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意躬身道:“此事怪不得殿下,雖然殿下強擄家父去京城,但殿下並無惡意。家父有信於我,言及他若有不測,便讓學生前來投奔殿下,以求得庇護。”


    李沐點點頭道:“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許老丈,便會信守承諾。聽你說話,應該是個讀書人,我不知道你是想入仕呢,還是別的?”


    許意道:“學生無意入仕,本是在義興隨家父開設藥鋪,為鄉鄰治病。”


    李沐道:“既然如此,我令人在錢塘府為你開設一間診所如何?”


    “這……。”許意有些遲疑起來,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


    “你直說無妨。”


    “學生……是怕還會有刺客找上門來。吾妻和小女都是女流之輩,恐怕……。”


    李沐心道也是,想了想道:“神機衛軍中設有醫所,若你不嫌棄,就留在軍中吧。這樣也冰不用怕有人行刺了。”


    可許意還是猶豫不決,“學生已有家室,無法從軍……還望殿下體恤。”


    李沐這下犯了難,想了想道:“要不你去州學做個先生,以許老丈的醫術,想來你教授學子醫術應該沒有問題吧?”


    可沒想到,許意還是不答應,他有些局促地說道:“學生雖然追隨家父行醫,可醫術不及家父二、三,加上家父手稿被刺客焚毀,恐怕力有不逮。”


    李沐聽了有些失望,不過隻是對許胤宗手稿被刺客焚毀遺憾。


    “既然如此,孤賞你錢財千貫,你自主便是,如何?”


    此時,一個童音響起,“父親,孩兒可以默寫祖父手稿。”


    這聲音出自許意的女兒許青雲之口。


    李沐聽了一怔。


    許意也很意外,他問道:“雲兒,你祖父手稿有三卷,你都能默寫出來?”


    許青雲點頭道:“祖父令孩兒背誦手稿已有三年,孩兒自信可默寫出來。”


    李沐一聽,大喜,神童啊。


    於是便道:“許意,那就請令愛默寫許老丈手稿,然後孤將其印刷成書,做為州學醫科的教材如何?放心,孤會給予你錢財補償。”


    許意連連搖手道:“學生能托庇於殿下護佑,豈敢私留家父手稿自珍?按殿下的意思辦就是。”


    三天後,許意父女將三卷約四萬字的手稿放在李沐麵前。


    李沐心情大好,“孤見令愛天資聰慧,有過目不忘之能,這樣吧,孤破例讓她直接進州學深造,將來也可有個好前程。你意下如何?”


    許意大驚道:“謝殿下美意,隻是雲兒是個女孩……。”


    李沐擺擺手道:“在本王治下,女子一樣可以進學。”


    許意看了看陳氏,又看看了許青雲,喜道:“如此就謝過殿下大恩了。”


    ……。


    都說人走茶涼。


    就算李世民也不例外。


    長孫皇後死後,李世民悲痛欲絕。


    追長孫無垢諡號“文德”。


    這可是有皇以來,第二個有單獨諡號的皇後。


    第一個是漢武帝皇後衛子夫,可也是由後代漢宣帝追諡的。


    而長孫無垢卻是直接由李世民追諡的。


    皇後的本諡都為單字。


    就象李淵的妻子竇皇後,她的本諡為“穆”。


    需要等李淵死後,才能將丈夫的諡號中一個字,加在她的本諡前麵,成為雙字“太穆皇後”。


    而象長孫無垢直接雙字追諡的。


    可謂古往今來,獨此一人。


    不僅如此,李世民還在宮中大造高台,時常上台去,眺望昭陵,以示思念長孫無垢之情。


    直到馬周上疏,諫言李世民不能隻思昭陵(長孫無垢),不顧獻陵(李淵)。


    李世民才收斂起來。


    可李世民另外想出了折騰的辦法,他大肆修建佛寺、道觀,搜訪道林,度人出家,說是為長孫無垢積福。


    更有甚者,李世民做了另一件前所未有之荒誕事。


    他詔令在昭陵元宮外的棧道上修建了宅舍,令宮人居住其中,如侍奉活人一般侍奉皇後。


    上有所好,下必甚下焉。


    李承乾首先提議在長安和洛陽大修寺廟。


    李泰也不甘落後,在洛陽大興土木,於龍門山開鑿佛窟,為母親追福。


    天下都為李世民伉儷情深而感動。


    可半年之後,每天向近臣內侍嘮叨思念長孫皇後的李世民,終於下詔向天下選秀了。


    登基那麽多年了,李世民終於可以為宮內換上一批新鮮血液了。


    容顏中下的、年華老去的宮女,已經象一個破包袱般,甩給了杭州強行坊。


    隻有在這個時候,李世民心裏會念及李沐的好來。


    而曆史的車輪以其強大的慣性按原有的軌道修複著。


    故荊州都督武士擭女武羽因貌美,於貞觀十一年六月,召入後宮,立為才人。


    當李沐得知消息時,已經不再象之前那般緊張。


    此時非彼時,想法也隨之改變。


    當時李沐在京城中,而現在李沐已經治下兩州,手中數萬精兵。


    武羽的存在已經威脅不到李沐。


    在李沐心裏,反而巴不得京城亂起來,可以給自己染指天下的機會。


    到這個時候,對爭奪天下李沐已經沒有任何疑義。


    可世事總是很戲劇化。


    京城沒亂,杭州卻亂了。


    雖然亂得比較奇葩,但終歸是亂了。


    大量工坊的開設,從官府引導到民間自發,再到蜂湧而來的各地商人競相開設工坊。


    杭州乃至越州的工坊遍地開花。


    資本的逐利性,讓李沐有些後悔,不該不設區域限製。


    手工業的蓬勃發展,帶來的第一局限,就是用工荒。


    工坊需要大量的工人,大量的工人需要更大量的後勤人口。


    杭州一個成年壯丁的工錢,已經漲到八文錢,比長安還高。


    這在一年前,是無法想象的。


    這個時代的人口,可不象後世那般稠密。


    此時江南人口最稠密的揚州,也因為杭州、越州的手工業興起,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人口流失。


    就不作說江南東道其餘象潤、常、湖、睦等州了。


    杭州、越州就象一塊幹渴的海棉,饑渴地吻吸著周邊各州的人口,形成了虹吸效應。


    越來越多的百姓,拖家帶口地向杭州、越州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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