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月明須臾之間已狂奔到近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是,不過也差不多了,江醫官,勞煩你跟我來!”他來不及說清楚,抓著江快雪一路狂奔,轉過一處山頭,到了醫所。江快雪心中慌急,追問道:“是不是阿真受了傷?!”到了醫所,便看見鬆月真渾身是血,懷裏抱著一個人,見到江快雪,眼睛一亮。江快雪見他精神尚可,隻是臉色有些疲憊,放下心來,走上前查看他懷中之人。那血淋淋的人原來是薛叢,隻見他臉色煞白,有進氣沒出氣,幾個青翡穀的醫官站在一邊,都是束手無策的模樣。其中一人看著江快雪說:“江醫官,你來得正好!此人的傷隻有你能治!你快看看!”江快雪有些為難,他看過薛叢的情況,的確十分危急。可他若是再看診,善惡值恐怕就要滿了。鬆月真見他猶猶豫豫,催促道:“快救救他!”江快雪搖搖頭:“我不能救他,我救不了……”鬆月真一愣,眼中亮起來的一點希望逐漸暗淡,他看著江快雪,問道:“為什麽不能救他?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上次有個鬆家的弟子渾身真氣逆行,經脈盡碎……還有一個九華派的,血都流幹了……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他一隻血糊糊的手抓著江快雪的衣袍,眼睛直直地看著他。“我……”江快雪愁眉不展,緩緩地拉出自己的衣袍:“我真的救不了他!我救不了!阿真,你讓別人來試試,我真的不行!”鴉雀無聲,就連風聲都仿佛凝固了。鬆月明看著有進氣沒出氣的薛叢,歎息一聲:“二哥,要不我現在去叫堂叔堂嬸過來。”鬆父鬆母還不知道這事,現在叫他們來,或許還能見到薛叢最後一麵。幾個青翡穀的醫官站在一邊,不敢說話,鬆月真直直地看著江快雪,一動不動。隻有薛叢還躺在地上唿哧唿哧地用力喘氣。江快雪咬咬牙,站起來往迴走。“江快雪!”鬆月真在他身後叫住了他。他放下薛叢,慢慢走上前來,看著江快雪的眼睛:“你曾經說過,為了我,你什麽都可以做。難道你說這話,隻是在哄我不成?”江快雪看著他,眼中漸漸浮現出一抹絕望。“我們不是那種關係,他其實是我親弟弟,救救他!”鬆月真一臉哀求之色,看著江快雪。原來薛叢是鬆月真當年那個失散了的弟弟?!造化弄人!難怪鬆月真把他看得這般重要,畢竟是失而複得的至親,怎麽能眼睜睜看他再一次在自己麵前消逝?江快雪想了想,他現在的善惡值累計九百五十多,薛叢的傷治好了,給他的善惡值或許在五十左右,他隻要再做兩件壞事,把善惡值削減到九百五十以下,或許還能有些轉圜的餘地。江快雪取出銀針,對兩名醫官說:“幫我把他抬到床上去。”薛叢受傷很重,江快雪幾乎是忙碌了一夜,到天邊出現魚肚白時,薛叢的唿吸才慢慢平緩穩定下來。看來薛叢的命是保下來了,江快雪歎了口氣,把兩名幫忙的醫官叫來。兩人不明所以,看著他問道:“江醫官,什麽事?”“對不起。”話音剛落,江快雪便動手,一人給了一拳。兩人愕然,破口大罵道:“姓江的!你瘋了!”腦海中的聲音響起來:惡意傷人,善惡值-5,善惡值累計946.救治病人,善惡值+50,善惡值累計996.江快雪一喜,那兩名青翡穀的醫官焉能善罷甘休,抓著他的衣領喝道:“姓江的,你好端端的為何動手傷人!”江快雪說:“抱歉了二位,不如你們打迴來吧?”兩名醫官正要動手,外頭鬆月真聽見動靜,連忙走進來。鬆月明也跟著進來,兩人連忙分開糾纏在一起的三個人。鬆月明不解問道:“究竟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打什麽架?”鬆月真已走到薛叢身邊,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唿吸平穩的薛叢,喜悅道:“他是不是沒事了?”就在這時,腦海中的聲音再度響起:獲得鬆月真的感激,善惡值+10,善惡值累計突破一千,異世界通道開啟,倒計時:10、9、8……江快雪一呆,饒是他修身養性多年,也不禁想要破口大罵。然而一句話都還來不及說,那倒計時已經到了。鬆月真轉過頭,便恰好看見江快雪身體一軟,倒了下去。鬆月真臉上喜悅的表情還未收,就見了這等情況,登時一臉愕然。兩名醫官也是大吃一驚,連忙將江快雪扶起,放到一邊的軟塌上。其中一人摸了摸江快雪的脈搏,臉色一白,見了鬼一般,抖著嘴唇對鬆月真說:“江醫官他……”“咱們可什麽都沒做啊!”鬆月真快步走上前,急切地半蹲在軟塌前,摸向江快雪的脈搏。“他死了……”鬆月真整個人都呆住了,難以置信,手在江快雪頸部摸了摸,又摸到他手腕,然而江快雪的的確確已經沒有脈搏,就連唿吸都沒有了。他胸口一片平緩,沒有絲毫起伏。兩個醫官麵麵相覷,說道:“這究竟是怎麽迴事?江醫官好好的,怎麽就……怎麽會這樣?這跟咱們可沒關係!剛才江醫官突然打了咱們兩拳,可我們都還未還手,你們就進來了……”鬆月真駭得渾身發抖,看了兩個醫官一眼,抓著他們:“快給他看看!他怎麽會好端端地就……就這樣呢?”他甚至不敢說出一個死字,就怕說出來,像是什麽一語成讖的詛咒。兩名醫官仔細看了,都確認江快雪已經死亡無疑。但看鬆月真期待的模樣,什麽也不敢說。其中一人出了醫所,把其他醫官都召集了來,請他們一起來看看。然而無論多少人看過,無論多麽高明,多麽見多識廣的醫官診治了,都是困惑搖頭。鬆月真就站在江快雪的床榻邊,眼神從期待到漸漸絕望。鬆月明有些不忍,追著一名醫官問:“江醫官就算咽氣,也該有個原因吧!他之前還好好的呢!”“實在看不出來……”江快雪之前與他們共事過,那模樣怎麽看都健健康康,怎麽會突然辭世,他們也實在是不明所以。人來了又走,鬆月明在一旁束手無策,鬆月真把江快雪放在軟塌上,又脫下外衣給江快雪蓋上,一根手指豎起在嘴唇前,對鬆月明說:“他隻是太累了,讓他好好休息!”他把鬆月明趕出所外,一個人退到一邊,看看薛叢,又走到江快雪的軟塌前,沒頭蒼蠅似的轉了幾圈,又在江快雪的榻前蹲下,屏住唿吸看著江快雪的臉,好半晌才抖著手,在他脖頸上再度摸了摸,接著像被燙到一般,倏然收迴手,喃喃自語:“江遙哥哥隻是太累了!他要休息一下。”醫官們與鬆月明站在醫所外,看著他行為近乎失常,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鬆月明陪著鬆月真等了一夜,已經十分疲憊,眼睛裏都是血絲。他抓著一個醫官,還在追問:“為什麽江醫官好好的,會……會……突然就氣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