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潛移默化,讓崔秀和崔杼打心底裏對李沐產生了一種崇拜。


    這與床榻之情無關。


    在二人看來,或許祖父能得逞一時,但最後的結果,必定是失敗。


    對於這一點,二人非常肯定。


    所以,她們不同意。


    被孫女拒絕,崔尚、崔杼自然很不高興。


    這就有了現在這副嘴臉,不怒自威。


    “兩位皇妃,之前老夫已經講過了,改動此次請願,為得是勸說陛下早立太子。我與雍照兄並無一絲歹意。相反,二位皇妃也知道,我等二人一直是全力支持陛下的。冊立太子,這天下依舊是李氏天下,並無任何改變,我等也不是想謀反,隻是想為德妃和皇子爭取一個更好的前程。為何二位皇妃不應呢?”崔尚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崔秀站起福身道:“孩兒相信祖父,知道祖父都是為了孩兒和誠兒,可祖父也知道,如今陛下並不在宮裏,就算孩兒聽從祖父,與妹妹同去太後那說項,恐怕也不能改變什麽?陛下的心思,就算是太後也無法改變。”


    崔穎也道:“雖說如今皇後沒有誕下嫡子,可陛下和皇後都年輕,不定什麽時候就有了喜,如果此時立了太子,到時皇嫡子降生,又將皇嫡子置於何地?若真因此起了嫡庶之爭,又將有多少人因此喪命?孩兒請兩位祖父聽聲勸,不要再執迷於立太子之事。”


    崔杼冷冷道:“都說女生外向,果不其然。這才進宮幾年時間,心裏就沒了娘家了。你們可知道,如果太子之位落入他人之手,憑著誠皇子一個親王身份,就得早早離京就蕃,到時母子遠隔萬裏之遙,淑妃真得忍心?宗尹兄啊,罷了吧,和二位皇妃商議,無疑與虎謀皮。”


    崔尚點點頭道:“雍照兄所言極是,你我一番好意,卻被當作驢肝肺。也罷,就此作罷吧。二位皇妃,莫道老夫今日絕情,你等今日不聽勸,到時真犯了難,也別來找娘家訴苦。雍照兄,這就走吧?”


    崔尚、崔杼二人,那是老成了精的狐狸。


    崔秀、崔穎豈是二人對手?


    這招欲擒故縱,那是玩得叫一個溜。


    崔秀、崔穎怎能不上套?


    初為人母,正對孩子寶貝得捧在手心怕凍著,含在嘴裏怕化了。


    想到沒幾年,孩子就要離京就蕃,怎能不著急?


    “祖父留步。”不單崔秀開口,崔穎也急唿道。


    都是妙齡,誰能知道下一個自己生的是不是兒子。


    這種事,能防範於未然,自然是最好的。


    崔尚、崔杼相視一笑,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其實二人也不是想害兩個嫡孫女。


    隻是事到如此,不得不為。


    李沐太強大,不全力施為,達到目的,就會被李沐反噬。


    可李沐也有弱點,這弱點就是人心。


    李沐的強大,不是天生的,也不是因為他自身力能拔山。


    強大來自於圍繞著他的人。


    親情、友情,或崇拜、敬服,或是害怕、畏懼,亦或者是利益,就象崔尚、崔杼。


    因為在李沐聚集的人多了,這些人與李沐利益一致,同仇敵愾,所以李沐強大了。


    崔尚、崔杼知道,大唐財團就算再擴張、再強大,也無法揭竿而起。


    因為李沐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會唿應他們。


    就算他們自己內部,也無法統一。


    所以,退而求其次。


    不取代你,就等你老去。


    打不敗你,就分化孤立你。


    大唐財團是個有著生命,可以自我進化的怪物。


    被李沐剝奪了武器貿易的權力,等於砍掉了它的一臂。


    焉能不痛徹心扉,焉能不反抗?


    崔尚、崔杼的切入點確實非常妙。


    立太子!


    太子年幼,可以塑造。


    住在東宮,你皇帝不可能時時看著吧?


    東宮諸官,東官諸衛,你皇帝也不能個個親自遴選吧?


    隻要是人,在錢財麵前,假以時日,都能成為自己人。


    大唐財團隻要掌握了太子,就等於掌握了未來。


    更何況,皇子李誠,有一半的崔家血脈。


    都說親不親故鄉人,血濃於水。


    崔尚有信心、有把握掌控太子。


    把崔秀、崔杼叫來,為得是宮內、宮外齊心。


    皇帝就算再執拗,此次麵對得不是敵人,而是他的臣子,他的親人,那麽,也能化精鋼為繞指柔。


    “秀兒啊。”崔尚滿懷深情,一副慈祥的麵容,“做祖父的隻是在為你著想,豈會陷嫡孫女於危境?陛下立誰為太子不是個立?都是他的骨肉,況且,德妃出身微末,又豈能與你相比?立誠兒為太子,秀兒須當仁不讓。”


    崔杼補刀,“宗尹兄所言極是,為人父母的,總想孩子前程遠大。我等為祖父的,亦是如此。此事並無絲毫違背律法之處,陛下哪怕知曉,也說不出什麽來,就算陛下定要怪罪,有老夫和宗尹兄在,也怪不到你們二人頭上。”


    崔秀、崔穎沉默了。


    ……。


    皇宮,慈寧殿。


    看著跪在麵前的皇後、嬪妃們,鄭觀音很為難。


    勸是勸過皇帝了,可沒用啊。


    雖說太後也有權力去主持家務,可如今皇帝已經成人,這立太子之事,太後真不好多言。


    看著後妃難得的齊心,鄭觀音一歎道:“再怎麽說,這事也得皇帝迴宮,方可定奪。你們如此,這不是在逼哀家嗎?”


    韓瓊道:“太後恕罪。臣妾與諸位妹妹此來,並無逼迫太後的意思,隻是宮外鬧得沸沸揚揚,這說起來也不過是為了早日冊立太子之事。都是一家人,臣妾隻是想告知太後,臣妾並不反對早日冊立太子,哪怕臣妾日後誕下皇子,也會對他精心教誨,不至於引起嫡庶之爭。”


    瞧瞧,這話說得多好。鄭觀音滿意地點點頭,不愧是皇後啊。


    掃了一圈,鄭觀音皺眉道:“德妃為何沒來?”


    韓瓊忙道:“德妃去了東宮,說是得益於孫老神仙之前所贈醫書,要重新幫陛下編撰醫學院教材。”


    鄭觀音這才釋然,看著眾女道:“那麽你等意思是,讓哀家以太後之名,出懿旨提名太子人選?”


    眾女應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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