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心裏像紮了根刺,麵上卻滴水不漏的:“公司忙成這樣,方小姐還有功夫家長裏短,是銷售部的活太少,還是養的閑人太多?”


    方雨晴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笑了下,“是,公司是忙,你可沒聽見今天江教授給公司打電話催單子的語氣,就跟要吃了誰似的。你說,他因為什麽發這麽大火啊?”


    她說完話,段子矜立刻感覺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變成了怨懟和不滿。


    方雨晴用一句話就成功地讓大家以為,江臨之所以縮短交貨期,全都是因為她!


    同事們的議論聲逐漸大了些,越來越多難聽的字眼甚至不避諱她還在場了。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她卻心虛到連轉過身去讓她們閉嘴的勇氣都沒有。


    一口氣就卡在胸前,難進難出。


    正好旁邊高層的專用電梯從樓上降下來,差不多與她們同時到達。緊接著,衣著考究、英英玉立的男人在秘書的陪同之下緩步走了出來。


    看見唐季遲,段子矜下意識想退迴電梯裏,袁秘書卻忽然叫住她:“段工。”


    她腳下步子一頓,唐季遲的目光也被引來了。


    “今天早晨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緋聞給公司造成了非常大的負麵影響。”袁秘書推了推眼鏡,公式化地說道,“不管是真是假,請你盡快想辦法解決。”


    周圍人臉上都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嘲諷。


    段子矜握著拳,簡直無地自容,“我明白,事情過了之後,我就向人事部遞交辭……”


    方雨晴忍不住彎了嘴角。


    “段工程師。”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很適時地插了進來,好巧不巧地截住了她沒說完的話。


    隻見那邊高大俊朗的男人緩步走來,麵容清雋,雙眉微微攏著,身上自成一股海納百川的宏大氣勢。


    “唐總。”她垂首。


    唐季遲的眸光凝在她的發頂,望著她低眉斂目的姿態,仿佛迴到了六年前。


    她每次犯了錯誤都不會看著對方的眼睛,以為低著頭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虧他還以為她長大了。


    “謠言止於智者,先以工作為重。”他說著,眼角在眾人驚愕的神色裏輕輕一抬,黑白分明的眼眸淡淡掃過在場所有人,令每個人都如芒在背。


    不消片刻,聚集在工程部門口的人全都散開了,段子矜也跟在唐季遲身後進了會議室。


    袁秘書路過方雨晴麵前時,腳步放滿了些,聲音小的隻有她們二人可以聽見,“方小姐,有些人沒你想的那麽好得罪。”


    方雨晴猛地抬頭,不可思議極了,“你……你在說什麽?”


    “我說,唐總在護著她,你看不出來嗎?”袁秘書唇梢,話卻是警告,“別再自掘墳墓了。”


    一周後,段子矜和另一位工程師將第一批設備如約送到了g市。


    不知江臨動用了多少力量,村裏大部分民房已經被拆除,應急實驗樓也搭建了起來。


    她到的時候,遠遠就看到幾天未見的英俊男人,穿著工服帶著安全帽,站在一片塵沙飛揚的土地上。


    有些人天生就是衣服架子,即便是簡陋的衣裝,也能穿出不凡的氣度,比如江臨。


    想起一周前的不歡而散,段子矜心裏略感不安,這一周的勞累更是讓她倦怠不堪,現在出去,她恐怕連接下江臨一巴掌的力氣都沒有。


    正想著,那人眼眸微抬,看了過來。她忙用車裏的遮陽板擋住了自己的臉。


    隨同而來的另一位工程師見狀道:“段工,你要是不方便,我過去吧。”


    段子矜疲累地點點頭,“別說我來了。”


    那位工程師拿著圖紙走下車去,到江臨麵前客套幾句,便安排人將設備運到海拔高的山上裝配,邵玉城也少不了前來幫忙。


    三人正討論著圖紙,邵玉城卻發現大哥的目光偶爾會膠在場地外那輛黑色的suv上。


    那是埃克斯集團的車,他在看什麽?


    “哥,你覺得他說的怎麽樣?”邵玉城突然打了個句岔。


    “想法是好的,但還不夠。”江臨接著他們的話說了起來,思路清晰,邏輯分明,好像他剛才根本沒有走神。


    恰逢此時,山上有工人跑了下來,“江教授,您看看這些新設備是不是要調試一下?”


    距離開啟監測,還有十三個小時。


    “我這就過去。”說完,他又對工程師道,“把車裏的人叫下來。”


    邵玉城驚訝地看向那輛黑色的suv,誰在車裏?


    工程師也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教授,車裏沒人。”


    江臨的麵上終於浮現出一絲不悅,“你會調試這些設備?”


    “我……”不會。這些機械設備都是段工程師沒日沒夜地盯出來的,他隻知道基本原理,短時間內完成精準度調試,還是需要段子矜親自上手。


    “叫她到實驗樓裏等我。”江臨沒給他反駁的機會。


    確認山上的場地搭建基本完成,江臨忙不迭迴到實驗樓裏,黑眸一掃空曠的監測室,卻沒有看到本該出現在這裏的女人。


    一周高壓工作後緊繃的情緒讓他格外的缺少耐心,“人呢?”


    工程師冷汗涔涔,隻好實話實說:“江教授,段工早晨確實來了,不過她有急事,剛剛走了。”


    邵玉城隻當段子矜是不敢出來見他大哥,看到江臨麵色不善,眼角甚至有隱隱凸起的青筋,他忙道:“現在不是使性子的時候,我去叫她。”


    可他也沒能找到段子矜。


    邵玉城跑迴監測室,“大哥,她……真的走了。”


    連車都開走了。


    距離開啟監測,還有十二個小時。


    唯一會調試設備的工程師,走了。


    邵玉城閉了下眼,根本不敢去看江臨此刻的表情……


    江臨麵色鐵青地望著他,毫不掩飾眸中淩厲的冷色,胸口劇烈起伏著。


    新賬舊賬加在一起,他心裏怒意翻騰。


    江臨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後悔當初那一巴掌沒扇在她臉上,給她個教訓。


    她段子矜可真有膽量,敢在這種時候將他一軍!再放過她,都對不起她這份三番五次得罪他的勇氣!


    江臨握緊了拳,猛地砸向靠牆安放的木板。


    木板嘩啦啦地倒了一地,被他打中的地方出現了裂紋。


    一旁邵玉城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沉著冷靜的大哥居然被人氣得動手泄憤?


    這屋裏的氣氛真可比擬世界末日了。


    現在怎麽辦?


    一周前緋聞的事傳出來,姚貝兒吵著鬧著不肯罷休,聽說大哥差點打了段悠。


    事情發展成如今這步田地,段悠害怕見大哥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這次,邵玉城眸光沉了沉,她真的做得過火了。


    如果沒有完成上麵交代的監測任務,就算位高權重如江臨,也難保遭殃。


    萬一大哥因為辦事不力受到牽連,父親一定會將他召迴家裏的公司,再也不讓他在研究所混日子了。


    “虞宋。”江臨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冷聲道,“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立馬把dn翻出來。”


    段子矜。


    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有人為你的行為買單。


    “大哥,你要去哪?”邵玉城腰間的車鑰匙被江臨奪走,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江臨抿著唇,目光沉冷,沒有迴答,隻道:“車借我用用。”


    所有人都焦頭爛額之際,段子矜開著車,飛馳在迴鬱城的路上。


    十分鍾之前,她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爺爺病危,剛進手術室,可能快不行了。


    手機不停地響,無一例外都是江臨的電話。段子矜心急如焚,索性靜音了,總歸那邊有集團的另一位工程師盯著,應該不會出太大的差錯。


    不知是不是因為精神高度緊張,她頭昏腦漲,心跳得非常厲害,感覺極為不安。


    到達鬱城時,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


    此時距離開啟監測還有九小時不到。


    她拎著背包跑進醫院,正找護士問著路,沒注意到餘光裏出現了一抹倩影,怒氣衝衝走到她身旁,揚起手照著她的臉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聲,清脆得整個樓道都安靜下來。


    段子矜一天滴水未進,正沒有力氣,被狠狠打了一下,身子一晃,直接摔倒在地上,手機從兜裏掉了出來。


    她眼前一白,半晌才看清,這個盛氣淩人的女人,竟是姚貝兒。


    姚貝兒本來是到醫院上藥,沒想卻在這裏碰見段子矜,她冷笑一聲,真是冤家路窄。


    “我找了你一個星期,藏得挺好啊。”姚貝兒眸中劃過輕鄙痛恨之色,“賤人,勾引別人男朋友的感覺怎麽樣?”


    段子矜心裏刺痛,不言不語地扶著護士台站了起來,“姚小姐,這件事以後再說,我現在沒有時間。”


    “沒時間?”姚貝兒氣得發抖。江臨這一個星期也是這樣敷衍她的,無論她怎麽打電話過去對方都是沒時間,最後電話直接轉到虞宋和周亦程那裏去了!


    好啊他們兩個……


    一旁經紀人見勢不妙,趕緊攔她,“貝兒姐,別動手,咱們先走吧!公共場合被人拍到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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