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慧公主眼裏閃過一絲不忍,望著背影消失的方向。

    到底她養了江月曦多年,有幾分真情在,即便知曉江月曦的性子,還是不忍見她一頭撞上去。

    “她不會聽您的話,江月曦主意正得很,就算我不提寧郡王,她也不會老實的。”

    秦臣眸子閃過嘲諷,“她一直沒有忘記報仇,認為您虧待算計了她!她從來不去想沒有您,她隻不過是個奴才。”

    安慧公主默默歎息,握著兒子的手,“算了,隨她吧。”

    如今她連找美男都沒心思了,以後就指望著兒子了。

    “你和陳長生他們相處得如何?”

    “尚可。”

    “你們……”

    “娘不用擔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秦臣向公主笑了笑,“皇上一怒之下砍掉禦史的腦袋後,京城平靜很多,沒人再敢多嘴,不過表麵的平靜,未必就是真正的平靜。”

    “隻要康樂王殿下還在宗人府,就永遠不可能太平。”

    “你們是不是計劃著……”

    “娘別再問了,兒子保證不會有事。”

    安慧公主勸不住秦臣,默默尋思著是不是要去拜訪顧夫人?

    她一直沒去鎮國公府,就是不想見顧遠的夫人!

    對顧遠,她是又愛又無奈。

    迴京後,安慧公主本以為會對顧遠少些惦記,然而每次聽到顧遠的消息,她總是想起在江南初遇顧遠時,顧遠文質彬彬,瀟灑儒雅。

    當時她以為顧遠隻是個俊雅的窮書生,縱有才華,卻被寒門所束縛。

    誰能想到顧遠竟是鎮國公的嫡長子!

    顧夫人不僅得到顧遠毫無保留的傾慕外,安慧公主都自認惹不起她。

    倘若當初顧遠不曾在鎮國公府上走丟,她是不是有可能同顧遠青梅竹馬長大?

    不,當時她已經出嫁了。

    終究是同顧遠沒有緣分!

    *****

    皇宮,秦元帝看著放在盒子中的名劍,問道:“顧明珠呢?”

    王公公最近對完全放開的秦元帝越發小心,悄悄看了看秦元帝的神色,斟酌迴道:“郡主放下名劍就走了。”

    “她比朕都忙?連同朕見個麵的機會都沒有?”

    秦元帝大早晨特意重新梳洗了一番,早早散朝,撇下禦書房堆積如山的奏折,專門等著顧明珠。

    旁人理解不了秦元帝土匪流氓作風,一群人暗說他喜怒無常,匪氣老土。

    秦元帝本能覺得顧明珠會認同自己,畢竟顧明珠是山大王的女兒!

    以前她在秦元帝麵前禮數不缺,秦元帝卻從未看出她是個淑女。

    “奴才問了一句,郡主說她迴去給康樂王送飯。”

    “朕……朕不是讓你派禦廚了?”

    “陛下。”

    王公公苦笑道:“郡主每次都陪著王爺一起用膳,聽禦廚說,郡主可喜歡他做得飯菜了,上次還賞了幾個封紅。”

    秦元帝哭笑不得說道:“她不是去看望禦,而是去蹭飯的?”

    “有郡主陪著,王爺胃口大增。”

    王公公不敢抬頭,輕聲道:“王爺還專門拉個菜單,讓禦廚每日換著做。”

    “食材都是宮中出的?”

    “……是。”王公公納悶,“您不是吩咐過可著王爺用?”

    秦元帝大手拍著桌子,聲音洪亮,“去拉個食材單子,加上兩倍,不,三倍的銀子,給顧遠媳婦送去。”

    “陛下……”

    “朕幫她養女兒,她自然得出銀子。朕可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世家名門,朕在江湖上混了多年,最是清楚山大王有多少的銀子!”

    秦元帝眸子閃過感慨,亦有幾分羨慕,“當時朕最大的願望就是占個山頭,殺富濟貧!可惜十幾年後,老子成了皇帝。”

    “這上哪說理去?老子就是皇帝命!”

    嘰嘰歪歪的朝臣們最近安分不少,秦元帝把玩著顧明珠送來的名劍:

    “即便看不慣朕,他們也得忍著,誰讓他們當年沒有像朕一樣逐鹿天下?當年他們沒勇氣反抗蠻夷,如今他們也不會有勇氣對抗朕!”

    前朝末年,世家因為蠻夷統治而凋零,尚存的家族顧慮太多,反而成全秦封這樣的亡命之徒。

    “皇上,皇後娘娘求見。”

    “讓她進來。”

    秦元帝眸子幽深,握緊手中的名劍,龍袍衣襟略略敞開,不似以往總是扣子扣緊。

    最近幾日,秦元帝確實隨性許多。

    皇後娘娘請安後,先看了秦元帝的神色,“臣妾見陛下氣色很好,今兒是碰見高興的事了?”

    秦元帝輕輕撫摸寶劍劍鞘,“朕收到了兩口寶劍,當日冊顧明珠為郡主不虧,過兩日,朕還能再收到一筆夥食費,禦兒關進宗人府,還能幫朕掙得好處,皇後為朕生了個好兒子。”

    這兩口寶劍品質非常好,刀鋒鋒利,切金斷玉。

    秦元帝明白顧夫人選了最好的寶劍獻上,原因除了他冊顧明珠為郡主外,也有替秦禦收買秦元帝的心思。

    皇後無法看出秦元帝是說笑,還是讚賞秦禦。

    “你最近身體的病情可見好轉?”秦元帝淡淡說道,“聽說你病了才沒去過問禦兒的事?”

    皇後帕子掩嘴輕咳,“臣妾病情並無大礙,不過是陳年的舊疾,聽到秦禦做下換了皇上湯藥的事,臣妾又氣又急,這才病倒了。”

    “你的病原來是朕關了秦禦引起的?”

    秦元帝眼瞼低垂盯著某處出神,當日秦禦就是跪在那塊地磚上,一聲不吭,沒為自己辯解一句。

    如今皇後也站在那塊地磚上,“倒是朕誤會了。”

    “對禦兒,臣妾也是擔心的。”皇後記得來此的目的,屈膝道:“臣妾不僅是禦兒的生母,更是母儀天下的皇後,總不能為了禦兒一人而荒廢皇後的職責。”

    “嗯。”

    秦元帝點點頭,“皇後今日來既然不是禦兒,你尋朕有事?”

    “按照往年慣例,迎春宴後就該是臣妾領命婦做農婦打扮采桑織布,臣妾今年身體著實撐不住去田地裏采桑……臣妾怕若是昏厥,反而不美,便想著讓人代替臣妾主持桑種大典。”

    “皇後可有人選?”

    “按說太子妃是最適合。”皇後娘娘遺憾的歎息,“不過她照顧太子很難分出精力來處置桑種事宜。秦桓是咱們長孫,當承社稷之重,他如今有了王妃,臣妾推薦長孫妃接替臣妾主持桑農慶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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