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我們二哥呢?”地麵上的鬆家弟子催促他。江快雪借著一點光線,走到鬆月真的方向,問道:“阿真?阿真?”鬆月真咳了一聲,淡淡道:“你先上去吧。”江快雪聽見他咳嗽裏帶點嘶啞,像是肺部有血,連忙伸手扶住他。這一觸手便覺得粘膩,他吃了一驚,問道:“阿真!你沒事吧?”他不由分說,攙扶著鬆月真走到口子底下,借著天光才看到他頭上給石頭砸出了一片血紅。江快雪登時眼睛都紅了,連忙把人托著送到地麵上,他跟著也爬了出去,半跪在一邊看著鬆月真:“阿真!你不是有那個法寶嗎?為什麽還會受這麽重的傷?”一圈鬆家弟子將他們圍著,其中一人拿出一個柔軟凝珠問道:“江公子,你說的是不是這個?”他把凝珠捏破,登時一層珠光散開,將他整個人籠罩住。鬆月真看了,蹙眉責罵道:“護身珠隻能用一次,你當鬧著玩?!”那鬆家弟子撓撓頭:“二哥,這東西明明可以罩住兩個人,你怎麽會傷成這樣的?”江快雪登時明白了,他看了一眼被莊家家將們圍著查看傷勢的莊彌,一時失語。鬆月真把護身珠給了他和莊彌,所以才會傷得這麽重!鬆月真卻是神色平靜,對一旁的弟子問道:“你們誰帶了神威丹?”一個弟子猶猶豫豫,從懷中取出一個瓶子,說:“二哥,你受了傷,最好別吃這虎狼藥……”鬆月真卻是一把奪過瓶子,打開來倒出幾粒白色丸子,一口吞了。江快雪看得膽戰心驚,扶著鬆月真問道:“這是什麽藥?藥怎麽能亂吃?!”鬆月真調理片刻,推開他的手站起來:“好不容易有了這幾個妖人的線索,不能讓他們跑了!”江快雪見他兩頰潮紅,精神異常亢奮,想要阻攔,鬆月真已經吩咐下去:“月輪,莊家的小公子受了傷,你帶他下山去找大夫,其他人跟我來!”他說罷,已帶人大步走了。江快雪連忙跟上。鬆月輪走到莊家眾人跟前:“莊公子,您跟我下山去吧。”莊彌看了一眼江快雪離開的方向,眸子垂下,斂去妒色,點頭應好。江快雪追在鬆月真身側。鬆月真並未看他,隻仔細查看地上的蹤跡,追著魔教三人足足有兩個時辰。天快黑時,才終於在一處山坳堵到三人。楓郎君見到他,不禁咬牙切齒:“鬆家的狗就是厲害,咬住了就不鬆嘴!”他說罷,攻將上來,江快雪連忙一劍格擋,鬆月真腳步一錯,已繞到楓郎君身後,一劍遞出。鬆家的弟子們也陸續追了上來,與玉婆子、毒郎君纏鬥不休。楓郎君漸漸落至下風,鬆月真與江快雪合力一劍,將他退路全部封死,他已是避無可避,危急關頭,他一把抓來身側的毒郎君,擋在身前!隻見劍尖一挑,毒郎君一臂削斷,鮮血潑灑。毒郎君猝不及防,及至看到了滿地鮮血和自己的斷臂,才後知後覺地痛了起來,哀哀大叫出聲。楓郎君已將他丟開,猱身而上,一鞭子抽向江快雪。毒郎君被鬆月真削去一臂,實力也去了大半,鬆家弟子又不停攻來,他眼看是再也無力迴天,心中又怨又恨。他恨鬆月真,恨莊彌,可最恨的還是拿他當替死鬼的楓郎君。他掏出懷中一物,衝了上來,對楓郎君高喝一聲:“你這見死不救的怪物!若不是你,我不會如此!你給我去死吧!”楓郎君本就疲於應對鬆、江兩人,一時無法躲開,被毒郎君抱住。就在那一刹那,一股強烈的震波爆發開來,離楓郎君最近的鬆、江二人首當其衝,被爆發出來的白光吞沒!江快雪醒來,頭痛欲裂,他坐起身。鬆月真就倒在他腿上,將他腿都壓得麻了。江快雪四顧一眼,四周一片濃翠清花,疏林淡日,是個全然陌生的地方,見不到半個人影。江快雪連忙推了推鬆月真,鬆月真一直昏迷不醒,想來是之前受了傷,又吃了那勞什子神威丹,身體吃不消了。地上散落著衣衫碎片,還撒著星星點點的血跡,看起來像楓郎君的,又像毒郎君的。江快雪把鬆月真挪到幹淨地方,在小溪邊打了水來,替他清洗頭上的傷口。兩人的衣服都震破了,爛布一般掛在身上,江快雪索性把鬆月真的上衣解開,替他查看傷勢。他們修行之人,受皮肉傷倒不礙什麽,過幾天便可好了。但是他吃的那神威丹卻是很傷根基,江快雪用銀針替他針灸了,又在鬆月真周圍轉轉,想找些草藥。可惜這地方沒什麽草藥,地上的植被江快雪也不認識。他迴到鬆月真身邊,過了片刻,鬆月真終於醒了,呻吟一聲,十分難受地蹙著眉頭。他平素一直是冷靜沉著的模樣,隻有這不甚清醒的狀態,才會流露出真實的情緒。江快雪一時間有些心痛,又想起鬆月真說不需要他保護,登時有些猶豫,不敢上前。鬆月真撐著身子坐起來,看著江快雪遠遠地站著,心中痛極了,四處看看,瞧見這陌生地方,一時間也有些詫異。江快雪靠近一些,問道:“阿真?你受了傷,感覺如何?還有哪裏不舒服麽?”鬆月真搖搖頭,從腰袋裏取出藥瓶子。江快雪連忙按住他的手:“那什麽神威丹極傷身體,你不可以再吃了。”鬆月真抬起眼睛,看著江快雪問道:“是不是隻有莊彌不在這裏,你才會關心我?”江快雪不知他怎麽突然說到莊彌,有些困惑。鬆月真已轉開話題,告訴他:“這不是神威丹,是我鬆家固本培基的傷藥。”江快雪不放心,拿過瓶子倒出一顆,刮下一點粉末嚐了,這才相信這的確是傷藥。鬆月真瞧見他關心的樣子,心裏難受,扭開臉去。江快雪把傷藥還給他,看著鬆月真服下,眼睛在他身上四處打量,瞧見幾處被石頭砸出來的傷口,難受極了,問道:“阿真,你然有那護體珠,為何不給自己用?”“我隻有一顆。”“護體珠不是可以護住兩個人麽?”鬆月真秋水般的眼睛看著江快雪:“我不過是替你做選擇罷了。”“選擇?”“我和莊彌,你一定是選他,我選擇護住你和他,你就用不著因為他受傷而難過了。”江快雪震詫不已,急忙解釋:“我雖然擔心他,但你受了傷,我心裏更難受。”鬆月真卻是慘淡一笑,沒再多說什麽。他盤膝調理了一個大周天,江快雪也修整一番,兩人走到小溪邊,上遊有花瓣飄落,順著清澈的水流漂來。兩張俊俏的麵容倒映在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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