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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宗道這迴倒也不羅嗦,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明白了。本來雷允恭就確實有這事,若是平時,魯宗道估計還不是雷允恭的對手,要查也得費老大力氣。開始時他親自走訪了永安縣山陵附近有田地的農家,沒人承認這迴事,他牛都吹出去了,正著急得沒法。誰知從昨夜起,風向急轉,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大堆人紛紛求見魯大人,一個個聲淚俱下控訴雷大太監圈占土地拿贖買錢,家家損失慘重,請求政府嚴格處理。還拿出烏七八糟的大堆證據,有契約,有收條,有命令,還有前幾個月在山陵附近發布的告示,琳琅滿目擺在魯宗道的麵前。老頭一看大喜,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交了這麽好的狗屎運,居然一夜之間就收集齊全雷允恭的罪證,天一亮,就顛顛地趕迴京城,匯報戰果。


    劉娥也沒心情再見到那個曾經是自己最佳拍檔兼心腹的家夥了,揮揮手讓魯宗道退下。宣布命令,把雷允恭拘押看管,待審明後處理。


    至於丁謂,劉娥有些沉吟,處理起來頗有為難。他固然有失察之過,但及時補救,專門派了人去現場查驗並試圖阻止施工。整個過程雖然發生肢體衝突,也可體諒其下人當時的急迫心情。如果同樣關起來並案處理的話,照目前情況看,他跟雷允恭所犯的罪行簡直不是一個等級,想了一想,宣布罷丁謂司徒兼侍中銜,暫停職務,迴家閉門思過,王曾代理東府事務,主持工作。


    還有眼前這個邢中和,最是可恨。好不樣的你發什麽瘋在雷允恭麵前胡說八道?節外生枝掀起這麽大波瀾,就是這廝一句廢話害的,一擼到底貶為庶民,即刻離京,從此不準再在京城廝混。


    又命馮拯接山陵使、王曾為副使、現任司天監監院暫代提點職,繼續操持辦理先帝陵寢相關工程事宜。


    一口氣下了幾道旨意,劉娥心裏累得不輕,宣布退朝。


    丁謂迴到家裏,出了一聲冷汗,心道好險!幸好聽了梁豐的話,一夜之間緊急行動,又把時間拿捏得如此精確,才躲開一場滅頂之災。真該多謝這個小子!


    原來他禪堂聽了梁豐的計策後,迴來就抓緊時間安排。先讓丁順他們立即趕到永安山陵處,無論出水與否,都要立即要求停工,那個顧明全隻是安排的一個托兒,讓他山上裝模作樣一番,表示有根有據罷了。打人也是丁謂預先安排好的,已經出水就要連夜打,沒出水就要拖到第二天大早再動手。反正邢提點是逃不了這一頓的,隻是丁謂自行連夜奏報和別人舉報的區別罷了。


    外麵擺平,裏麵沒有內應也是白搭。丁相公撒出去五千貫錢,秘密打點了同為殿前押班的張景宗。張景宗和雷允恭本來地位相當不相伯仲,誰知近來因雷允恭做的事多,頗得劉娥信任,已經隱隱淩駕於他之上。張景宗豈能咽下這口氣?正愁沒機會,丁謂就送了這麽大一個枕頭過來。於是一拍即合,馬上就圈定第二天太後有可能問話的人選,一共三四人。料定劉娥著人問話必在此幾人中產生,連夜抓緊培訓。大幸的是,劉娥居然就點了張景宗親自問話,太好辦了。口氣、問題、匯報的先後順序、語速的控製全由張公公掌握得爐火純青,這時候他雷允恭不死都沒天理了。


    其實邢中和也被丁謂連夜買通。丁謂起先還想逼問這廝是誰的主使,居然敢做這等膽大包天之事。哪知邢中和自知事情已經敗露,按原來計劃已經不可能,自己無論如何不能幸免,反而橫下一條心,咬定是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被雷允恭當了真。丁謂雖然不信,但還真不敢把他怎麽樣,此時要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豈能殺人滅口?隻好許了他一萬貫,讓他挨了這頓打。


    邢中和心知事已至此,自己必被罷官,於是除了不肯說出主謀之外,其餘全部配合,打定主意,挨一頓打,收錢走人。


    最後還有一個好搭子錢惟演,節骨眼上一句分開審問。明裏是防止兩人串供,暗裏卻是絕了雷允恭胡亂攀咬,口不擇言之患。


    幾套組合拳下來,同是失察之罪,那結果可就大不一樣了。現下才罷了司徒、侍中兩個虛銜,已經是萬幸!老丁在家差點要上歌舞慶祝一番。


    梁豐今日在家整整貓了一天哪裏都不去。錢孝儀也沒能去東瓦子上班,被他勒令請假,晃到皇城根上打探。反正馮家、錢家的家人他也是相熟了的。特別是錢家,應該會遞給他點消息。


    果不其然,錢孝儀整整出去差不多三個時辰才得迴來,因為本來預計的朝會延時了許多。就好像每天半個小時的新聞聯播,忽然主持人宣布:“今天的新聞大約需要60分鍾”一樣,讓人措手不及。


    馮大人、錢大人等老同誌站得腿麻,一出宮門,幾乎就撲在家人懷裏被架了出來。錢孝儀待百官散盡,才偷偷摸摸點頭哈腰走過去向錢惟演問好,老錢微笑點頭而去。


    錢孝儀迴來給小師父匯報了情況,梁豐鬆了口氣。這事兒他還真沒把握,關鍵是要讓丁謂做得自然,不要像早有準備的樣子,否則必然遭對頭懷疑,那麽或許有朝一日就會摸到自己身上來。


    通過這件事,梁豐忽然發現,自己原來讀曆史書時存在的正義感正在逐漸消失,或者說是模糊不清。他有些恐懼,恐懼自己是不是會漸漸變得為了目的而不擇手段。丁謂是“五鬼”之一,而且是“之首”。自己幫了這麽一個人,如今曆史已經改寫,那麽千年之後,自己如果出現在書裏,後人會怎麽評價自己?


    未來的時代脈搏,他也慢慢沒法把住了。風眼已然開啟,會向哪裏吹?吹成什麽樣子?梁大少爺重新陷入迷茫。


    他甩了甩頭,自我安慰是為了民族,為了千秋大業。不再糾結思考這件事,轉身去尋小嫦,讓她小楷謄抄自己才完稿不久的《越來草堂筆記》,這是他準備要送給王曾王相公的書。


    而王曾王相公,就是這山陵案的主謀。


    此時王相公正在家裏悶坐,自己的計劃成功了一半,他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會讓丁謂這條大魚脫了鉤。


    王曾為了算計雷允恭和丁謂這哥倆,可謂處心積慮,精心布置。眼看就要一箭雙雕,偏偏出了意外。今日上朝王曾就自始自終一言不發,冷眼看著事態發展。當他看到雷允恭狀如篩糠而丁謂出班跪下請罪時,就已經感覺不妙。


    他算定丁謂絕對有了後招,否則不可能如此鎮定。接下來的一係列發展,王曾實實覺得既在情理之中,又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八成是丁謂當麵不好拒絕雷允恭,真的是自己想到不對派人去調查的結果。可恨邢中和那廝不知迴避,好端端地去跟丁家人見麵,挨了打,反而幫丁謂撇清了關係!


    再迴想張景宗的問話,一字一句問得刻板無奇,匯報工作也照實直說,絕對不是跟丁謂有串通的樣子。


    迴到家裏,隻好仰天歎氣,天意如此啊!


    不過也不算太壞,出了這件事,丁謂的相位岌岌可危了,不論是自己還是別人拜相。目前朝中還是正人君子多些,結果再壞也比丁謂繼續執政好得多。王曾這樣安慰自己。


    王曾根本就不怕這件事會牽連到自己,因為這個主意從創意到形成再到實施,他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子,像傳銷一樣發展了多少個下線。之所以邢中和打死也不向丁謂吐露主謀,就是因為邢中和在被人拉入夥的時候,一直以為是太後欲除雷允恭,才答應的。等丁謂的人找到他,發現自己上當時,已經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隻好打落牙齒和血吞,拿了一萬貫錢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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