我們認識的。”


    “我和傅總有預約。”段子矜臉不紅心不跳地把傅言扔了出來。


    接待小姐半信半疑,撥了個內線給傅總的助理,助理在電話裏不知說了兩句什麽,接待掛了電話就換上一臉燦爛的笑容,“傅總的助理請您上去,專用電梯在身後二十米左手側。現在傅總在二十一樓大會議室開會,您可以在一樓的咖啡廳裏等等,也可以直接去十八層傅總的辦公室等。”


    段子矜頷首,“謝謝。”


    進了電梯,不假思索按下“21”的按鈕。


    什麽一樓咖啡廳,十八樓傅總辦公室……


    段子矜麵無表情地等著電梯緩緩上升。


    隨著電梯升高,窗外的景象越發開闊,地麵上的行人和車輛也逐漸變得渺小。


    高處不勝寒這句話說的多好,在太高的地方呆久了,眼裏看到的東西就變小了,心裏在意的東西就變少了。


    她的五指無意識地蜷縮在一起。


    會議室裏,氣氛嚴苛肅穆。


    各個部門依次匯報著工作,坐在首位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裝熨帖得筆挺,同樣深色係的襯衫更是將他身上沉穩成熟的氣質毫無保留地呈現給眾人。


    他的五官輪廓溫淡,遠山般的眉峰此刻卻如山壑萬千,漆黑如澤的眸子掃過來時,每個人都緊張得冒虛汗。


    “所以你們是想告訴我,公司隻能退出英國市場了?”他合上文件夾,低沉的嗓音帶著張力,鑽入每個人的耳朵。


    商伯暘與傅言對視一眼,皆是搖頭。


    邵玉城看著市場部經理的頭幾乎要埋進桌子底下了,忙道:“哥,town家根基深厚,我們還需要一些時間,這件事下次再說吧?聽說上午人事麵試了幾位工程師,還有存疑,不如讓孫經理先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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