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瀲聽說淑宜大長公主請了曲二老夫人、曲大老爺夫妻和季氏過府商議她和紀凜的婚期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直覺是紀凜迫不及待想要娶她過門,所以才會去催促淑宜大長公主,讓淑宜大長公主出麵將婚期定下來。因為這一年來,不管哪個人格的少年,都透著一種等她及笄就娶她過門的意思,所以由不得她不懷疑。


    然而悲催的是,她就算懷疑,也不能做什麽,這些事情自然是長輩們出麵商量,她這個當事人隻需要坐家裏害羞地等待結果就行了。


    曲瀲有些捉急,恨不得去撓牆。


    “怎麽了?你不高興麽?”曲沁有些奇怪地看著妹妹,兩人的感情不是挺好的麽,知道兩家要商議婚期了,應該高興才對啊。


    曲瀲苦逼地看著她,能說她沒有準備自己十五歲就成親麽?總覺得太早了,還未成年呢,身體的發育也未成熟,胸部還隻是個小籠包的程度呢,哪裏能嫁人?等長成大饅頭再嫁人還差不多。


    別以為上輩子她死得早,就不知道姑娘家太早那啥,對身體不好的!哼!


    “太早了。”她扁著嘴,“我舍不得你們,不想嫁這麽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適應一個新環境。


    “傻話!”曲沁將她拉到身邊,摸摸妹妹粉嫩的臉蛋,怎麽看怎麽覺得自己的妹妹就是長得好,哪兒看著都舒服,不禁親昵地擰了下她的鼻子,笑道:“你和紀公子感情那麽好,難道不想天天和他在一起、看到他麽?”


    “想是想,但是我更想和你們在一起。”曲瀲實話實說,比起喜歡的男孩,她更習慣了家人的陪伴。


    對她來說,陪伴是最真摯的感情,家人陪伴了她十五年,她已經習慣了家人的陪伴了,所以乍然要嫁人,她不僅會不習慣,更會悵然若失。


    曲沁原本是想笑話妹妹的,但聽到這麽傻氣又直白的話,忍不住有些心酸。這是女兒家最無奈的事情,清清白白的女兒身,一夕間去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不僅要適應新生活,也要適應另一個家庭的人,然後為一個男人操持家務、生兒育女,如果遇到懂得疼惜的人還好,若是那些根本不將你當迴事的,白白糟踏了。


    “可是你總要嫁的,早晚還不是一樣。或者早一點還比較好,至少防止很多意外發生。”曲沁柔聲勸道。


    她也舍不得妹妹出閣那麽早,但是想到妹妹如果能早點嫁過去,早點適應新生活,會和紀凜的感情更深厚,畢竟少年夫妻老來伴是最難得的。上輩子她可沒少聽說鎮國公夫人要往暄風院塞人,特別是得知妹妹懷有身孕時,借著妹妹不能伺候的名義,給紀凜塞人。


    現在沒聽說紀凜有什麽通房丫鬟,這是她最滿意的,所以她怕再拖個一兩年,萬一男人忍不住了怎麽辦?


    這種事情不好對還沒出閣的妹妹說,曲沁隻能提點一二句。


    隻是曲瀲早就針對通房丫鬟這事情和紀凜討論過了,所以她姐隱晦提一句,她便懂了,讓曲沁又有些心塞,發現妹妹好像不如預想中的那麽純潔,卻不知道到底是誰教壞她的,讓她知道非撕了他不可。


    “外祖母家不是很多這種例子麽?”曲瀲眨巴著眼睛,無辜地將禍水東引,“阿櫻還告訴我,大舅母在七表哥十四歲時,就給七表哥塞了兩個丫鬟伺候到床上了呢。”


    曲沁:“……”


    姐妹倆的談心最後無疾而終。


    等長輩們迴來後,姐妹倆被叫了過去,然後被告知,婚期定在曲瀲及笄後半個月,即四月底,那時候天氣不冷不熱,很適合辦婚禮,新娘子也不會太受罪。


    曲瀲低頭,嚅嚅地道:“是不是太早了?”


    曲大太太笑道:“我也覺得早了些,不過淑宜大長公主喜歡你,希望你快點過門,願意在聘禮上多出些,這是她老人家對你的看重,你應該高興才對。”曲大太太看著曲瀲,怎麽看怎麽滿意,皇上最敬重的長輩如此喜愛他們曲家的姑娘,雖然曲瀲不是她生的,卻也與有榮蔫。


    曲二老夫人跟著道:“原本我也想推遲些的,但公主說,欽天監將你和紀公子的八字測了幾個吉利日子,一個是在四月底,一個在六月初。六月初這個,到時候天氣太熱了,當新娘子可要受累,我們可舍不得,隻好同意在四月底了。”


    季氏沒有說話,她正沉浸在女兒就要出閣、變成別人家的辛酸感性中,一時間沒辦法出聲。


    “婚期雖然近了些,不過當初定親時就開始著手準備了,瀲丫頭的嫁妝、嫁衣等都準備好,其他的也不過是一些繁文縟節的事情,有鎮國公府出麵,也不礙什麽時間。”曲二老夫人又說道。


    長輩們就著曲瀲的親事說了好一陣子,從他們臉上的神色看來,似乎都對鎮國公府定下的這個日期很滿意。曲瀲不禁猜測,可能鎮國公府應該是給了曲家足夠的麵子裏子,方才讓長輩們如此高興。


    果然,事後曲沁去問了母親季氏,從季氏那裏知道鎮國公府的聘禮時,才知道鎮國公府有多重視這門親事,雖然曲沁不愁錢財,但是聽說了鎮國公府的聘禮單子時,仍是吃了一驚。


    這便是曲沁為何要將三房的田產分五成給妹妹作嫁妝的原因,這輩子鎮國公府因有淑宜大長公主的重視,聘禮比上輩子還要豐厚幾成。


    鎮國公府既然如此重視,若是他們曲家不在嫁妝上多添一些,怕是要讓鎮國公府的某些人看不起。


    然後,曲沁也知道了曲家為何會這般輕易地答應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淑宜大長公主許諾,會給曲沁挑一門好親事。


    如果是淑宜大長公主出麵說媒,那幾個作晚輩的皇子還敢動什麽歪心事麽?屆時淑宜大長公主隻要進宮去和皇帝、太後說一聲,怕那些皇子都要受罪。


    鎮國公府拿出如此誠意來,曲家如何不高興?雖說淑宜大長公主這一行為有些要脅之意,可兩家早就定親了,當初定親時也透過等姑娘及笄就過門的意思,淑宜大長公主這個保證,可謂是雪中送炭。


    傍晚時,曲湙從書院迴來,得知鎮國公府的意思時,他也有些愣,然後心情有些複雜。


    季氏看著三個兒女,有些忐忑地問道:“你們這是怎麽了?不高興麽?”


    曲湙嘴角動了動,方勉強道:“鎮國公府如此重視二姐,兒子自然是高興的。”可是他沒有心理準備,還以為大姐出閣了,二姐好歹會留上一二年。


    曲瀲瞅了瞅她姐,覺得淑宜大長公主這承諾,無疑是壞了曲沁的計劃,怕是她想逍遙過一輩子的計劃要擱淺了,最後仍是要嫁人的。頓時心裏有些抱歉,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


    曲沁迴過神來,見妹妹的模樣,便知道她在想什麽了,笑道:“別又傻了。”


    曲瀲扁了扁嘴。


    明明就不太高興,卻偏偏很快就調節過來,不得不說,她這個姐姐的心理承受能力杠杠的。


    晚上,曲瀲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時,她閨房的窗又被人爬了。


    等發現來人撩開了青紗羅帳時,曲瀲不用想也知道今天來的是哪個人格了,抄起枕頭就砸過去。


    枕頭在半空中被人輕易地接住了,然後就聽到安靜的黑暗中,那人帶著輕快笑意的聲音,“今兒脾氣怎麽那麽大?不會不想嫁我吧?”


    “閉嘴!”曲瀲沒有說氣話,而是詢問道:“婚期不會是你買通了欽天監定下的吧?”


    從得知婚期時,她便有這種預感了,這人巴不得要將她娶迴去好這樣那樣的,做點手腳也是常事。


    果然,床前的人恬不知恥地承認了,“自然,欽天監這地方,最是懂看人臉色了,暗示一下就知道如何操作,是吉是壞,都由他們一張嘴說。”然後他坐到床前,拉著她的手把玩,語氣輕佻,“反正你早晚要嫁給我的,早一點晚一點也沒什麽。”


    “哪裏沒什麽?這很有差別。”曲瀲強調道,心裏有些恐慌。


    “有麽?四月二十六和六月初八,不過是隔了一個月左右,沒差別啊。”


    聽到他這種“女人計較那麽多做甚”的嫌棄語氣,曲瀲又想撓他一爪子了,忍耐地說道:“我以為,應該推遲個一兩年的。暄和哥哥,再推遲兩年好不好?到時候我一定高高興興地嫁過去。”她嬌嬌地哀求道。


    “想得美!”他毫不遲疑地拒絕了她的提議,並且很硬氣地無視了她的撒嬌示弱。


    曲瀲捉急,“可是、可是……”她憋得滿臉通紅,“可是我聽說,姑娘家成親太早對身體不好?”


    紀凜詫異地看著她,“誰說的?”


    “醫書上說的,大夫也說了,說姑娘家身子骨還沒長好,不宜過早成親。”曲瀲厚著臉皮說,這種時候就別害羞了,不然真的要被壓了。


    “這和你嫁人沒關係!”他耐心地解釋道,“隻是說不宜太早懷孕生孩子,並未說不宜嫁人,你想多了。”


    看來他也做了功課的,曲瀲被他駁得無語。然後很快發現,他們這一男一女的,在這樣的環境背景及氣氛下,討論這種事情真的好麽?


    但曲瀲仍是想要拯救一下自己,繼續道:“可我姐還沒有定親,我這當妹妹的就出閣了,會被人笑話的?”


    他仍是不以為意,“誰敢笑話?京城誰不知道你姐沒有定親的原因,不過是被五皇子那陰險的廝橫插一杠才落得這下場罷了,現在誰不是在暗暗地同情她?況且祖母已經開口了,會給你姐說一門好親事,很快她也會出閣,到時候更沒人笑話她了。”


    曲瀲此時真想要咬他一口來泄憤,磨了磨牙,最終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別讓公主這般熱心腸?”原本她姐的計劃好好的,被淑宜大長公主這一插手,以後還不知道會不會胡亂嫁個更不好的。


    以淑宜大長公主的地位,如果她出麵說親,到時候男方敢拒絕麽?這也是淑宜大長公主不輕易出麵的原因。如果男方隻是因為淑宜大長公主的原因才接受的,等她姐嫁過去,卻不好好地待她姐,那不是又坑了她姐一次麽?


    正想著,突然手臂一緊,便被床前那人拉了起來,讓她直接從床上滾下來,撞進他懷裏。她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想要爬起來,而他卻抓著她,兩相使力之下,在她跪坐起來時,對方的手恰恰好覆在她的胸口上。


    曲瀲頓時僵硬了。


    對方也僵住了。


    室內頓時變得靜悄悄的,仿佛連夜風都靜止了,隻有彼此的唿吸聲。


    “色狼!”曲瀲終於一爪子撓了過去。


    他嘶叫了一聲,不用看也知道手背又給她撓傷了,有些氣急敗壞地抓住她的手,氣道:“你又沒剪指甲!”


    “不剪,專門用來對付你這種色狼!”她惡狠狠地道。


    “什麽色狼?我是你男人!”他也惡狠狠地道。


    曲瀲捂住襟口,朝他哼了一聲,沒有作死地頂嘴。


    她早就摸清了對方兩個人格的脾氣,也get到了如何對付雙重人格蛇精病的技能,所以總能踩著他的底線去招惹他,又能全身而退。


    所以這種時候,一定不能作死地嘴硬,適當的作死可以,但要懂得適可而止,能屈能伸、該示弱時就示弱、該強硬時就強硬,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但在恰當的時候,可能適時地亮下爪子,讓他知道她也是有脾氣的。


    “得了,過幾天祖母會派人過來下聘,你乖乖的等著我娶你過門便是。”他說著,趁機在她柔軟的腰間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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