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李氏叫了丫頭來請江快雪,聽說是莊家派人來了,讓江快雪與莊彌定結契約,共同挑個良辰吉日完婚。那丫頭把江快雪打扮了一番,到了前廳,莊家來的人是莊彌的生父,他在莊家地位頗高,所以江家接待的便是江快雪的大伯。李氏坐在一邊,見江快雪來了,忙把他喚到跟前,叫他與莊家的親家們見禮。江快雪木木然,一一行禮問候。在座之中還有個年輕人,二十左右,因年輕人隻有他一個,想必他就是莊彌了。江快雪對他沒有感情,也沒有任何期待,是以隻是向他行禮問候了,並未好奇打量。莊彌也笑著向他問好,他皮膚白皙,長眉秀眼,看起來溫和無害。他眼睛閃亮亮的,不住地打量江快雪,顯然對自己這“未婚夫”頗感興趣。李氏見了,便叫江快雪帶他到外頭走走,兩個年輕人一起出了廳堂。莊彌跟在江快雪身側,笑著說:“你叫江快雪?我聽江夫人叫你阿雪,以後我也叫你阿雪,如何?”江快雪淡淡道:“隨你。”莊彌便親熱地叫了他一聲阿雪,又伸出手來想握住江快雪的手。江快雪連忙讓開,這一下動作幅度頗大,顯得十分刻意,莊彌一愣,江快雪也尷尬起來,手足無措地看著莊彌。莊彌有些委屈,問道:“阿雪,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成親?”江快雪連忙解釋:“……沒這迴事……”莊彌仍舊看著他:“我知道,你跟我以前從沒見過麵,沒有感情,長輩們硬要把我們塞做一處,你心裏是不樂意的。可是我一見你就很喜歡,我舍不得叫你傷心難過,你若是不想跟我成親,那我就去跟我爹說一聲,退了這門親事。”江快雪歎了口氣,跟他認真地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對,我都已經答應我娘,要和你成親,現在又來這般忸怩作態,是我太可笑了。”他說罷,伸出手來,挽著莊彌的手往前走。江家地宅太大,江快雪沿著青石板路,邊走邊跟莊彌聊天,迎麵一年輕人帶著兩個家將走來,江快雪記得這人好像是他一個本家哥哥,便拉著莊彌退到一邊,讓出路來。那本家哥哥叫做江子龍,乃是他堂兄,素來有些好高騖遠,自以為是,跟江快雪關係也是一般。他見了江快雪,腆著肚子走走過來,江快雪便低頭問好。“呦,二弟,這就是跟你結親的莊家小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江子龍伸手拍拍江快雪的肩膀:“甚好甚好,二弟跟他成了家,就該收收心,別成天想些有的沒的,那鬆月真可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江子龍說罷,帶著家將走了。他一走遠,莊彌果然忍不住問道:“阿雪,他提到的鬆月真是怎麽迴事?”江快雪問道:“你認識鬆月真?”“雖然無緣認識,但我聽說過他。不少人都誇讚他驚才絕豔,天縱英才,還說他已內定為鬆家下一任家主。”江快雪點點頭,阿真一向都是這樣,天賦高,能力強,做什麽都能做到最好,他又擅長籠絡人心,被內定為下一任家主也沒什麽奇怪的。莊彌湊上來,問道:“我知道不少人都喜歡他,他山劍派那個賀長瀾,雲外城那個謝玉。阿雪,難不成你也喜歡他?”江快雪有些苦澀,看著莊彌,認真說:“我不想騙你,我的確喜歡他,隻不過我已經跟你訂了婚,我會努力控製自己……”莊彌握住他的手:“阿雪,我知道他很好,你以前喜歡他,我也不計較,往後你的心要在我這裏多放一點,你心裏的位置,要多給我留一點,好嗎?”江快雪點點頭。他得承認,莊彌是個討人喜歡的人,和他在一起,雖然沒有什麽感情,但相處起來很舒服。莊家地處北方的玄玉州,一年十二個月裏有六個月都在飄雪,江快雪這原身自小在南方長大,莊彌便把北方的事當做新鮮事講給他聽,兩人聊了一個下午,晚上吃了飯,莊彌又到江快雪房裏去喝茶。※※※※※※※※※※※※※※※※※※※※這個世界會比較狗血,不會虐受但是會虐攻,後麵有鬆月真搶親情節。我喜歡寫攻後悔搶親!酸爽!修一下,手沒斷哈,就是手筋斷了。第34章 修行世界(二)這個世界有男人跟男人結婚,女人跟女人結婚,男人跟女人結婚,女人之中也有強者,所以並不講貞潔那一套,隻要兩個人願意,婚前親熱親熱也並無不可,隻是江快雪並不想跟莊彌親熱。他是挺喜歡這個年輕人沒錯,可誰會想跟第一天認識的朋友滾床單?莊彌被他拒之門外,哭笑不得,再三保證他什麽都不做,坐一個時辰就走,江快雪這才讓下人放他進來。莊彌好奇地在江快雪房中左看右看,見到躺在床榻上的阿福,有些吃驚,問江快雪:“他是誰?為什麽躺在你房間裏?是生病了還是受傷了?”江快雪坐在阿福的床榻邊,跟莊彌介紹:“這是我的小廝,阿福。阿福,這位就是我的未婚夫,莊彌。”莊彌和阿福兩人都是頭一次被人如此正式的介紹,莊彌失笑,阿福則是有些羞赧地臉紅了,十分不自在,小聲跟莊彌問好。莊彌對阿福點點頭。阿福用手推了推江快雪:“公子,你們去玩吧,不用管我。”很顯然他十分不自在。這種不自在一來源於他和莊彌地位上的差距,二來是阿福覺得自己躺在榻上,不能向莊彌行禮,有失禮數。他能明白到江快雪對他的態度和其他人對他的態度是不一樣的,但是這種區別對待令他誠惶誠恐。他認為自己並不需要尊重,也不需要江快雪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對待,這令他沒有群體歸屬感,他並不屬於江快雪這種世家宗門子弟的群體,可一旦被江快雪禮待了,他又脫離了普通人的群體,這令他感到無所適從,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可是他理不清思緒,更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所以這時候他隻想一個人靜靜地待著,好從那種令他羞赧的氛圍中逃開。江快雪雖然不明白他心裏在想什麽,卻也感覺到他有些不自在,於是把莊彌帶到了裏間,自己的臥室裏。他給莊彌泡了茶,莊彌好奇地看著他的床榻,又看向牆上的掛飾,踱到書架前,看看上麵的藏書,最後走到江快雪的桌案前。“你寫的字真好看。”莊彌拿起桌上的字帖認真端詳,江快雪以前一直是臨摹鬆月真的字,鬆月真字體清秀飄逸,他臨摹了幾十年,已是爐火純青,連鬆月真自己都分不清楚。“莫飛定律……飯要趁熱吃?人死了,錢就會變成別人的?”莊彌讀了兩句,手托著下巴思索片刻,點點頭:“有道理。”江快雪眼睛一亮,伸手指著字帖上的第十條問莊彌:“那你覺得這一條如何?”第十條是這樣的:生活就是砂礫混合砂糖,甘苦參半。江快雪很多事都忘記了,卻偏偏對這些細碎瑣事記得格外清楚,莫飛時不時就喜歡跟他們這些小弟分享人生哲理,當然,欣賞他的隻有江快雪。那天莫飛琢磨出這條哲理,迫不及待地跟江快雪分享,江快雪這一迴卻並沒有捧場。“大哥,這條看起來有點道理,但是我總覺得不如你以前說的那些話簡單深刻!”那時的江快雪分析得頭頭是道:“你看:不吃飯就會餓!這是無法反駁的真理啊,對不對?世上有誰不吃飯不會餓的嗎?沒有!可是你這一條,生活就是砂礫混合砂糖。為什麽生活非得是砂礫混合砂糖,難道玻璃混合紅糖就不對了麽?你這一條是可以反駁的,所以它不是真理。它隻是一個寫的還不錯的比喻句。”莫飛聽完他的分析,認真地點點頭:“看來做學問這事是不能急於求成的,每一句都應該反複琢磨,推敲才行呢。”