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殿。


    金麟一改以往的興致缺缺,弱白的指節輕敲著檀木桌,饒有興趣地


    等著臨風的表現,一旁的侍女也沒了以往的緊張,心情舒緩了許多,深


    怕有什麽不測惹得大教主不高興,臉上也帶著恬淡的笑容。


    教眾們也樂得偶爾有這放鬆的好時光,不管節目好賴,有吃有喝,


    放鬆心情,還有什麽不滿的,一時間教眾席上不時傳來觥籌交錯聲,一


    片熱鬧。


    金麟接過侍女遞來的青玉色的酒杯,淡色的薄唇輕啟,一飲而盡,


    眼簾低垂,纖長的睫毛如羽毛一般扇動,眸底下流光閃動,讓人不知不


    覺地為之心生向往。


    正當他覺得有些乏味的時候,霍然傳來一陣清脆的嗩呐聲,非常有


    勁,有節奏感,還有男聲不時跟著應和。


    門口果然出現了臨風,一改平常一副清秀儒生的模樣,倒像個幹慣


    粗活的壯漢,膚色像是被曝曬許久,些許黝黑,但那人五官生的恰好,


    倒不會讓人覺得十分粗鄙。


    反而讓人看著,有著說不出的硬漢味,膚色隻是為原本俊秀的五官


    從清秀轉變為硬氣而已。金麟的目光上下掃視,沒想到這小子看著瘦弱


    ,該有的肌肉,倒是有那麽幾分,沒有那種專門訓練出的分明肌肉塊,


    但是也像是美玉砌成,分明有致。


    他目光留在了紅點上,從來也很少特意去關注,這人都袒露出來了


    ,他也就隨性而來,瞧了個徹底。形狀對於男人而言,還有些許稚嫩,


    形狀小巧,色澤雖然似乎被主人用了什麽法子弄得了暗了些,顏色也較


    之常人略淺,他喜歡。他酒杯遞向侍女,很快侍女斟上,他抿了口,目


    光低垂看著桌上的菜色,像是想隱去自己之前的目光。


    隨著領頭的嗩呐聲停了下,隨即就傳來一陣鏗鏘有力的歌聲:“妹


    妹你坐船頭哦,哥哥我岸上走!”金麟才夾起一塊白斬雞的肉片,被這


    擲地有聲的歌聲怔了下,肉片頓時掉落了下來,他神情有些遲鈍地看向


    正在表演的臨風。


    金麟聽過的歌聲也不少,朗月與鈴花都是風雅大氣之人,尤其那朗


    月,雅得幾乎恨不得上天似得,不與俗世有瓜葛,這般民間俗樂,教派


    裏,幾乎是不出現的,更別說有人膽敢拿這樣的曲子,來這大堂之上表


    演,怎麽說也得是風雅的讓人醉醉然,而不是此刻這般。


    臨風的目光對上了金麟的目光,見對方錯愕的表情,臨風的心裏也


    得意了不少,他這叫飛鳥不鳴,一鳴驚人。


    他有些狡黠地衝金麟擠眉弄眼,讓這家夥光顧著吃,不顧著看看他


    表演,他可是跟鈴花領事準備了許久。


    臨風將嗩呐交給了旁人,拿起了提前準備好的道具,鈴花扮作農婦


    在一條船上,他牽著船的另外一頭,他旁邊也跟著幾位漢子,幾個人一


    起拿著繩子,放在肩膀上,裝作拉船。


    “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尾音帶顫,臨風一邊唱著一邊目光看向


    鈴花,像是把對方當作自己心上人,臉上帶著喜悅,眼裏滿滿都是對心


    愛之人的愛意。


    鈴花很快迴應著:“小妹妹我坐船頭,哥哥你岸上走,我倆的情,


    我倆的愛,在纖繩上蕩悠悠,蕩悠悠~”她表演的很到位,表現了一位芳


    齡的小姑娘對自己的情哥哥的喜愛,既是欣喜又是含怯的模樣。


    兩個人配合的極好,唱歌時互相對視著,一個人熱烈奔放,樸實肯


    幹,一個內斂含蓄,含情帶怯。


    教眾們也很少領略到還有這樣的歌聲,模樣也跟一開始的金麟差不


    多,喝酒的,夾菜的,頓時像是失去控製被灑落在一旁,大夥紛紛發現


    彼此的失控,很快幹笑了下,恢複原狀。


    為了避免尷尬,大夥都慢慢放下酒杯,認真地聽著他們倆的對唱,


    表演,看著他們倆的互動,還有那悠揚的歌聲,兩人表現出那種普通民


    間的情來趣往,讓他們也投入其中,被感染著,不由得為他們倆之間傳


    達出的感情叫好。


    “你汗水灑一路啊,淚水在我心裏流,隻盼,日頭,他落西山哇,


    讓你親個夠!~~~”


    鈴花一邊唱著不時蹙眉表現出對情夫的心疼憂心狀,唱到最後,像


    是情動,喊出了情人間的心聲。


    金麟在一旁卻看得有些不是滋味,往日潤口的酒,此刻卻如白水,


    毫無滋味。


    一種矛盾的情緒在心裏糾纏,如果那人表演的不好,他肯定沒什麽


    感覺,隻能說明那人表現的能力不夠,但是那人表演的越好,他心裏卻


    莫名的壓抑難受,總有種想拉開鈴花的衝動。


    有個聲音在腦裏迴響著,怎麽可以……怎麽可以,怎麽可以他們倆


    在一起,在那眉來眼去的。


    臨風正雙手牽起鈴花的雙手,想表達愛的注視深切,不想突然被一


    塊不知名的布塊給蓋了個徹底。


    布塊實則為金麟平日裏放在一旁的披風,看著那披風,鈴花的目光


    凝滯了下,嘴裏輕嘶了個口氣,才想目光側目,很快又停住了,不用看


    ,也能知道那披風的主人是誰,能做出這樣的舉動的又能是誰。


    金麟淩空躍起,順著披風將臨風裹住,將人打橫抱了個滿懷,目光


    冷冽,清冷地瞟了鈴花一眼,“今晚表演的很好,人我先帶走了,鈴花


    你繼續。”


    鈴花一改之前的怔色,很快麵如常色,神色拘謹謙卑的躬身,“是


    ,謹遵教主諾。”鈴花取了頭上的粗布纏飾,係上朱紅色的係帶,很快


    襯得人麵桃花,一旁的侍女替鈴花披上了專門的長袖舞衣,很快他們繼


    續,絲竹雅樂,恢複如常。


    似乎之前的俗樂,不過是人打了個哈欠而已,一閃而過。


    金麟滿意地點頭表示肯定,一個飛影,就消失不見在夜空中。


    隻剩下一群略目瞪口呆的教眾們,但是麵上還是得過得去,照樣舉


    杯倒酒,隻是私底下不時有人互相問話。


    “這都什麽情況啊,教主難道好這一口?”


    “教主不是喜歡那種清秀小生嗎,啥時候喜歡壯漢啊。”


    “哎呀,教主喜歡壯漢,咋沒看上我啊,我平常肌肉可沒少練啊。


    ”


    “得了吧你,也不看看你那張臉,哪裏有別人一分俊俏。”


    “就是,教主對著你,硬的起來嗎。”


    “你們,你們……”


    “哈哈哈……”惹得其他人哄笑,流金殿裏一派活躍的氣氛。


    潤易則是默默地喝酒,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自己什麽也沒看到,


    也沒聽到的模樣,桌底下按住韋九的手,韋九額頭上的青筋崩起。


    潤易是沒明白這韋九有啥可激動的,整天操心太多,惹得自己情緒


    不快。


    “他他他他他他他,你看看他,都把我們傲天教當什麽了,當他家


    村裏的村民不成,還搞這樣的節目,教主我就更不懂了。”韋九一臉不


    甘心的模樣看向潤易,求證道:“潤易,教主真喜歡壯漢啊?”


    “噗。”潤易一口酒還沒順下,被韋九這話一激,忍不住噴了出來


    ,皺著眉頭擦了下嘴,“我說韋九,你別天天跟著教主,跟傻眼了,教


    主什麽喜好,你還能不了解?教主這人啊,是對那人愛慘了,所以啊


    ,那人什麽樣,他就愛什麽樣的。”


    慕霖居。


    金麟抱著臨風往自己寢居飛去,被抱著的臨風則有些蒙,這表現的


    好賴,可以說啊。


    一言不合扔披風是什麽情況啊?


    金麟幾乎是把人當貨物似得直接裹起就走,臨風被裹的太緊促,有


    些難受,忍不住挪動了下,金麟冷聲道:“安分點,不然就直接扔下去


    。”臨風才老實沒敢多動,蒙在披風裏,小聲道:“大爺啊,今個是表


    現的好,還是不好,有話您直說,這裹起就走,是幾個意思啊?”


    “你猜。”金麟沒頭沒腦的拋下了一句話。


    猜,猜個毛線啊,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我要是你蛔蟲也就不


    用這樣一個法子一個法子的試你喜好了,臨風在內心吐槽道。但麵上不


    敢發作,隻能畢恭畢敬地說:“小的愚鈍,還請教主明示。”


    臨風等了半響,也沒等到迴話,好半天,才感覺到那人貼近了自己


    ,輕聲說了句,“好。”


    感覺才落到地麵上,就被人帶著進了屋裏,身上的披風才去掉,整


    個人就被帶進水裏。


    “噗。”臨風往外吐了一口,他根本不知道什麽情況,人就落了水


    裏,腳沒踩穩,硬是被灌了好幾口水,好不容易才站住一些,趕緊將水


    吐出。


    臨風整個人濕漉漉地從水裏探出,金麟倒是跟他一樣,都穿著衣服


    直接下了水,水溫倒是怡人,像是溫泉一般,溫度恰到好處,水流淌在


    身體周邊,熱乎乎得,又不灼人,讓人忍不住生出犯懶的心思,懶洋洋


    地泡著溫泉裏。


    臨風隨意地往周邊一瞄,水池大的很,很像那種皇上專門禦用的那


    一種,遠處有漢白玉雕刻的玄龜噴水而出,水麵不時有白煙縹緲而上,


    水汽襯得人氤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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