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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房玄齡臉色一緊,“老夫恐怕在讓殿下恐怕失望了,選一個適合息王的諡號不難,可決定權在陛下手中。殿下應該知道,陛下對追諡息王,有著強烈的反感。此次能應允,已是聖恩浩蕩,若殿下刻意追求完美,反而適得其反,實為不智。”


    李沐盯著房玄齡的眼睛,突然厲聲道:“既然如此,孤不向陛下請求追諡先父便是。不過,宿國公之事,就當本王沒有提過。無非是一拍兩散罷了。”


    房玄齡臉色一動,李沐的話反倒讓他安心下來。


    既然李沐意非程知節,那麽程咬金確實沒有倒向李沐。


    想到此處,房玄齡心中自嘲,自己未免了杯弓蛇影了,程咬金雖然未曾親手沾染李建成、李元吉和兩府十子的鮮血,可也是當日玄武門主角之一,算起來也是李沐的殺父仇人。


    就算程咬金肯歸順,李沐也未必肯接納啊。


    或許是老了,房玄齡心中想著,嘴角竟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笑意來。


    李沐見了大怒,喝道:“房公這是在嗤笑本王嗎?”


    房玄齡連連否認道:“殿下息怒,臣絕無此意。”


    見李沐餘怒未熄,房玄齡連忙岔開話題道:“殿下方才說諡號之事隻為其一,敢問還有其二乎?”


    李沐被房玄齡這麽一攪和,也就收斂了怒意,隻是似乎氣未消,冷哼道:“自己猜吧。”


    房玄齡悻悻然道:“那老夫再猜猜,其一是息王諡號,那麽想必其二也該與息王追諡有關,對吧?”


    李沐不置可否。


    “唔……有了。”房玄齡眉腳一挑,“其二應該是息王妃,及聞喜、文安、歸德三位縣主的冊封。敢問殿下,老夫可有猜中?”


    追諡李建成為太子,那麽必須冊封未亡人及子嗣。


    此是常理。


    所以,此事若是平常親王,其實勿須求。


    不過關鍵在於玄武門之變,息王被李世民認定為亂臣賊子,故追諡息王時,並沒有冊封鄭觀音為息王妃,也沒有冊封三個息王的女兒。


    直到李沐出現,被認定為息王子嗣。


    這才補封了鄭觀音和三個縣。


    所以,如果現在追諡息王為太子,那麽鄭觀音和李婉順三姐妹必須被冊封。


    否則,名不正則言不順。


    李沐也就沒有李建成太子尊位承嗣的理由。


    親王子,非承嗣者皆為縣公,女皆為縣主。


    太子子,非承嗣者皆為郡公,女皆為郡主。


    差別可不是一星半點,倒不是李沐貪圖這份尊位,而是必須替父母親和姐妹們要迴本該屬於他們的一切。


    這才是李沐請求房玄齡的原因所在。


    李沐籲了口氣道:“房公所猜不差,正是此事。”


    房玄齡鬆了口氣,“還請殿下體恤,對於息王諡號,老夫真是無能為力,不過息王妃及三位縣主該有之封號,老夫定會稟告陛下,令殿下如願便是。”


    李沐起身肅容道:“沐代先父及母親姐姐們謝過司徒成全。”


    房玄齡連忙迴禮道:“殿下言重了,臣不敢當。”


    重新落座之後,房玄齡道:“既然殿下已經允諾,老夫想帶宿國公迴宮複命,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李沐微微點頭道:“投桃報李,理所應當。”


    “來人。請宿國公。”


    一會兒,程知節被府衛押解到了中堂。


    程咬金一見房玄齡,便掙脫了府衛的挾持,幾步上前,撲向房玄齡。


    “司徒啊,某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你了啊。”


    “天可憐見,聖人還能掛念著罪臣,臣無以為報啊。”


    那是鼻涕眼淚一大把,使勁地往房玄齡身上蹭。


    李沐看得是滿身汗毛直豎,我去,這程老兒不去演戲真是太可惜了。


    而反觀房玄齡則是悚然動容,不避不讓,還連連拍著程咬金的背道:“宿國公能迷途知返,善莫大焉。聖人寬仁,隻要宿國公此後能忠心為陛下、為朝廷盡忠,陛下定會不計前嫌,重新視國公為肱股。”


    李沐看著心中惡寒,冷冷說道:“房公,孤將人交給你了,孤還有事,就不遠送了。”


    說完,顧自離開了。


    房玄齡倒不以為意,本來嘛,李沐如果還對程咬金友善,堅持送出門外,反而奇怪了。


    可程咬金卻怨意難消,竟指著李沐的背影,低聲罵道:“豎子安敢欺某,如今某得脫牢籠,來日必加倍還之,方解心頭之恨。”


    房玄齡連連擺手作噤聲狀,“此是攝政王府,隔牆有耳,國公切不可再說此話,否則節外生枝,怕是難出此門。”


    程咬金卻罵罵咧咧的不肯罷休,反而提高嗓門道:“某乃當朝國公,就算有罪,也須天子下旨,經三司會審,方可懲辦,如今被這豎子拘禁半月之久,還不許某罵幾聲出氣不成。”


    房玄齡哭笑不得,隻能拚命地拽著程咬金,竄出王府而去。


    當房玄齡二人離去。


    李沐去而複還。


    從堂中隱秘處,魏征與馬周現身。


    魏征嗬嗬笑道:“殿下演得那叫一個好,直讓房老兒著了道。”


    馬周道:“殿下演技雖好,可以臣看來,今日宿國公的演技更勝一籌。”


    李沐道:“都道張飛穿針,粗中有細,古不欺我啊。”


    魏征收起笑意,“殿下真有把握,程老兒不會再次反轉效忠於陛下嗎?畢竟,以私交論,陛下與他的情意要比殿下深厚得多。”


    李沐搖搖頭道:“不會。有程處弼在,程咬金想腳踩兩隻船,亦是不能。人的感情很奇怪,二人關係再密切,隻要是翻了臉,就很難迴複如初,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反而是敵人,哪怕之前鬥得你死我活,可若一旦聯手,倒可以各取所需,相安無事。程咬金與陛下裂隙已生,再無複原的可能。況且,程咬金雖然年事已高,可畢竟是刀山血海中摸爬滾打過來的,還是有些血性的,呂奉先那般三姓家奴之事,應該不會在他身上重演。”


    魏征點點頭道:“殿下所言在理。”


    馬周卻道:“臣以為有所提防,總歸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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