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玉城簡直要跪地上了,“你還是讓他打我吧,跟那幫英國佬談生意,我分分鍾要陣亡。”


    傅言瞥他一眼,“別耍貧嘴了。”


    “我是認真的。”邵玉城苦笑,“那可是英國,town家的地盤!他怎麽就這麽想不開,非要去跟埃克斯集團搶飯碗?早知道大哥一手創辦這公司就是為了現在拿去毀,我肯定一開始就撤資撤股,省得白替他經營八年。”


    “這個項目要是成了,埃克斯集團少說有4%的資產要變成泡沫。”傅言分析完,話鋒一轉,“我比較好奇的是,誰又把大哥惹了,他要下這麽狠的手?”


    “還能有誰啊?”邵玉城翻了個白眼,“你迴去看看今天早晨的新聞就知道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得先迴去補個覺。”


    接下來的兩天,埃克斯集團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


    饒是段子矜放假在家,也頻頻在電視、廣播裏聽到這個名字。


    好像是被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搶了生意。


    那家小公司看似沒有實力,背景卻深不可測,至少到唐季遲臨時被召迴英國的那一天,也沒人知道這家公司背後的神秘靠山到底是誰。


    唐季遲迴了英國以後,埃克斯集團很快召開了董事會,頹然對外界宣布,4%的資產,上百億的金額無故蒸發。


    一時間,商場上人心惶惶,股市動蕩不安。


    沒有人說得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人在暗中cao縱了這一切。


    金融專家在接受采訪時說,那家神秘的公司本來可以影響整個行業,卻獨獨追著埃克斯集團一家打……


    段子矜聽到這裏,心裏咯噔一聲。


    若是還不懂發生了什麽事,那她就是真傻了。


    埃克斯集團資產縮水,經濟危機,不得不裁員減少開支,當天下午她就接到了段蘭芝的電話說,周皓在裁員名單之列。


    上崗一天半就被裁掉的員工,他大概是第一個。


    集團自身難保之際,唐季遲恐怕也分身乏術,無法保全周皓這個原本就沒什麽用處的閑人。


    段子矜閉了閉眼眸,用遙控器按斷了電視開關。


    關掉電視沒多久,她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怕是一開始她三推四阻地將段蘭芝的電話掛了,於是現在段蘭芝就把老爺子搬出來壓她。


    “段悠,你必須想個辦法把皓兒重新安排迴集團去。”老爺子不聽她解釋,反反複複就是這一句話。


    段子矜簡直氣得冷笑,“爺爺,是他自己沒本事,怪得了誰?”


    “他自己沒本事,你這個做姐姐的難道也不知道幫一把?”段老爺子重重地咳嗽了起來。


    段蘭芝見狀趕緊按鈴叫來了護士,奪過老爺子手中的電話。


    聽著那邊亂成一團的噪音,段子矜皺了皺眉,“爺爺沒事吧?”


    “你也記得爺爺身體不好?”段蘭芝沒好氣地說,“老爺子最疼皓兒,他好不容易找到這麽一份體麵的工作,就被裁員了,你還能置身事外,是不是非要氣死老爺子才罷休呀?”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說法,電話那頭突然傳來護士們的驚唿,“老爺子,老爺子您醒醒!”


    段蘭芝也嚇了一跳,似是沒想到段老爺子真的昏了過去,“爸,爸!”


    段子矜心裏一緊,站起身就往門廳走,“我馬上過去!”


    “你別過來了!掃把星!”段蘭芝咬牙道,“你爺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你怎麽跟你爸交代!”


    腳步瞬間頓在原地。


    像綴了千金的重物,再也動不了一分。段子矜握緊了手機,指關節泛起青白,褐瞳裏有一絲光芒,明明暗暗,最後完全寂滅。


    爸爸……


    “我會想辦法的。”段子矜冷淡地對段蘭芝說,“你照顧好爺爺,周皓的事,我會想辦法的。”


    想辦法?段子矜無聲問自己,能想什麽辦法?


    唐季遲現在遠在英國,估計也是焦頭爛額。不說他能不能及時和hr溝通撤銷裁員令,光說他有沒有時間搭理她都還是個問題。


    她能想到的辦法,也就隻有江臨了。


    兩天前還一臉高傲地和他劃清界限,兩天後又不得不低三下四地去求他。


    不僅江臨覺得她賤,就連她自己都這樣覺得了。


    把一份本該刻骨銘心的感情搞得麵目全非……


    她是怎麽做到的?


    段子矜掛斷電話走迴臥室,窗外有陽光灑了進來,落在地板上,鳥語花香,chun天幾近末尾了。


    白皙的手一一滑過衣櫥裏的衣服,最終落在某一件上,她拿起來比了比又放迴去。


    她經常和阿青出去參加各種各樣的名流聚會,見過那些有求於人的女孩一般都會打扮成什麽樣。


    高挑,端莊,脫掉了外套就是性感。


    她不確定這招對江臨有用,但是她沒別的什麽辦法了。


    忽然想起江臨走時那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和他留下的那句話。


    “你記住,這次我帶你走,你不願意,下一次你來求我的時候,就沒有這麽容易了。”


    段子矜給江臨打了個電話,始終是無人接聽,最後轉到了虞宋的手機上。


    虞宋汗涔涔地看了看坐在辦公桌前轉著鋼筆的老板,心裏打起了鼓,“先生,我出去接個電話……”


    江臨頭都沒抬,仍然翻著書,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桌麵,“就在這裏接。”


    周亦程掀起眼皮看了虞宋一眼,他怎麽覺得他最近有些脫節了?先生和虞宋之間好像有點奇怪的秘密,彼此心知肚明,又不足與外人道也。


    虞宋認命地接起電話,“啊,是段小姐啊。”


    周亦程眉心一緊,果然又是段子矜。他被先生安排在貝兒小姐身邊伺候,自然是不太喜歡這個段子矜的。


    是不是應該把這件事告訴貝兒小姐呢?


    他正思忖著,虞宋那邊拖長了的話音就傳了出來:“哦——你想見先生啊——”


    像是故意說給誰聽。


    書桌後方,江臨已經換了另一本書開始看了。


    段子矜也隱隱覺得不對勁,但她沒有深想,繼續道:“是的,我給江臨打電話,但是他沒接,你知道他在幹什麽嗎?”


    虞宋用餘光瞟了瞟書桌方向,當然知道了,先生可不就在那裏看書?


    “先生在幹什麽啊——”虞宋剛說完這句話,江臨便抬了抬眉梢,似不經意地掃了他一眼。


    那眼神氣定神閑的,冷清又沉靜,如一泓清泉,靜水流深。


    虞宋卻驚出一身冷汗,忙話鋒一轉道:“先生在幹什麽我也不知道!我沒跟他在一起。”


    段子矜略有些失望,“他很忙嗎?”


    很忙嗎?虞宋幹巴巴地笑,看了一天北歐四國旅遊指南,很忙嗎?


    他咳了聲,“先生……日理萬機,一直都挺忙的。”


    江臨這才又斂眉低目看起了書。


    段子矜“哦”了一聲,“那就算了。”


    “啊?這就算了?”虞宋忙著和段子矜周旋,錯過了江臨的表情,周亦程站在一旁可是看得清楚,先生在聽到“算了”兩個字時,額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緊接著英俊的眉宇間就升起了一團不怎麽和善的冷氣。


    “別就這麽算了呀——”虞宋感覺到段子矜要掛電話,簡直想找個牆撞死,打個電話也能打得這麽挖心撓肝!


    真不知道先生到底想幹嘛,公司前兩天才從埃克斯集團搶了一單幾百億的生意,眼下正是企業結構調整、後期跟進的重要時刻,他坐在這看了一天的旅遊指南……


    先生雖然不接段子矜的電話,但是虞宋有種直覺,如果他就讓段子矜這麽掛了電話,他的下場肯定會很慘。


    不對勁的感覺越發深了,段子矜犀利地問道:“虞宋,你怎麽迴事?吞吞吐吐的。”


    “沒什麽,我是說……那個,先生可能一會兒就不忙了,這事兒誰也說不準,是不是?”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江臨對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差不多了。


    先生有點不耐煩了。


    虞宋忙不迭地對段子矜說:“我還有些工作要做,等先生有空了,他會聯係你的。”


    按斷通話,虞宋轉身對江臨稟報道:“先生,掛了。”


    江臨淡淡睨著他,“打個電話需要這麽久,你是不是很閑?”


    臥槽!虞宋一瞬間淚流滿麵的心都有了,苦著臉道:“不是,先生,下次段小姐再來電話,我直接掐了它,再也不接了。”


    這下換成江臨噎了噎,他沉思了片刻,“也好,既然這樣,你去替玉城談談南郊的樓盤吧。”


    南郊?虞宋心裏一咯噔,那可是個死盤,根本做不活,誰去誰倒黴。


    他趕緊表態,“先生,我覺得接電話這個工作我可以勝任。”


    “是嗎?”江臨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狗腿的模樣,眼裏笑意隱現,話卻是冷清淡漠,“下次別在我麵前接這種沒用的電話,我不想聽。”


    不想聽?不想聽您不讓我出去接?是誰敲著桌子讓我就在這兒接的?


    虞宋瞪了瞪眼,忍氣吞聲:“好的,先生。”


    邵玉城這時突然推門而入,一進來就看到虞宋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兒似的站在原地,周亦程的表情也很是複雜,唯有江臨好整以暇地坐在書桌前,手裏還拿了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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