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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事先計劃,由程咬金安排的刺客隻是向韓仲良的側麵射擊。


    也就是說,最壞的結果是射中韓仲良的肩膀,那是不會對韓仲良的性命造成威脅的。


    可誰會想到韓仲良會在那一刻,突然轉身。


    而原本,李沐安排的是弓箭,而非弩箭,因為相對弩箭來說,弓箭的穿透力要弱一些。


    後來也是因為韓仲良的勸諫,用弩箭更能令人深信皇帝欲除韓仲良之決心。


    幸好“刺客”或許因為攜帶不便,用得是隨身短弩,頭小杆細。


    否則,恐怕韓仲良已經身亡了。


    此時,李世民和李沐、房、岑等人一齊坐在太醫署正堂,誰也不說話,靜靜地等著醫工們最後的救治結果。


    此時,攝政王府西院。


    鄭觀音拉著韓瓊的手,邊上還有李秀林、李雲姐妹相陪。


    “聽婉兒說,你四歲就能誦《論語》、《毛詩》,對算術尤為精通,想來是家學姐淵源了?”鄭觀音笑問道。


    “聞喜郡主謬讚了,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李婉順道:“妹妹過謙虛了,說起來,我與五妹這兩年可是苦學了算術的,所知雖說滄海一粟,但鑒賞評價一番有能力還有的。”


    鄭觀音笑道:“都道將門出虎子,如今民部尚書家中出了個精算之女,說來也算女承父業了。”


    四人正說得高興。


    此時派去請李沐的侍女迴來複命,說是殿下突有要事入了宮。


    鄭觀音愣了愣,然後笑道,“怕是陛下有要事相商。不妨事,瓊兒啊,那你就留在王府用膳吧。好歹本妃今日也要讓殿下瞧上你一眼。”


    韓瓊紅著臉,咬了咬嘴唇,應道:“全憑太子妃做主就是。”


    ……。


    韓仲良被刺之後,沒有拔出箭杆,所以血流得並不多。


    在李沐帶來的醫工和禦醫的努力下,終於拔出了箭杆。


    禦醫前往李世民處複命。


    兩名醫工來到李沐麵前,“稟報殿下,韓相所受之傷在右胸,箭矢未貫穿,嵌在肋骨之中,故而出血不多,如今箭矢已經除去,應該無性命之憂。隻是韓相年事已高,受此重傷,恐難短期內痊愈,還應居家休養才是。”


    禦醫也是差不多的話向李世民稟報了。


    二人眼神相對,各自默默在心中,長長籲了一口氣,放下了心中大石。


    隻是二人的心思卻不一樣。


    李世民在想,隻要韓仲良沒死,那這黑鍋朕就不用背了。


    而李沐是想,若韓仲良亡故,那自己就要痛失一臂助了。


    二人不約而同地起身,然後都一怔。


    李世民道:“既然韓愛卿性命無虞,朕不便多留,先行一步了。房卿、岑卿且隨朕入宮。此間事,攝政王便宜處置就是了。”


    李沐躬身道:“臣恭送陛下。”


    待李世民等人離開。


    李沐轉身再次向醫工確認道:“許先生,韓相真的無性命之虞嗎?”


    許意點點頭道:“韓相並未傷在要害,如今昏迷是因年事已高的緣故,若屬下判斷未錯,過一個時辰便會醒來。”


    李沐點點頭道:“辛苦先生了。”


    許意拱手道:“這是屬下本份之事,不敢言辛苦。”


    許意,許胤宗之子。


    五年前,許胤宗因無力救治長孫無垢,被李世民下令處死,禍及全家。


    李沐適時派狼牙衛去常州,救了許意一家三口性命。


    隨後留許意在杭州州學傳授醫術。


    此次李沐晉升攝政王之後,便將許意調來京城。


    本是想讓許意入太醫署的,可許意記恨李世民殺他父親,死活不肯入太醫署。


    於是隻能將他暫時留在王府之中。


    李沐看了看許意身邊的另一個醫工,“這位想必是令愛吧?”


    許意陪笑道:“正是小女。青雲,還不向殿下行禮?”


    “民女見過殿下。”


    李沐嗬嗬一笑道:“當日許先生帶夫人和青雲來杭州時,青雲才九歲吧?如今一眨眼五年過去,竟已是大姑娘了。”


    許意連連稱是。


    不想許青雲竟道:“殿下想必也才舞象之年吧,此話未免太過老氣橫秋了吧。”


    許意嚇了一跳,連忙斥責道:“青雲不可無禮!還不向殿下請罪?”


    李沐倒不覺得被忤逆,反而覺得有些好玩,上下打量了許青雲一眼,道:“當初孤便覺得你是個神童,小小年紀便能默寫出令祖三卷手稿。如今五年過去,在州學中學得可好?”


    許意見李沐並無怪罪之意,心中籲了口氣。


    許青雲答道:“民女不敢在殿下麵前自誇。”


    這言下之意,自然是說她都忍不住想誇自己,隻是不敢在李沐麵前賣弄罷了。


    李沐顯然被許青雲的話逗樂了,嗬嗬一笑道:“孤還真沒見過如你這般自戀之人。”


    許意在一邊又急起來,正欲上前向李沐請罪。


    李沐擺擺手道:“無妨。今日孤還有要事,來日有暇之時,再來考較你一番,若真如你自己所說,孤定有重用。”


    說完對親衛道:“駕孤的馬車,把韓相送迴府去,小心侍候。”


    “喏。”


    “還須勞煩許先生,這些日子照顧韓相,萬不可使他傷情加重。若有任何需要,隻管向孤開口就是。”


    “屬下遵命。”


    ……。


    李世民帶著房玄齡、岑文本去了承慶殿。


    “兩位愛卿,今日之事你你們怎麽看?”


    房玄齡遲疑了一下道:“能在皇城行刺,臣想不出來,還有誰有這等能耐。”


    李世民立馬臉色一沉,“岑侍中也這麽看?”


    岑文本原本不想說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被李世民點了名,隻能道:“司徒所言有理,臣也想不出來,有誰可以在皇城安排刺客行刺。”


    這下子,把李世民惹毛了。


    他大袖子一卷,往禦案上這麽一抹。


    我去,管它貴賤、輕重,一古腦地卷到了地下。


    害得房玄齡、岑文本,連同在一邊侍候的袁仁國和一眾侍女、太監,全唿啦一聲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


    這是唯一可以宣之於口的話了。


    李世民確實憤怒,這世上隻有朕可以讓人背黑鍋,如今被人栽了髒,自己背上了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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